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案卷上那個被殺的是余文保的小兒子?!焙瘟x低聲自語。
鐵勇也看著葛陽搖頭嘟囔:“他著也不算徹底報(bào)仇了啊,不是還有那伙強(qiáng)盜沒死嗎?”
葛陽聽了,駁道:“那伙賊寇放出來后又去打家劫舍,幾年前朝廷派兵征剿,早已一網(wǎng)打盡,砍頭示眾了。哼,我只恨沒有親手殺了他們!”
“行了?!痹y(tǒng)命令皂隸,“把案犯帶下去收監(jiān)!”
“大人!”葛陽懇求道,“可否容罪民和余姑娘說幾句話?”
袁統(tǒng)略一頷首,朝門口吩咐:“帶余氏!”
兩名衙役將余涓涓帶進(jìn)大堂。
“大哥!”余涓涓眼含淚花來到葛陽面前,一同跪倒在地。
“你的傷……”葛陽往她背后看去。
余涓涓搖搖頭:“我沒事,不過挨了幾板子,抹點(diǎn)藥便好了。”
方才她一開始挨了幾板子,疼得痛呼,但后來的幾板子都沒打在她身上,她便猜想多半是府尹用自己設(shè)計(jì)好讓義兄招承,果然很快便聽見葛陽自己招供了。
其實(shí)這是開堂審問之前,伏翎向袁統(tǒng)說了自己的推斷,兩人預(yù)先計(jì)議好的。
余涓涓揩了揩淚痕,哽咽道:“大哥,你這么做可曾后悔?
“多行不義必自斃,何須由你動手?
“你是世叔唯一的兒子,怎知他老人家在天之靈不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為余家綿延香火呢?”
葛陽道:“每日看著殺父仇人在自己面前活得逍遙自在,我還如何過得好?
“我不后悔!
“只是義父的恩情無法再回報(bào),以后你好好照顧自己?!?p> “嗯?!庇噤镐膏咧鴾I點(diǎn)頭。
袁統(tǒng)見他二人話已說了,便當(dāng)堂判了葛陽斬罪,打入死牢。
而后又命禁子從獄中提了湯全來,依律判處三年徒刑,并罰金三千,待由給陳鑒老家親戚帶回幽州交至陳家鋪面入賬。
退堂后,伏翎等人一道往刑房去。
曹靖看了看伏翎,不免有些疑惑:“你是否早已料定葛陽是余文保的兒子了?”
“對啊,你如何知道葛陽真名叫余瑯的?”鐵勇也湊上來問道。
伏翎道:“我并不知道他全名叫什么,只敢斷定他是余文保的兒子。原本我也一直想不通,但今早聽何司吏說起余文發(fā)過繼了一個兒子為嗣,便想到了他過繼的有可能就是余文保的兒子。
“那么余文保實(shí)際上便至少有兩個兒子,一個死了,另一個還活著,到如今大約也該十幾二十歲了,與葛陽正好年紀(jì)相仿。如此,也便能解釋為何葛陽和余文保長得很像了。”
“原來是這樣?!辫F勇笑道,“那眼下案子已結(jié)了,翎姑娘是不是可以幫我畫張畫像了?”
伏翎正欲答應(yīng),只聽何義道:“急什么?這都大中午了,不餓啊?”
“哦對,先吃飯。吃完飯慢慢畫。”鐵勇摸了摸肚皮,“這一說還真挺餓了?!?p> 伏翎微微一笑:“今日,我請大家去百味樓吃吧?!?p> “百味樓?”鐵勇等人都驚喜不已,“那地方可貴啊?!?p> “偶爾一次,無妨的?!狈岬?,“我順便去打聽點(diǎn)事?!?p> 曹靖略一思量:“可是想去打聽一下杜宥有沒有按照你那日說的去做?”
