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眉心里充斥著怨怒與不甘。她二者不想選,她只想能夠進(jìn)言家的門,陪在言軻身邊,時刻都能見到他,哪怕他根本對她不屑一顧。
可她卻又不得不選。她知道伏翎既說得出,必定做得到,何況還有言軻的默許。
她如今雖已不是清白之身,外面好多人都已知曉,可她到底還是姜家的女兒,若她當(dāng)真做出辱沒姜家門風(fēng)之事,她知道父親一定會動家法,甚至?xí)⑺鸪黾议T,母親定然也會對她感到失望。
不可!她以后還得依靠姜家,還得依靠父母,她不能失去他們。
“唔……”姜眉用力連連點頭。
伏翎料她是想清楚了,過去扯掉她口中的絲綢,目光清冷地看著她。
姜眉大喘了幾口氣,直視著伏翎道:“我,我保證以后不會再糾纏麓國公,不再和言家有任何牽扯。
“你剛才說過的既往不咎,也要說話算數(shù)!”
“空口無憑,你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你一,稍后我會立下字據(jù),你我各自簽字畫押?!狈岬?。
姜眉無力又不甘地應(yīng)了聲:“行?!?p> 伏翎便給她松了綁,讓奚嵐幫忙守著她穿上衣裳。
言軻此時正閉著眼調(diào)息靜氣,自然也將伏翎和姜眉的話聽在了耳內(nèi)。
他對伏翎的決斷沒有異議,他明白她的顧慮是對的。
他很欣慰伏翎這么快便能以麓國公夫人的身份來處事了,令他欣慰也令他動容。
雖然在他看來這樣處理未免太心慈手軟了些。
若不是顧及傷勢,他一定親手把姜眉扔到東市口,讓路過之人都來觀賞觀賞。既然他姜家人寡廉鮮恥,那便再臭名昭著些又何妨?
但伏翎既已做了決定,那就先放她姜眉一馬。
半個多時辰后,孟楠思幫言軻探了探脈:“好了,脈象已經(jīng)平穩(wěn)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近幾日不要外出,安心在家將養(yǎng)。”
“還有其他要注意的么?用不用開個藥方?”伏翎問道。
孟楠思一面幫言軻拔下金針,一面道:“之前開的藥還有,照舊喝就行了?!?p> 伏翎點了點頭。
不多久,一行人便離開了玉梨苑,乘車回到麓國公府。
此時府里的賓客都已散去,家下人正在收拾桌椅,打掃院子。
管家尚浦和燕娘子聞得言軻回來了,趕忙迎出來看。
一見言軻由蒼明和伏翎攙扶著,似是受了重傷,不覺一陣憂心:“夫人,刺客抓到了嗎?是什么人要害阿郎?”
跟在后頭的姜眉聽了,忙把頭低了低。
“此事說來話長?!狈岽鸬?,“先讓人去煎藥吧?!?p> “哦,好。”燕娘子便沒多問,立即著人去將言軻素日服用的藥取來。
伏翎推開房門,讓蒼明將言軻扶到臥榻上躺好。
孟楠思把以前開的藥取來給伏翎看了看,叮囑了幾句,叫人拿去廚房煎了。隨后見言軻情況穩(wěn)定,又有伏翎在旁照料,便告辭離開,等明日再來。
蒼明也退到了房外。
伏翎見屋內(nèi)沒有旁人,便側(cè)坐在床沿,微擰著眉望著面色發(fā)白的言軻,低低地問:“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言軻情知她問的是什么,卻心里發(fā)窘,不愿直言相告,只輕輕彎起一邊嘴角:“這不是給你一個機(jī)會好好伺候我么?”
“你看你都什么樣子了,還笑!”伏翎沒好氣地努起了嘴。
“沒事,死不了。過兩日就好了?!毖暂V靜靜地看著伏翎,眼中漾著淺淺柔柔的歡喜:她這是在擔(dān)心自己吧?
“那你這會兒感覺可好些了?”伏翎還是沒有徹底放下心。
“好多了?!毖暂V抬眸望了一眼房中的紅燭喜帳,頗有些遺憾,“就是好好的花燭之夜讓我給弄沒了?!?p> 伏翎微微紅了臉,低下眉頭:“誰讓你不聽大夫囑咐的?回來之前孟大夫說了,你得至少再等一年才可以呢?!?p> “一年?”言軻大驚,心里老大不認(rèn)同,“盡信醫(yī)不如無醫(yī)。
“我的身子我最清楚,別聽她的?!?p> 至少一年?開玩笑呢!若換作以前沒成親倒也罷了,現(xiàn)下成了親,有了她,叫自己整夜整夜地干看著?
豈非要折磨死人?
就說此刻看著她那細(xì)如凝脂的面頰,瑩白勝雪的玉頸,心頭便克制不住地發(fā)癢。
伏翎聽了他的話,瞬間抬起頭來瞪他:“你還敢不聽么?
“是嫌這次發(fā)作得不夠嚴(yán)重?”
言軻被她一臉嚴(yán)肅地唬得怔了怔,隨即淺笑:“就不能溫柔點?兇巴巴的,不嚴(yán)重也讓你給嚇嚴(yán)重了?!?p> 伏翎瞧他仍是一副渾不正經(jīng)的樣兒,真是莫名地氣惱,忽地立起身來:“嫌我兇?好啊,我給你找溫柔的來?!?p> 說罷,徑直往外走去。
“誒、誒……”言軻平躺在床上朝外側(cè)偏過頭去,“有你這么擅離職守的嗎?給我回來!”
聽著腳步聲遠(yuǎn)去,他無奈一笑。渾不正經(jīng)?不過是不想她太擔(dān)心罷了。
伏翎出了房門,囑咐蒼明留心照看言軻,而后去了前面的客房?;馗畷r奚嵐帶著姜眉去了客房,現(xiàn)在奚嵐還在客房守著,她得先去把事情處理了,不能讓人等太久。
奚嵐見伏翎進(jìn)來,指了指桌案道:“嫂嫂,筆墨都已備好了,就等你了。”
“嗯?!狈釕?yīng)了一聲。
來到桌前,執(zhí)筆將事先想好的措辭在紙箋上一揮而就,遞給姜眉:“若沒有異議,簽字摁手印吧。”
姜眉有氣無力地接過字據(jù),從頭至尾看了一遍,不聲不響地簽字畫押。
伏翎也簽上了自己的姓名,摁了手印。
姜眉目光直直地看著伏翎,心里有股憤憤不平:“以前是我小瞧了你。”
不僅小瞧了她,還低估了她在言軻心里的地位。
伏翎聞言,雙手慢慢地把字據(jù)對折疊好,輕輕一笑:“那你以后可要小心了。
“若你日后違背了這上面所寫的,又或是做出什么類似今晚的事來,我可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你。哪怕代價再大,我也會和你拼個魚死網(wǎng)破!”
姜眉渾身一僵,狠狠地瞪大了雙眼,仿佛從伏翎身上看到了言軻的影子。
“知道他為何那么憎惡你,不讓你碰嗎?”伏翎突然淡淡地問。
姜眉不自覺地?fù)u了搖頭。
伏翎道:“上次那個采花賊是你和薛炎一起引進(jìn)京來對付我的,他早就知道了。你覺得他還會接受有如此心腸的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