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青青姑娘
自從瀟湘閣的花魁青青登上花榜，不少人慕名而來只為一睹花魁芳彩。眾人皆知除了老鴇和青青的隨身丫鬟小八以外，沒人見過這瀟湘閣花魁的真容。
一時間，或優(yōu)或劣的猜測倒是讓瀟湘閣徹底火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瀟湘閣的青青姑娘到底有什么能耐，卻始終看不到青青的廬山真面目。
瀟湘閣的兩位花吟雖對花魁之位心有不滿，但也樂在其中，這段日子各自閣內都添了不少恩客。
這樣的情況老鴇也喜聞樂見，當下決定趁熱打鐵，好好宣傳宣傳瀟湘閣的姑娘們。
而空青兩人這邊，來到瀟湘閣已然半月有余，卻還是沒有動靜，反倒是西邊的怡紅院又丟了一個花魁。
“誰！”一身女裝翹著二郎腿獨自坐在花魁閨房的八月札看起來格外突兀，聽到窗口的異動，打開的折扇脫手而出。
后者連忙向后，閃身而過。只見折扇旋著繞了一圈，重新回到八月札的手里。
“是我?！笨涨嗝Φ溃贿吔o自己倒一杯水，一邊從懷中掏出一本簿子，
“還是沒有芍藥的消息，另兩個青樓的花魁也不見了。除去小牌坊，就剩瀟湘閣一家了?！笨涨鄬⒈械乃豢诤认?，繼續(xù)說道：
“這本是煙雨樓所有花女的行事記錄，包括他們先后失蹤的四個花魁。我大概看了一下，無非就是一些吃喝拉撒、琴棋書畫、唱了哪首曲兒、陪了哪些客?！?p> “你懷疑她們失蹤另有原因？”聽出空青的弦外之音，八月札翻開花女簿子迅速看了一遍。
這幾個花魁日常起居雖然一致，迎來送往的客人卻并不相同，更不用說還有那么多其他青樓的受害者?？雌饋?，花魁這個身份，確實是她們唯一的共同之處。
“但我總覺得漏掉了哪里?！笨涨鄵u了搖頭，也許是她多想了吧。
……
聽聞瀟湘閣今日稀罕地安排了兩位花吟的表演，最紅的姑娘、最熱的曲子，再加上老鴇添油加醋的宣傳，今夜的瀟湘閣格外熱鬧。
落座的賓客比以往多了一倍，大多抱著好奇的心態(tài)前來觀賞。
若能見到傳說中的花魁青青姑娘自是最好；若能借此獲得花榜排名二、三的女子青睞，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舞樂奏起，喧鬧聲仍然不絕。
空青坐在舞臺正上方的小二樓單間中，女裝的八月札有模有樣的站在她身后。
粉色的紗幔遮擋在前，房中的美人兒若隱若現(xiàn)，更加引人遐思。不少人已經猜到這就是近來聲名鵲起的青青姑娘，氣氛被炒得更加熱烈。
花顏花芙接連上場，凡是了上臺的，幾乎都迎來了入幕之賓。曲子一首接著一首，舞蹈一支接著一支。
老鴇今晚已經賺了個盆滿缽滿，一晚上嘴就沒合上過，樂呵呵地介紹花吟落菊上臺。
落菊憑借姣好的才情穩(wěn)居花榜第三，雖沒到出口成章的水平，但對附庸風雅之人卻十分受用。
以落菊開始的飛花令讓不少文人墨客躍躍欲試，一時間偌大的瀟湘閣倒多了些書香味道。最終以一位頗有才情的富家公子拔得頭籌。
老鴇趁熱打鐵宣布今晚的最后一位佳人，花吟桑兒。
桑兒在瀟湘閣花榜上排名第二，是僅次于花魁一位的花吟。她的琴藝十分精妙，甚至在整個天舜都府都是小有名號的。正是因此，桑兒是帶著一股子傲氣的，并不會輕易彈奏。
聽說桑兒姑娘最近學了圈里的一首妙曲兒，譜名《漠上風起》。
這首《漠上風起》譜曲精妙、技巧繁復，雖然不知出處，但妙就妙在它的神秘。明明像是一首充滿硝煙的曲子，在各家姑娘手里卻彈出了不一樣的情調。
在眾人熱切的目光中，桑兒步履如蓮，抱著琴對諸位看客盈盈一拜，落座后便開始彈奏了起來。
指尖撥動，琴聲響起，連原本的喧鬧之聲也停了下來。
琴聲先如低聲細語，婉轉柔腸；再而節(jié)奏加快，如少年意氣風發(fā)。忽而慢條斯理，忽而加重力道。帶動著聽者的情緒高低起伏，心神搖曳。
聽著樓下悠揚的曲子，閣間里的空青摸了摸鼻子，眼中流露出一絲趣味，
“你猜《漠上風起》的譜子能值多少？”
少女正想得起勁兒，突然感覺頭頂吃了一勁，抬頭剛巧見到八月札收回扇子。
“你頂著花魁的身份，最近行事還是謹慎些。否則到時候有人把你賣了，我還得去贖你?！卑嗽略D了頓，聽著樓下悠揚的曲調評論道：
“這首曲子的確非同凡響，只可惜此乃沙場征戰(zhàn)之曲，由這里的姑娘彈奏卻變了味道，發(fā)揮不出原曲的十之二三。若有機會，我還真想見見這譜曲之人?！?p> 空青沒有說話，算是默認。談話間樓下的曲調變了節(jié)奏，轉軸撥弦，戛然而止。
短暫的寂靜之后，臺下叫好聲一片。幾個商賈貴胄都是奔著桑兒姑娘而來，在老鴇的主持下紛紛競價，讓全場達到了一個高潮。
氣氛最熱之時已是酒過三巡，不少賓客已經喝紅了臉，摟著手里的姑娘，叫喊著要花魁上臺助興。
只見小二樓的廂房中，“婢子”將隔斷視線的粉色紗幔緩緩拉開。窈窕身姿盈盈起身，輕若青蓮踱踱而出，仿佛每一步都牽動著觀者的心。
入眼只見女子身著淺青色羅裙，周身似乎充盈著若有若無的風，裙裾隨著動作輕舞。不似尋常青樓花女那般花枝招展，女子頭上只留碧簪點綴。
女子和她身旁“侍女”的臉上都戴著面紗，朦朦朧朧看不真切，一雙鳳眸卻格外惑人，一種虛無縹緲的美感觸動了所有人。
原來這便是瀟湘閣的花魁青青姑娘，果然與眾不同，樓下再次喧鬧起來。
只聽面紗之下朱唇輕啟，空靈的嗓音仿佛可以撫平一切躁動，
“青青這廂有禮?！?p> 還沒等臺下眾人作出反應，那不知趣兒的“婢子”就重新將紗幔放了下來，遠見著簾后的姑娘沒了身影。
瀟湘閣的花魁青青姑娘始終神秘，空青此舉正是要坐實她的身份，引有心之人上鉤。
當天晚上，空青在明、八月札在暗，一切準備就緒，只等背后作祟那人出現(xiàn)來個甕中捉鱉。然而二人守了一夜，卻毫無動靜。
翌日，出乎意料的消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