清晨。
鳥語陣陣,初陽溫和。
臨近夏日,武場的草地上凌亂地開著尚含露水的嬌美花卉,遠處的炊房升起青青炊煙。
“嗚——”
一聲細長尖利的哨音突兀地撕破了平靜。
隨即,數(shù)百腳步匆忙而起,將草地伸展著嬌美身軀的花卉盡數(shù)踐踏成泥。
并無人在意這些,只因他們有著更為重要的事情——
晨日的訓練!
“喝!哈!”
長平武館的弟子們呼喝有聲,拳、腿、掌劈啪作響地拍打在木樁上,半露的袖口露出線條流暢、富有爆發(fā)力的肌肉。
對于晨訓,唐紅菱只是將徐慶帶至此處,草草地吩咐了句“跟著練”,便隨即與姐姐唐紫玉一同熱心地指點著同為新晉武館弟子的尤向晨。
陽光下,紅菱肌膚如蜜,紫玉白脂賽雪,兩名有三分相似、氣質(zhì)卻各有殊異的美人便圍在尤向晨身側,細心地指點著他的一招一式。
溫香軟玉,美人在側,這是多少男人的夢啊!
眾武館弟子無不眼紅地盯著尤向晨,巴不得一巴掌拍掉這個新來的小白臉,換成自己上去。
徐慶心中則是毫無波動,一心只想打拳。
廣寒煙說的不錯,他的修為晉升過快,如今還是太缺乏鍛煉與實戰(zhàn)。
一定要達到打敗云陽的程度!
徐慶實在想要知道太玄國的那封來信中的內(nèi)容。然而,他同樣知道這份回凌霄宗的期望中,也夾雜著些許對廣寒煙的思念。
他效仿著身旁幾位弟子,在武場角落中抱起一些形狀各異的沙袋,用麻繩捆起,纏繞在腰上、四肢。
見徐慶一口氣纏裹了五個小沙袋在身上,一些弟子不禁交頭接耳:
“這新來的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一口氣就綁了五個沙袋,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走得動!”
“是啊,我初進武館的時候,腰上掛一個沙袋就受不了了。他竟然把腰腹、四肢都給弄上了,等會兒怕是要出洋相了……”
徐慶綁上沙袋后行動了一番,雖有輕微的沉重感,卻并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嘆了一口氣,他解下身上的沙袋。
一旁的武館弟子們余光瞥到這一幕,不禁搖搖頭:
“我就說這小子撐不起來。嘖嘖,一步登天,可沒那么容易……”
然而,徐慶卻是走向了墻角的另一處。
他拿起了兩塊鐵砂布袋,分別纏綁在前胸與后背之上!
接著,他又穿上裝著鐵砂的腿套、臂套,緩緩走向一處空閑的木樁。
腳步平穩(wěn),速度均勻!
眾人上下打量著徐慶,紛紛露出驚愕神色。
“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要知道,只有在武館學習一年以上的弟子,才敢嘗試這種鐵砂負重??!
這個新來的青年,竟然一次就在四肢和胸背全部負重上了!
然而,眾人并不知道徐慶身為靈修之軀,無論是感知力還是體力都要超出常人許多。
為了不那么顯眼,徐慶的舉動還是較為委婉的。這種程度雖會讓普通人驚訝,但并沒有達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緩緩走至木樁前,暗中催動木系功法加固木樁,同時一拳猛擊而去!
在木系功法的保護下,木樁毫發(fā)無損。
徐慶點了點頭,繼續(xù)使用著最大力道不停地鍛煉著身軀。
靈修能夠運使靈術,因此便往往會忽略掉普通武者最重視的拳腳與力量。
但任何一塊短板,對靈修來說都可能是致命的!
“呼,呼……”
不過運使了幾十拳,在靈術與負重的體力雙重消耗下,徐慶已經(jīng)有些氣息不均。
然而,徐慶卻是更加激動了。
能夠感到疲累,就證明他的力量能夠得到鍛煉!
于此同時,徐慶在余光中也瞥見了萬俟紅衣的身影。
依舊是一襲武服,但夏裝顯然遮蓋不住他昨日身上的傷勢。
陽光下,萬俟紅衣身上的青紫淤痕愈發(fā)顯眼,配上蒼白的膚色與瘦削面容,讓人不禁在白日便聯(lián)想到可怖的鬼魅。
他的眸中不夾雜任何感情,只是盯著手掌反復劈向面前目標的軌跡,就連掌側早已一片血紅也不自知。
“被嚇到了?”
身旁,一名弟子見到徐慶望向萬俟紅衣的所在,主動湊上前,神秘兮兮地道:
“這位可是我們長平武館出了名的怪人。聽說他打小沒爹沒娘,就在這道禹城當乞兒,不知道攢了多少年的錢,前幾年到我們武館掏錢報了名?!?p> 從小是乞丐?
徐慶“咦”了一聲:“這倒是奇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武館弟子見徐慶露出好奇心,得意道:“我萬通可是什么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那家伙耳朵靈得很,我走近些給你講……”
萬通湊近了徐慶身邊,小聲道:“那萬俟紅衣起先根本不識字,初來武館的時候,大家都叫他“小乞兒”。但是咱們館主夫人不過教了他幾日,他就能提筆寫字,還說自己就叫這個名字呢!”
如果是真的,那倒真有些反常了……
想起萬俟紅衣在屋內(nèi)的種種異常行為,徐慶不動聲色道:
“那他平時都喜歡干些什么?”
萬通毫不猶豫道:“練武嘛!人家掏了錢進武館,自然是整日整夜地天天練武,去凌霄宗當靈修。不過他打架雖然厲害,身體里面還是沒能生出來半點靈氣,一看就不是當靈修的料?!?p> 去凌霄宗?
與昨日傍晚那群找事的弟子所言不差。
徐慶心中暗暗點頭,又追問道:“他的性子這么奇怪,平日里有什么親近的人嗎?”
萬通思索片刻,苦惱地搖搖頭:“他也就能跟館主和館主夫人要兩句話了。我們武館弟子里和他交好的,那還真沒有。但論起結仇的,那可就多了!”
“都有誰?”
“新來的老弟,你問得有點多了啊?!比f通疑惑地望向徐慶,不明白這個新來的弟子為什么對這樣一個怪人這么感興趣。
“我和他住一間房,不太放心。”徐慶言簡意賅地答道。
然而,萬通顯然誤解了徐慶的意思:
“原來如此,不過那萬俟紅衣倒沒有什么龍陽之好,這你放心。”
徐慶臉一黑:“我不是這個意思!”
同時,他暗暗松了一口氣。
萬通哈哈一笑:“對不住,對不住。既然你這么倒霉,和他住在了一起,那我就多跟你講講吧!”
此時,萬通的眼角余光又瞥見館主夫人唐氏前來巡視弟子的晨練情況,隨即做出一副指點徐慶練拳的模樣。
“噓!師娘來了!”
話音剛落,唐氏果然望向了徐慶所在。
只見徐慶被武館內(nèi)的弟子萬通所指點著,一副認真模樣。
唐氏滿意地點點頭,又望向遠處的尤向晨。
但這一望,她便面色鐵青,嘴唇緊繃。
只見紅菱、紫玉兩人圍著尤向晨,不像是在練功,反倒像是一副談天說地的模樣。
不像話!
唐氏緊咬玉齒,當即上前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