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這造型也太暴力了!”
看著興致勃勃演練著新到手球棒的尹智秀,文炳由衷稱贊一聲。
經(jīng)過韓斗植一番改造后,棒球棒已經(jīng)徹底變樣,表面不再光滑,而是裹上了一層滿布尖銳釘錐的鐵片,砸在身上,必然留下無數(shù)血窟窿。
與其說是球棒,不如說是狼牙棒更加貼切。
“哈哈,我就喜歡這種風(fēng)格。”
隨意揮舞兩下,聽著裂空呼嘯聲,尹智秀心滿意足地收起,然后掂掂球棒嘖嘖嘴,略帶遺憾道:“可惜這樣一來,就沒辦法像之前那樣扛在肩上了?!?p> “希望效果也能這么暴力吧?!?p> 韓斗植臉上卻沒有多少自得,意猶未盡道:“要是材料充足,效果絕對能更好……”
“嗯?!”
看著鄭載憲手指摸向盾牌內(nèi)側(cè)某處按鍵,韓斗植停下感慨,火急火燎抬手作勢阻止,“喂,兄弟,你可別在這兒按那個(gè),這是防止你遇上怪物時(shí)特意安裝的?!?p> 至于文炳,心思則全部放在了手中雙刀上。
三口刀被韓斗植切割接焊到一起后,煥然一新,雖然限于自身分量,尺寸比鄭載憲的武士刀還是要短,不過小腿長短,刃寬倒是稍稍超出,介于武士刀和斬切刀之間。
背短刃長,刀身挺直如墨線,刀刃上斜翹起,刀刃至刀背開出一道一拃長的反刃。
形似雁翎。
尤其韓斗植又專門打磨過,焊接的痕跡很是細(xì)微,看上去就像是天然冰裂紋一樣。
右手持握雁翎刀,向前揮出,左掌反執(zhí)斬切刀提頓在腰間位置,隱而不發(fā)。
一長一短,一寬一窄,一正一反,一攻一守。
雙手在手,文炳先前的空落感一掃而空,膽氣大壯,自覺天下之大無處不可去得。
“可惜了。”
雖然早有準(zhǔn)備,但看著三人整裝待發(fā),韓斗植語氣還是一下子蕭索起來,“你們這一走,我這邊又要寂寞不少……”
“放心吧!”
背上琴盒,尹智秀拍拍并不是很壯觀的胸脯,保證道:“一找到安全的地方,我們就會回來接大叔你和孩子們……”
韓斗植很認(rèn)真地?fù)u搖頭,“小孩子最好別說這些什么都保證不了的話?!?p> 眾人頓時(shí)滿頭黑線,顯然沒想到,韓斗植居然也忽然變得像之前的車賢秀一樣如此不懂得看場合說話,如此不給面子,動身之前說這么掃興的話。
“某人說過?!?p> 摸了摸頭,尹智秀燦然一笑,滿臉陽光,視線看向無限遠(yuǎn)處,聲音輕微而鄭重,“即使是最深沉的黑暗,也會因?yàn)樽钗⑷醯墓饬炼А?p> “畢竟……”雙眸笑瞇起成兩彎月牙兒,尹智秀聲音忽然歡快起來,“最小的可能性那也是希望?。 ?p> 知道三人做出下樓決定后就重新駝背縮在客廳角落的車賢秀猛然抬起頭來。
“所以呢?”
韓斗植今天似乎要將別扭的角色扮演到底,較真反問,“說出那種肉麻話的仁兄現(xiàn)在還活著嗎?”
“這個(gè)嘛……”
尹智秀笑容略顯無奈,沒有直接回答,“或許吧?”
那就是在天堂以及在某些人心中還活著了。
“請問……”
車賢秀緩緩起身,踱至三人身前立定,直視尹智秀,目不轉(zhuǎn)睛,“最微小的可能也是希望嗎?!”
這個(gè)問題,似乎對他很重要。
或者說,他想要的,并不真是一個(gè)答案,而僅僅是一個(gè)肯定的態(tài)度。
“即使是最深沉的黑暗,也會因?yàn)樽钗⑷醯墓饬炼???p> 沒有去理會車賢秀,文炳閉上眼睛,在心中反復(fù)咀嚼尹智秀這句話,無數(shù)畫面,這些日子來的記憶經(jīng)歷,走馬燈般在腦海中流轉(zhuǎn)飄過。
就像那個(gè)和肌肉怪自相殘殺的無眼怪,尹智秀這句話同樣觸動了文炳潛藏在最深處的心思。
只不過怪物話語是引誘蠱惑,想要將他拖入空虛混沌,無盡黑暗的深淵當(dāng)中。
尹智秀則是如燈驅(qū)散迷霧,為他照亮了前路。
“千年暗室,忽然一燈。暗即隨滅,光遍滿故?!?p> 文炳輕念出聲。
眾人注意力一時(shí)都為車賢秀反常舉動所牽引,沒有人注意到他說了什么,更遑論文炳這句話是用夏語念出,屋里本來就沒有人可以聽懂理解這句佛門典故是什么意思。
將斬切刀插掛回腰間,文炳試探性伸出左手,五指分開,低頭看去。
一蓬赤紅火焰悄然出現(xiàn)在掌心,靜靜浮空燃燒,播撒清光。
火焰不過豆大,但凝如實(shí)質(zhì),絲毫不給人燒灼刺痛,文炳只覺溫暖柔和。
“也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看到?”
文炳好奇想到,他自己都搞不清,這火焰是真實(shí)存在,還是和另一個(gè)“自己”一樣,只存在于自己的想象之中。
只不過是心中意動念至,陡然生出了這個(gè)念頭,然后就覺得一定會按照這個(gè)想法出現(xiàn)。
說起來玄之又玄,過于唯心,但事實(shí)如此。
文炳心意再動,火焰從掌心消失,然后斂為一線出現(xiàn)在右手的雁翎刀鋒上。
抓起背包背在肩上,握緊那根桿矛,車賢秀咬牙念道:“我也去!”
聲音中雖然滿是不甘和憤恨,但比起之前垂頭喪氣,無精打采的模樣……
也算是多了股生氣?
文炳抬頭看去,空氣一下子虛幻起來,在車賢秀胸前波紋蕩漾浮現(xiàn)出重重虛幻畫面:久已未經(jīng)甘霖滋潤的大地一片荒蕪,干涸龜裂,生機(jī)全無。
然后在這片不毛之地上,突兀冒出一抹盎然綠意,極為喜人。
“這就是車賢秀心意的具象化?”
文炳驀然明白過來,就像他之前三番兩次在鄭載憲手中那柄朝夕相處不知多少年的武士刀上看到的景象一樣。
那白光,想來就是虔信天主的鄭載憲自身意念的代表。
“四個(gè)人,是比三個(gè)人好,對吧?”
尹智秀看一眼鄭載憲,試探性問道。
鄭載憲眉毛挑挑,視線落回車賢秀身上,“當(dāng)然!”
“真是的,你們還真是迫不及待地想送死?。 ?p> 韓斗植賭氣似地撇過頭,揮袖驅(qū)趕,瞪眼嚷嚷道,“走吧,走吧,你們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