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送官
上京城，武昌大街
裴錦歌帶著玉書和玉芷悠哉悠哉的行走在熱鬧的人群，玉芷倒是面無表情，玉書卻是一臉擔憂。
輕瞥了玉書一眼，裴錦歌好笑又無奈道：“你怎么了？一臉的苦大仇深?！?p> “姑娘，您身子才將將痊愈，外面風大，您出來若是又受涼了，可如何是好？”玉書很委屈。
她明明是關心來著，怎么就成了苦大仇深哦！
裴錦歌：“知道你家姑娘我才風寒大愈，那還詛咒我？”
“……奴婢說不過姑娘?！庇駮饺碌?。
玉芷在一旁忍俊不禁。
裴錦歌拍拍她的手，道：“好了，知道你是擔心我。今日出來是有正事?！?p> 兩人說話間，不遠處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
裴錦歌凝了凝神，帶著玉芷二人就走了過去。
她普一過去，就聽見一個賣饅頭的小販厲聲厲氣：“一個破窮酸書生罷了，也敢冒充舉人，還偷小爺?shù)酿z頭，看小爺不拖你去見官?！?p>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裴錦歌順著小販的視線，看到地上的人一襲破舊素衣，落魄至極。
聽了小販的話，他抬起頭，目光堅定：“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以為朝廷有人就能給我按個莫須有的罪名嗎？這里是天子腳下?！?p> 少年坐在地上，膝蓋處的衣物被鮮血侵深了顏色，明明是落入泥潭的人，卻帶有獨特風華。
裴錦歌似透過他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冰天雪地之中，她也是如此遭人算計。
只是這人，比她幸運多了。
雖然他也背負了仇恨，卻還是遠遠不及于她的。
京城被分為上京和下京，上京為國都，下京則為國都周邊一圈。
此人正是下京城長中令李益的長子齊淮。明明是嫡出，卻因父親寵妾滅妻，淪為庶子。
裴錦歌之所以知道他，一是因為他的事跡，二則是因為，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
下京長中令李家，是二夫人李氏的母家，李益就是李氏的兄長。
“你、你胡說什么？明明是你先偷我饅頭的，這么多人都看到了?！毙∝滘嚾槐凰难凵駠樀?，說話都有些打頓，卻還是硬著頭皮。
齊淮不作反駁，只是眼神帶有兇意，看向出城的方向，他兇意更甚。
今日你們最好弄死我，否則來日，我定要千百倍的還回去，絕不留情！
“來人，給我將他帶走，去見官?！蔽疵夤?jié)外生枝，小販喊來身邊的伙計，準備將人拖去見官。
那人說了，一切都已經(jīng)打點好，只要到了官府，必然要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大景法律嚴明，若是沒有證據(jù)便將人抓上公堂，可是要挨板子的?！迸徨\歌上前，朗聲阻止小販，那雙好看的眼沉靜如水。
小販見裴錦歌一介女流，還帶著面紗遮住容貌，便虛都不虛，直接唬道：“滾滾滾，從哪來的打哪兒去，別多管閑事?！?p> “放肆，你……”
“玉書，回來?！迸徨\歌打斷玉書，眼神示意她沉住氣。
小販見狀以為她們怕了，更是不屑道：“識相的就趕緊走，否則小爺連你一道送去官府?！?p> “哦？那你要以什么罪名送我見官呢？”裴錦歌反問。
“就……妨礙公務罪?！毙∝湹穆曇粲行┤酰€充滿了不確定。
他就一普通的小老百姓，大字都不識一個，哪里會曉得大景法律如何，就連妨礙公務罪，都是曾聽人提了一嘴他記住的。
裴錦歌：“你既知道有妨礙公務罪，那定然也是曉得欺君之罪嚴重者，可是要誅九族的?！?p> “我、我當然知道?！?p> 聽到小販底氣不足的聲音，裴錦歌面向人群，先后指向小販和齊淮道：“剛剛他說他偷了他的饅頭有很多人看到，那么，你們誰親眼看到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的，都默不作聲。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裴錦歌歷來知道是如此，所以她直接在人群里面對面準確地問：“你看到了？”
被問道的人趕忙頭。
開玩笑哦，這可是扯上官府的事。別說是沒有看到，就算看到了他們也不敢承認好不，這一不小心就是要掉腦袋的。
‘民不與官斗’這個道理他們還是知道的。
裴錦歌又轉(zhuǎn)換目標，一連問了四五個人都沒有人承認，她看向小販，道：“現(xiàn)在，你還有證據(jù)嗎？”
“我、我……你知道是誰讓我來的嗎？是下京長中令李益大人，你趕緊走，小爺就大人有大量不與你計較?！毙∝溨е嵛岚胩?，才想起是誰讓他做的這件事，趕緊搬出靠山。
裴錦歌：“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同樣是夠你掉腦袋的?！?p> 明明是那么輕飄飄的語氣，小販卻聽得冷汗直冒。他想賺錢是沒錯，可也不想掉腦袋。
“我我、我弄錯了，剛剛是眼花了，他……沒有偷我的包子?！?p> 錢沒了可以再賺，命沒了是真的慘。畢竟賺錢那也得有命花不是。
“那你還不趕緊給這位公子道歉！”裴錦歌突然提高了聲音。
“……”小販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嚅喏道：“對不起。”
他算是看出來，這位姑娘不是一般人，雖然衣著普通，還遮住面容，可那通身的氣派非一般人所有。
他為自己剛剛的小瞧道歉。
同時小販也暗罵自己，不該賺這種黑心錢的。看吧！遭報應了吧！
還好這位姑娘看著不像是會繼續(xù)抓著不放的人……
“你原諒他了嗎？”裴錦歌對著齊淮道。
齊淮抬眸，輕描淡寫的瞥了小販一眼，而后看向了裴錦歌。
小販：“……”好叭！他收回剛剛的話。
看來好說話的是這位……
“送去見官吧！他剛剛是這樣說的。”齊淮的聲音。
小販：“……！？”他聽到了什么？
最終小販還是被送去了衙門，玉芷親自押的。
圍觀的人見玉芷這么一個可愛又軟萌的小丫頭居然徒手就押走了一個成年男人，紛紛驚呆了。
這么野蠻的嗎？？
所以，跪求小販的心理陰影面積。
待人群散去，齊淮才費力撐起身，看向裴錦歌問道：“為什么幫我？”
他問得認真，裴錦歌也答得認真：“因為我從你身上看到了我曾經(jīng)的影子。”這是其一。
當然，后面的話裴錦歌沒有說出了。
“謝謝！”抿了抿唇，齊淮微微頷首。
眼睛不會說謊，他信對方的話。
其實打從她一出現(xiàn)，他就關注到了她。他之所以不說話，就是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他從來不信無緣無故的好，萬事總有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