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當(dāng)?shù)?/h1>
眾意難違。
崔氏也顧不得衣服穿不穿得著,專挑名貴的帶著,見賭坊的人沒有阻攔,倒暗暗松了口氣。
大門外。
母女倆挽著手臂,各背著一個大包袱,凄凄慘慘的看著賭坊的人在她們曾經(jīng)的家里搬來搬去,崔氏頓生悲涼,有氣無力的說道:“先去當(dāng)鋪把衣服當(dāng)了,租個宅子安頓下來再說?!?p> 事已至此。
再責(zé)怪女兒已是無用,她拔下自己頭上的釵子,愛憐的替沈月卿挽上頭發(fā)。
見到這一幕。
方芝露嫉妒的攥緊了拳頭。
薛蔡跑路。
現(xiàn)在只剩下三個女人,蘭家雖然家產(chǎn)不再,但崔氏平時樂善好施,人緣又好,況且她與女兒一起,互相之間也有個照應(yīng),不會有那等不長眼的魑魅魍魎前來騷擾。
方芝露可就不一定了。
她獨自一人,剛才又以為薛蔡不會拋棄自己,沖動猖狂之下,說出了兩人的奸情,現(xiàn)在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一個恩將仇報、人盡可夫的白眼狼。
地痞無賴最喜歡的就是她這種女人,因為為了避嫌,不會有人為她出頭,甚至?xí)覟?zāi)樂禍,覺得她是罪有應(yīng)得。
想到自己獨住后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情。
她眼中流露出恐懼。
“姨母?!?p> 方芝露跟在后面,怯生生開口,崔氏拉著女兒,充耳不聞,反倒越走越快,她將這個外甥女養(yǎng)到十九歲,已經(jīng)對得起早亡的妹妹了。
現(xiàn)在只想離這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越遠(yuǎn)越好。
母女倆走得越快,方芝露便跟的越快,簡直像塊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脫。
街上。
景色鋪子已變換不少,沈月卿一邊感嘆,一邊暗暗觀察,終于叫她發(fā)現(xiàn)一家熟悉的當(dāng)鋪,估計里面的主人早就換了,不過房屋擺設(shè)沒變就行。
“娘,我們?nèi)ツ羌耶?dāng)鋪吧?!?p> 沈月卿腳步一頓。
崔氏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心下遲疑,她本來是想去另一家熟悉的當(dāng)鋪的,畢竟店欺生客,典當(dāng)東西的話,還是找熟人靠譜些。
余光掃到又要跟上來的方芝露后。
忍不住皺了皺眉,道了一聲:“好?!?,便立刻拉著女兒走了進(jìn)去。
當(dāng)鋪內(nèi)。
兩人進(jìn)去之后。
其中一個學(xué)徒快速打量過后,滿臉笑意的迎了上來,道:“夫人,小姐想當(dāng)什么?”
沈月卿回頭看了一眼,見方芝露還沒跟上來,目光微移,朝著柜臺后面的一副山水圖,伸手一指,脆生生問道:“那是雅間嗎,我們能進(jìn)去嗎?”
“哦,您請?!?p> 學(xué)徒滿腹疑惑的摘掉山水圖,露出后面的雅間。
雅間的茶水?dāng)[設(shè)、隱蔽性都是最好的,一般都是用來接待貴重客人,但既然對方已經(jīng)開口,也不好不讓她們進(jìn)去,難道說那小姐以前來過當(dāng)鋪?
雅間里。
兩人落座沒多久,便聽到外面?zhèn)鱽矸街ヂ洞蚵牭穆曇簦骸罢垎?,剛才有一對母女來過這里嗎,她們是我的姨母和表妹,我們走散了?!?p> 聽到這個聲音。
崔氏心里一緊,蹙眉看向門簾,生怕外面的門徒暴露自己和女兒,她是真的不想再見到方芝露了,以后是生是死,各自由緣吧。
“不知道?!?p> 另一個學(xué)徒冷漠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p> 沒過多久,木門被人敲了敲,仍然是剛才那個門徒的聲音:“她走了。”
聞言。
崔氏松了口氣。
不過復(fù)又憤怒起來,恩將仇報,對不起她們母女的是方芝露,該躲著的人也該是方芝露才對,怎么自己反倒像做了虧心事似的?
“娘?!?p> 沈月卿開口,她明白崔氏的心思,若是有可能的話,她倒希望將原主溺水的真相說出來,將方芝露繩之于法,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首先自己死而復(fù)生這一關(guān)就解釋不了。
說好聽點,是慈父不忍獨女身亡,黃泉路上硬生生把她的魂推了回來,說難聽點,自己就是一借尸還魂的孤魂野鬼呀!
還是十五年前的一只鬼。
她心虛,所以不想把事情鬧大,總之先過兩年,把死了又活的事掩蓋過去再說。
反正薛蔡卷了首飾,回頭報給官府,當(dāng)家賊處置,至于方芝露,此人恩將仇報,陰狠毒辣,但也懦弱無比,難以自立,只要別讓她粘上自己和崔氏,就是對她最大的報復(fù)了。
“咱們把衣服、首飾當(dāng)了吧?!?p> 沈月卿猶豫一下,決定暫且不把與賭坊的交易告訴崔氏,兩人的衣服首飾值不少錢,先找個地方安定下來,再慢慢取出銀子。
“唉!”
崔氏抱著包袱,淚眼婆娑,但為母則剛,她強打起精神,與掌柜的討價還價,總算換來了一個還算滿意的價格。
讓人驚訝的是,這當(dāng)鋪居然還有后門,只通往另一條街。
兩人出去后。
崔氏看著與剛才全然不同的街景,感嘆道:“月娘,你還真是有幾分緣分,選了這么一個當(dāng)鋪,不然呀,咱們準(zhǔn)得被那個白眼狼黏上。”
沈月卿心里“咯噔”一下。
琢磨崔氏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在敲打自己,于是不動聲色的瞥她一眼,卻見崔氏已將目光放在了滿月樓新出的點心上,露出一股憂傷又痛惜的神色,顯然是遺憾現(xiàn)在家無余糧,不能再吃這等昂貴的點心了。
見此。
她暗暗吐出一口氣。
又不禁覺得好笑,前世自己身邊,上至皇帝長輩,下至仆人丫鬟,無一不是人精,一句話恨不得繞三個彎子再說出來。
像崔氏這樣貌似精明,實則有些單純的人,真算是第一次這樣親密的接觸。
“那點心做成了十二種花的樣式,還真是精致。”
沈月卿開口。
崔氏自己嘴饞還能忍,卻不忍見女兒受半分委屈,捏了捏薄薄的錢袋,心頭頓時涼了一半,但還是咬牙說道:“月娘,你想吃哪個,娘給你買?!?p> 若是往常。
她大手一揮,恨不能連存貨一起包圓,但現(xiàn)下卻想著,不知這點心能不能切成一半來賣,那樣準(zhǔn)能便宜不少。
女兒嘗嘗就夠了,她自己吃不吃無所謂。
“都買了吧。”
沈月卿看出崔氏的心思,一時鼻酸,不禁想起自己前世的親娘,也是一樣的愛女之心,可現(xiàn)在天人兩隔,原主的記憶里,甚至連“淮南王府”四個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