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翎立起身來,水靈的烏眸略微一轉(zhuǎn):“你也知道,我家和言家馬上便要結(jié)為一家人了,不好收留你。
“即便我沒意見,我爹知道了也不會答應(yīng)。
“不過,我倒覺得你有一技之長,就算不給別人當(dāng)奴仆也能養(yǎng)活自己。”
關(guān)婆子聽了,一臉灰敗:“姑娘說笑了,我哪有什么一技之長?”
“怎么沒有?”伏翎上下打量她,“你能說會道,善于辭令,很有當(dāng)媒婆的潛質(zhì)。
“再加上你在國公府服侍多年,閱人多,見識廣,若肯好好做,說不準(zhǔn)過一兩年便是媒人這一行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了呢。”
“這……”關(guān)婆子從未往這上頭想,此時經(jīng)伏翎一提醒,不免也動了點念頭。
“沁竹?!狈岢T外喚了一聲,“去把我妝奩盒里的藍(lán)色荷包拿來,關(guān)大娘特意來給我傳消息總不能讓人空著手回去?!?p> 沁竹應(yīng)聲去了。
關(guān)婆子一聽,歡喜地福身稱謝。
伏翎擺擺手便出了廳堂,去往客房看喻嬋。
走到門口恰見喻嬋從房里出來。
“翎兒,我正要去找你呢?!庇鲖冉暗?,“明日,我想搬回去住了。我已經(jīng)好了,不能一直在這叨擾你和伯父伯母。”
伏翎道:“可是你身上的毒才剛解了沒幾日,不如多休養(yǎng)些時日再走。”
喻嬋絳唇微綻,笑意溫柔:“孟大夫下午來看過我,說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在家安心靜養(yǎng)兩三個月便可恢復(fù)如初。放心吧。”
伏翎想喻嬋多半不習(xí)慣在別人家久住,或許也掛念著喻家的情況,便不再強留:“好吧,那明日我散衙后去你家看你。”
“嗯?!?p> 翌日下午,金烏西墜。
喻嬋看了看時辰估計伏翎快過來了,便吩咐庖廚去準(zhǔn)備幾樣伏翎愛吃的菜肴和果品。
剛交代完,便見耿管家急匆匆來稟道:“姑娘,姑娘,那杜公子又來了,還帶了好幾個王孫公子過來,在大門外嚷著要見你?!?p> 喻嬋心下嫌惡,清柔的嗓音里帶著幾分冷意:“上午不是和他說清楚了么?怎么還來糾纏?
“去告訴他,不見!再不走便趕他走!”
管家有些為難:“姑娘,他們都是京城里有權(quán)有勢的人家子弟,哪一個都得罪不起啊。
“‘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若惹惱了他們,只怕他們會變本加厲。如今姑娘又無依無靠,到時該怎么辦呢?就是伏家怕也不敢輕易得罪他們?!?p> 喻嬋自然明白這個理,可是卻又著實不愿去見杜宥:“那依你說該如何?”
“老奴以為,姑娘不如就去見他一見,客客氣氣地以禮相待,先穩(wěn)住他,讓他們一幫人都散了,而后再等伏姑娘來了一同想想法子?!?p> 喻嬋沉吟了片刻,別無他法,抬手摸了摸頭上的嵌玉金簪:“好,我便去見他一見。”
大門外,杜宥和三個平日里經(jīng)常一起吃喝玩樂的公子哥早已等得不耐煩,沖著門內(nèi)大聲叫嚷:“快叫你們姑娘出來,聽見沒有?”
“快點兒,不然我們幾個,哪一個惹急了,你們都吃罪不起!快點兒!”
杜家?guī)讉€年輕力壯的隨從也都圍在門口臺階上同喻家的護院推推搡搡,欲要硬闖,口里喊著:“識相的快開門,別逼我們動手!”
喻家護院不敢真動手,也不敢擅自開門。
正在這時,大門從里面打開了。
喻嬋挺直脊背,昂首厲聲喝道:“大呼小叫什么?”
門外頓時噤了聲。
喻嬋目光冷冷地掃了杜宥等人一眼:“幾位都是勛戚人家的公子,這般在別人家門口吵吵嚷嚷不覺得失禮么?”
杜宥一見喻嬋出來,連忙要撲上去:“小嬋!”
可剛邁出兩步,腳下便是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公子小心!”旁邊兩名隨從忙上前扶住。
喻嬋聞到了撲面而來的酒氣,再看看杜宥的臉色,一片酡紅,顯然喝了不少酒。
她不覺退后了些許,往著杜宥那副酒色過重的模樣,心里的憎惡又“騰”地冒了出來:“杜公子,我已跟你說得很明白了,請你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不論你用多么大的排場娶我,我都不會嫁給你的?!?p> 耿伯從旁聽見,心下猛地一緊:姑娘怎么又沒沉住氣?不是說好先穩(wěn)住他么?這話說得……
“為何不嫁????為何不嫁?”杜宥面上白一陣紅一陣,雙手擋開隨從,搶步湊近喻嬋,“能嫁到我侯府做正室夫人那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我說過,你嫁了我,我一定視你如珍寶,捧在手心里疼你,你還有什么不愿意的????”
說著伸出手便要去抓喻嬋的胳膊。
喻嬋慌忙往后退,護院疾步過來阻攔杜宥。
杜家那幾個隨從見狀都沖了上來,與護院動起了手。喻家護院不敵,不一會兒便被鉗制住了。
耿管家也想要上去護著喻嬋,被杜宥一把拽開,摔倒在臺階下。
“耿伯,耿伯……”喻嬋慌亂不已,眼看著杜宥和他身后幾人都沖自己過來了,雙唇一咬,抬手拔下頭上金簪便對準(zhǔn)了自己的喉嚨:“你別逼我!”
杜宥幾個都嚇了一跳,一時不敢再向前靠近了。
“至于如此嗎?”杜宥心頭一陣羞惱,“你竟寧死也不肯嫁我?”
“死?呵……我好不容易活過來,怎會因你而尋死?”喻嬋凄然冷笑,把金簪慢慢移到自己臉頰旁,“你不就是看上了我這張臉嗎?那我便把這張臉毀了,看你還肯要我嗎?”
“別!”
“住手!”杜宥身后的人齊聲叫道。
杜宥又羞又惱,兩眼死死盯著喻嬋。
他平生從未遇到過如此剛烈的女子,寧可自毀容貌也不肯嫁給他。
可他不僅喜歡她的容貌,還喜歡她婀娜纖柔的身段,似這般雪膚花貌的女子不弄到手受用一回,叫他如何心甘?
“好啊,你劃啊!你把臉劃花了我也要你!”杜宥雙目猩紅,活像一頭發(fā)狠的惡獸。
喻嬋驚得渾身一顫。
杜宥一步步靠近:“怎么,不劃了?難道是嚇唬我……的?”
話音未落,頓覺有什么東西突然扎進了肉里。
他身子一僵,雙手扶著腰緩緩轉(zhuǎn)過身去。
但見伏翎抱著雙臂闊步走來,眼里寒意迫人:“杜公子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不出一刻鐘,你下半身便要不聽使喚了。”
杜宥心下大駭:“你,你做了什么?你用什么東西刺了我?”
其余幾人都一臉茫然,絲毫不知伏翎方才從背后對杜宥使了暗器:“杜兄你怎么了?”
一人怒指伏翎:“你把杜兄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惹了什么人?”
“知道啊,不就是一個強搶良家女子的惡棍么?”伏翎冷冷瞥了杜宥一眼,“不過,中了我的幻影針,他馬上……便不能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