“嗯?!狈釕?yīng)了一聲。
百味樓是杜宥那群酒肉朋友常去之地,她得親自去問一問,核實(shí)一下。
安悅客棧樓下。
言軻正靜坐在一角落的方桌旁悠閑地用午膳。不一時(shí),蒼明從門外進(jìn)來了,徑直走到言軻身旁附耳低語了幾句。
“先吃飯。稍后去看看風(fēng)仞那兒情況如何?!毖暂V一面輕聲吩咐,一面從容自若地給自己夾菜。
兩個時(shí)辰前,他派風(fēng)仞帶領(lǐng)幾人去了陳鑒在城郊的私宅,自己則趁葛陽不在客棧,悄然潛入了陳鑒所住的客房,將房內(nèi)各處細(xì)細(xì)搜查了一遍,不過尚未發(fā)現(xiàn)自己要找的東西。
不久,用完午飯,二人快馬趕至陳宅屋后的林間小道旁,恰遇風(fēng)仞等人準(zhǔn)備從陳宅離開。
“麓公,這宅子像是空置很久了,里面除了落滿灰的桌椅器物之外,沒發(fā)現(xiàn)什么有用之物,我等已仔細(xì)搜遍了?!憋L(fēng)仞近前小聲稟報(bào)。
“有沒有暗閣和密道?”言軻問。
“沒有?!憋L(fēng)仞道,“只是一處很尋常的四進(jìn)院子,連地窖和水井都沒有,興許并未曾住過人?!?p> 言軻沉默了一瞬,轉(zhuǎn)而問蒼明:“派去幽州的人過兩日該到了吧?”
“算算日子,差不多?!鄙n明答言,“屬下一直留心著,一旦有消息來,必立即稟報(bào)您。”
“嗯。”言軻目光沉沉地凝望著前方。
京城里與陳鑒有往來之人他都已暗中查探過,目前未見有十分可疑的。
那便等等看吧。查了四年才查出一點(diǎn)蛛絲馬跡,他也不指望很快便能查個水落石出。
隨即轉(zhuǎn)身往回走:“風(fēng)仞,你們幾個先回去。蒼明跟我去府衙?!?p> 風(fēng)仞等人遂領(lǐng)命回府,蒼明卻不禁有些納悶:案子都結(jié)了,還去府衙作甚?
當(dāng)然,雖則心里納悶,卻絕不會問出口。
府衙門口。
門子早已認(rèn)識言軻,得知他來牽自己的玉驄馬,便讓了進(jìn)去。
“麓公,您在這兒等著,屬下去把馬牽來?!鄙n明覺得牽個馬而已,哪還用得著勞動家主?
言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以為我來這一趟是為甚?”
“不是為了牽馬?”蒼明脫口而出,一見言軻神色不對,又轉(zhuǎn)念一想,瞬間明白過來,“噢,是為了翎……”
“咳咳——”言軻突然清了清嗓子,朝他身后遞了個眼色。
蒼明回頭一看,只見鐵勇、何義和于飛三人正各自手里捏著一張畫,低著頭說說笑笑著走來。
聽見清咳聲,三人抬起頭來與面前二人抱了抱拳。
蒼明往鐵勇手里的畫像上瞧了一瞧,不由嘆道:“畫得真好!哪個畫師畫的?”
“像吧?”鐵勇笑道,“就是翎姑娘畫的。她剛給我們幾個畫完,不如順便讓她給你也畫一張?”
“???呃,不必了不必了?!鄙n明暗暗瞟了言軻一下。
自己哪兒敢讓未來主母給自己畫像???
“你說這些都是伏翎畫的?”言軻垂下眸光從那三幅畫像上一一掃過。
“是啊?!辫F勇應(yīng)道。
“二十兩一張,我都要了。另外再找畫師幫你們畫?!毖暂V側(cè)眸示意蒼明掏銀錢。
何義三人驚詫不已:二十兩一張?
自己在府衙干一年也不過才十兩銀子的收入。
于是,三人都毫不猶豫地把手中畫像遞給了言軻。
少時(shí),伏翎從刑房走來,見何義幾人正圍在一堆笑呵呵的,好奇道:“你們怎么站在這兒?不回家么?”
鐵勇興沖沖地近前笑問:“翎姑娘,你實(shí)話告訴我們,你與麓國公究竟是何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