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戰(zhàn)強敵
經(jīng)歷第一場的生死決斗，周演身上似乎有種大無畏的氣勢，這股氣場與自信，源自對生命的理解，看山不是山，簡單來說，就是盡人事則聽天命，若是天命該絕，這條命也就斷不能由他左右。
有了第一場的鋪墊，所有觀眾都對這個奇特的炎族少年有了些許期待，雖然兩大族群的仇恨與生俱來，但已有一些觀眾都想看到這個人站在斗場中央，一方面為這個人的智慧，臨場的計策與反應，另一些人，則非常討厭這種近乎無賴的打法，只想早日看到這廝被人亂刀砍死。
這個戲班班主也是一個精通商業(yè)運營的高手，第二次對陣，選了一個實力相近的對手。
第二戰(zhàn)與第一戰(zhàn)隔了半月時間，臨近決戰(zhàn)，為了增加勝算，周演已經(jīng)懂得通過獄友探聽更多消息，做足充分準備。
對手是越族的一個千戶，曾經(jīng)快馬加鞭，立過不少戰(zhàn)功，后來因戰(zhàn)敗被他族人俘虜，被當成奴隸幾經(jīng)輾轉販賣到此地，人生落差不可謂不大，有過兩場勝績，斷不可能輕視。
考慮到第一場的戰(zhàn)術經(jīng)驗所得，這一場生死對決，難度倍增，但心理的恐懼卻減弱許多，走上決斗場，就不能畏死，必須專注于對敵。
周演內心計算，對方是久經(jīng)沙場的武官，必然精通兵器，不可能硬拼兵器上的工夫，那只有一個辦法，仍然是防守反擊，險中求勝，自己唯一的優(yōu)勢就是身體的靈活性，或者可能有體能上的優(yōu)勢，這是他與對手周旋的資本。
如果場地條件與上一次不同，各方面都會有所區(qū)別，那也必須隨機應變，伺機而動。
這一次決斗的順序安排在當日的第三場，雖然不是最重要的場次，但也比之前更受重視，擂鼓助威之聲更添劍拔弩張。
在等候的時間里，他聽到了場外悠揚的琴聲，作為這個城鎮(zhèn)重要的演藝場所，第一次親身看到舞師樂師上臺助興，好像他這一次對決是純粹的藝術表演。
有了經(jīng)驗，登場之后更加鎮(zhèn)定自若，這一次決斗規(guī)則和場地布置與第一次亦沒有區(qū)別，兩端各放兵器架，自選兵器決一生死。
明白此戰(zhàn)更加兇險，貫徹自己的防守反擊策略，所以選了一塊盾牌，盾牌有些重，周演也有一些猶豫，這樣會失掉自身的靈活性，為了不一味挨打，選了一把砍刀，另加一柄匕首，插在腰間。
對手已站在眼前，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越族人的模樣，深黑的皮膚，全身光滑到看不到一根毛發(fā)，頭也是光得發(fā)亮，只有眼白和嘴唇的顏色有所不同。
千戶首先拿了一柄流星錘，可這個人也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為了保護近身的弱點，別了一把短劍。
鳴鑼開始，開始掄起流星錘，舞得虎虎生風，氣勢逼人，全力進攻。周演想，流星錘是非常難用的武器，但對手竟然使得極為嫻熟，故而只敢防御，幾次雖然盡數(shù)被盾牌格擋，或者閃避，但砸在盾牌上的力氣重逾千鈞，防御了數(shù)次之后，周演的腳步越來越沉，如此防守下來，體力耗盡，他將毫無機會。
扔掉盾牌，來到兵器架上，抽出一桿長槍，在錘子砸來之時，躲開之后順勢反刺，對方退后一步，流星錘回守，絞住了長槍，兩人角力之后，周演搶先卸力，對手也順手將絞成亂麻的槍錘扔到了一邊，再各自沖到兵器架上拿出新的兵器對拼。
對方很快又抽了一桿樸刀，周演則隨手選了一副雙鉤，以為能出奇制勝，但這個東西他根本使不來，勉強格擋兩次，只能再度丟棄，在場內抱頭鼠竄。
果然是久經(jīng)沙場的將軍，訓練有素，有攻有守，根本找不以任何攻擊的間隙，刀風陣陣，從耳際呼嘯而過，頭發(fā)拂起，幾次順勢掠掉了一截發(fā)絲，讓周演感到死神就離他一步之遙。
