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塵土飛揚,主要是因為剛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幽州兵和河東鎮(zhèn)的李克用身上,竟然忘記了松漠草原上可能存在的危機。
耶律阿保機和述律平抬眼遠望,但見從正面黑壓壓地飛馳而來一支隊伍,他們的馬匹全部是白色的,而且每匹馬都高大健壯,馬背上的騎手也都穿著白色的衣服,似乎是一股巨大的白色海浪,正在快速地往前涌動一樣。
“看他們騎馬的架勢,還有馬匹奔跑的整體速度,應(yīng)該是烏古部的人?!笔雎善酵茰y道。
“是呀,在整個草原上,能夠組建起如此強大的一支奇兵,且全部是白衣白馬,除了烏古部,別的部落沒有這個實力?!币砂⒈C贊同老婆的意見。
“兄長,大嫂,趁敵人立腳不穩(wěn),我們急速沖殺過去,或許會吃虧小些。”耶律曷魯說著話,已經(jīng)將背上的弓上了弦,一支冷箭,遠遠地瞄準了白馬軍團的男一號——烏虎里。
“等等,三路兵馬包抄我們一家,先不要輕舉妄動?!币砂⒈C抬手向身旁的幾個將領(lǐng)命令道。從三個不同方面過來的三支隊伍,一路是幽州的劉仁恭,一路是河東的李克用,還有一路是草原強盜烏虎里,不管是哪一路兵馬,耶律阿保機的隊伍都打不過人家呀!
“耶律曷魯,你帶五千兵馬,守住隊伍的后方,主要應(yīng)對幽州兵;蕭敵魯、阿古只,你兩人帶領(lǐng)五千兵馬守衛(wèi)西側(cè),主要防備河東兵;其余的士兵,由我和夫人帶領(lǐng),主要防備烏古部?!闭嬷當骋呀?jīng)到了眼前,但是不能把所有的兵力都壓上,萬一其余兩路上來,契丹人就被滅族了。
耶律阿保機下完命令,深情地看著嬌妻,說道:“述律平,我?guī)ьI(lǐng)大隊人馬和烏古部周旋,你帶一小隊人馬,從一側(cè)突圍,去漠北尋找述律部也好,去木葉山中暫避也好,總能逃過一劫的。”
女人目光堅毅,平靜地說道:“述律平嫁了你耶律阿保機,就永生永世是耶律阿保機的女人,哪里有女人不和男人同甘共苦的?!”看她的神情,是下定了決心,即使死,也要和男人死在一起。
耶律阿保機被女人的堅貞所感動,眼睛中閃爍著淚花,笑道:“既然如此,一會兒你負責帶兵,我去會會烏虎里?!?p> “不可,夷里堇乃三軍統(tǒng)帥,怎可輕易離開軍隊?!”韓知古從漢人軍隊的管理角度說道,“此處的兩萬余人,木葉山中的數(shù)十萬百姓,都仰仗著夷里堇,您要是單刀赴會去見烏虎里,不管是被扣押,還是有個別的什么意外,這些人還仰仗誰呢?!”說完話,韓知古就在心中罵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若是耶律阿保機單刀赴會,真的回不來了,他的美嬌妻述律平,不就歸了自己了嗎?!真是豬油蒙了心,怎么幫起了情敵呢?
“這個——”耶律阿保機猶豫著,一時沒有想好該如何處理。
“讓我去!”述律平單手舉起手中的鑌鐵彎刀,向自己的丈夫以及身旁的士卒展示道,“主帥不能單刀赴會,就讓我這個副帥去吧?!痹谶@里,女人手里的鑌鐵彎刀,是誓死跟隨男人的見證,也是向所有的人昭示——述律平是耶律阿保機的女人,是三軍將士中的第二號人物。
“你不能去!”耶律阿保機擔心地說道,“會有危險的。”他的心里裝著女人,怕女人去了有危險,這句話足以讓女人滿心歡喜,拼了命也要去。
“夫君放心!”述律平倔強地說道,“不去恐怕是死,去也無非一個死,不過可能還算有一線生機?!?p> 兩雙眼睛交接在一起,目光相碰撞后,雙方都明白對方是為自己考慮,也就堅定了為了對方犧牲也不怕的想法。
述律平拍馬向前,遠遠地迎接著烏古部整齊雄壯的騎兵。在這茫茫大草原上,一邊是數(shù)萬訓練有素、著裝一致的強悍騎士,另一邊是一個傲然挺立、孤身一人的女人。一時間,單刀赴會的女人,仿佛有了對抗數(shù)萬精兵的力量。
“哈哈,這不是老子心儀已久的小美人兒嗎?!”烏古部的一小隊騎兵,不費吹灰之力地將述律平圍了起來,同時被圍進來的,還有不顧個人生死,執(zhí)著地要跟著過來的小奴隸韓知古。
“韓知古,你不怕死嗎?”女人沒有理會烏虎里,而是齜牙咧嘴地對小奴隸恐嚇道。
“反正也來不及了,我要死就和自己的主人死在一起吧!”韓知古心中激情澎湃,他多么盼望著,有朝一日能和眼前這個自己心中愛慕萬千的女人,死在一起呀!
生不能同床,死就同穴吧!這是讀過《梁山伯與祝英臺》故事的韓知古,對心愛女人的終極愛慕。
“不說話了,嘿嘿!”烏虎里不懷好意地笑著,騎馬沖到了女人面前,先是像老虎一樣咆哮了幾聲,然后將腦袋轉(zhuǎn)過來,對著韓知古問道,“你是個什么鳥?!”
“我不是什么鳥!”韓知古不卑不亢地說道,“述律平小姐的奴隸!”
“混賬!你一個奴隸竟敢這樣跟老子說話!”烏虎里滿以為自己的憤怒,可以嚇壞一個小奴隸,沒想到對方已經(jīng)抱定了必死的決心,竟然泰然自若地坐在馬上不動。
“我只是一個奴隸,身后卻有數(shù)萬契丹精兵?!表n知古說道。
“不僅如此,契丹精兵的身后,還有數(shù)萬幽州兵,以及數(shù)萬河東兵!”述律平補充道,“這可是一出好戲,我夫君怕烏古部不懂的看戲的規(guī)矩,特意讓我來告訴你們一聲。”
烏虎里懷疑地看著述律平,騎著馬在她的身側(cè)轉(zhuǎn)悠著,過了好大一會兒,終于問道:“你說的數(shù)萬幽州兵是劉仁恭的部隊,河東兵卻又是哪里來的?”當時與草原民族作對的主要是幽州節(jié)度使,河東節(jié)度使李克用的部隊很少在松漠草原一帶活動,因此烏虎里對他們并不是很了解,“他們難道都是你這個小美人兒,敢于單刀赴會的底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