只有一個辦法，尋找近身的機會，周演抽出匕首，將對手引到兵器架上，假裝有所遲疑，露出一個破綻，對面不假思考，大刀砍下，在行將及身之時，周演一個翻滾，閃身躲過，樸刀砍在兵器架上，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周演順著樸刀的刀柄近身，用匕首插進了他的喉嚨，對方也抽出短劍反手劃出一劍，周演再次閃身避開，仍被劃傷了一道兩寸多長的口子，敵人的血和自己的血混在一起，染遍了周演的全身。
周演下意識地看了自己的傷口，鮮血像一道瀑布往下流，只能用兩手勉強捂住，但對手的傷更加致命，脖頸間鮮血噴涌而出，他撫住脖頸的創(chuàng)口，血又從嘴里像噴泉一樣涌出來。周演靜靜看著死亡氣息將此人逐漸籠罩，搖搖晃晃地走動數(shù)步之后，倒地而亡。
觀眾席的吶喊聲慶賀聲瞬間淹沒了他，沒有擊殺對手的快感，只有絕境逢生的僥幸，冷汗也從頭頂冒出來，他繼續(xù)捂著創(chuàng)口緩緩走下。
回去之后，他仔細看著自身的傷口，口子比想象的還深，撕了自己袖子上的一截麻布，纏住傷口，仍然難以很快止血，感到自身的虛弱不堪，如此下去，即使不會失血而死，也會因為傷口感染而最終不治。
獄友湊到門前看熱鬧，這樣都沒死，也真是命硬。
可獄中一向不管囚徒的死活，自己沒有現(xiàn)成的傷藥，如若不能馬上救治，過不了幾個時辰自己又要被抬出去。
他用僅剩的一點體力，呼喊獄卒的名字，
“莫大，莫大，快來，”
“何人敢直呼我的姓名，”
獄卒走近一看，原來是這個短命的，面露鄙夷之色，
“叫你們的頭過來，”
“你叫就叫，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趁獄卒不備，他從鐵柵中伸出手捏住了獄卒的脖子，
“叫還是不叫，”
“叫了，不來如何，”
“你只管去叫，叫了對你也不會有損失，但如若我死去，對你也沒有什么好處?！?p> “好好好，好漢饒命，我去叫管事的過來?！?p> 久未謀面的班主，高大的雅希爾，再一次來到他的面前，
“一個炎族賤種，敢來吩咐我做事”。
“給我創(chuàng)藥，讓我活下去，我要挑戰(zhàn)這里最強大的對手，”
“就憑你這點本事，”
“為什么不能是我，我主動挑戰(zhàn)，是你又一個賺錢的好機會，如果我就此死掉，你將失去所有價值，這個買賣你不會賠本，何況我連續(xù)兩場獲勝，再不是無名之輩，這一戰(zhàn)必將吸引更多人前來觀看。”
“你知道這里最強大的對手是誰嗎，那跟送死也沒有區(qū)別，更何況你是我的奴隸，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
“那是我的事，更何況我也不是毫無勝算，”
“好，早死晚死同樣是死，趁你還有點利用價值，我就讓你慢點死，”
吩咐獄卒道，“給他到外面找點創(chuàng)傷藥，不要讓他現(xiàn)在死了。”
縱是見人無數(shù)的老病鬼，樂師倡優(yōu)，也佩服這個少年身上的勇氣和膽識。
對周演來說，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計，死在決斗場上，總好過一段時間失血過多，傷口感染潰爛而死。
果然班主乘機大肆宣揚，所以這一戰(zhàn)，外圍也吸引了眾多人的關注，黑市上這一戰(zhàn)的票價也水漲船高，很快賣完，前排甚至被炒到幾兩銀子一張票的天價。一個炎族毛孩要挑戰(zhàn)這里最強大的對手，一頭穆拉西亞雄獅，即使勝負比率如此懸殊，也有絕命的賭徒將賭注押到了周演身上。
在這終極一戰(zhàn)到來之前，得到了難得的休養(yǎng)時間，得到了幾頓飽飯，讓傷口的愈合也有所加快，而他的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思考如何挑戰(zhàn)這里最強大的對手，真的是沒有任何勝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