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譚方沁洗完澡剛從浴室出來,就聽見有人敲門,而且敲門聲還很急促,這讓譚方沁腦子里的那根安全神經(jīng),迅速就緊繃起來了,一時間腦補出了很多危險的場面。順手拿起廚房掃地的笤帚,然后墊著腳尖走到門前,透過貓眼一看,什么呀!劉奕哲在這家伙搞什么鬼???嚇人一跳。
譚方沁放下笤帚,黑著臉打開房門道:“劉奕哲!你干什么?”劉奕哲的臉上濕乎乎的,也分不清是水還是汗。
劉奕哲吞吞吐吐的說道:“內(nèi)個,你還好吧?”譚方沁一頭霧水的指著劉奕哲的臉反問道:“你還好吧?你這一臉濕乎乎的,是剛洗了澡還是剛跑完步出的汗?。克懔?,你還是先進來吧?!弊T方沁的頭發(fā)也還濕著,所以劉奕哲進來之后,譚方沁便回到了浴室,拿出吹風機,打算吹干頭發(fā)。
見劉奕哲一直倚靠在門框上,也不說話,就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再結(jié)合一下今天一整天,尤其是梁子杰出現(xiàn)之后發(fā)生的事,譚方沁瞬間就明白了。
“我很困,給你十分鐘,想問什么就問?!眲⑥日苎柿搜士谒?,思考了一下措辭才開口道:“梁子杰......跟你......挺熟的哈?!弊T方沁吹著頭發(fā),一臉無奈的說道:“是啊,確實是挺熟的,我們簡直太熟了?!眲⑥日苋肷竦目粗R子里,譚方沁的眼睛,點了點頭,等著她繼續(xù)往下說。
“細節(jié)嘛,我就不跟你多說了,總結(jié)一下,梁子杰......是我前男友。”
果然,劉奕哲猜的一點沒錯,還真是前男友。劉奕哲接著問:“那你們是和平分手的嗎?有沒有涉及什么別的?”譚方沁搖頭道:“分得沒那么和平,但也沒涉及什么別的,你就別腦補了?!?p> “內(nèi)個,過去就過去了,做人嘛,還是快樂最重要?!?p> 譚方沁聽的是一頭霧水,這瞎勸什么呢?過去了,當然就過去了,自己又沒有對梁子杰余情未了。劉奕哲見譚方沁閉口不答,沒完沒了的吹頭發(fā),還真以為譚方沁是對梁子杰念念不忘呢,反正氣氛都到這了,話也都說到這份上了,劉奕哲覺得,不妨把話說明白一點。
“姐,你實話實說,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幼稚?。俊弊T方沁強烈點頭,笑著說道:“是啊,挺幼稚的。”劉奕哲沒想到譚方沁回答的這么干脆,更沒想到譚方沁真的覺得自己很幼稚,譚方沁察覺劉奕哲的表情有些不對,也怕他生氣,于是急忙打圓場道:“我開玩笑的,你是孩子氣,不是幼稚,孩子氣跟幼稚還是有區(qū)別的?!?p> 劉奕哲接著剛才的話茬,繼續(xù)說道:“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都有喜歡的人,我喜歡那個人很久了,可是那個人一直都把我當?shù)艿?,但是我想讓那個人知道,我已經(jīng)不是他身邊的那個幼稚的小弟弟了,我也有喜怒哀樂,我已經(jīng)長大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喜歡她的?!?p> 縱然譚方沁的神經(jīng)再遲鈍,也聽出了劉奕哲的畫外音,他口中的那個喜歡了很久的人,不是別人,分明就是自己。
在譚方沁的思想世界里,感情這件事,幾乎是避而不談的,之所以避而不談,不全是因為跟梁子杰有過一段失敗的感情,而是連譚方沁自己也沒想明白,到底什么是愛情。
在父親的眼里,譚方沁是懂事的乖女兒,是譚梓弘的好姐姐;在母親的眼里,譚方沁是聽話體貼,從不讓人操心的女兒;在老師的眼里,譚方沁又是聰明得體,班級中的主心骨。在這么多人生的角色中,沒有人強迫,甚至沒有人對譚方沁提出過什么要求,可在她的心里,就是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能辜負別人的期待,不能辜負別人的期待。
或許就是這種人生軌跡吧,讓譚方沁逐漸習慣了付出,也逐漸把這種付出的感覺,當成是理所當然的。愛情這件事,空談理論知識誰都會說,什么高大上的辭藻都會堆砌,什么遇見一個人,為了這個人輾轉(zhuǎn)反側(cè),朝思暮想,為了這個人,降低自己的標準,甚至犧牲自我。可這些理論知識,與華麗的辭藻,對了解愛情,尤其是對譚方沁理解愛情,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的幫助。
譚方沁看著劉奕哲期盼的目光,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譚方沁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試圖問自己,到底對劉奕哲是什么樣的感覺,到底有沒有感情的因素,自己到底應(yīng)該及時拒絕,還是留有余地,這些問題,都如同一團亂麻,讓譚方沁手足無措。
“今......今天太晚了,我該休息了,明天還要早起呢,你也快回去休息吧?!眲⑥日芸粗T方沁慌里慌張的模樣,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今天說的太過火了,好在沒有把最后一層窗戶紙捅破,給他們之間,還保留了一絲余地。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對不起啊,這么晚了,還打擾你休息?!?p> 從譚方沁的房間出來后,劉奕哲的臉上,不但沒有悔意,反而萌生出了一絲笑意,無論她同意還是拒絕,無論明天,她會做出怎樣的回應(yīng),最起碼,此時此刻,她都已經(jīng)知道了,知道自己心里愛的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她,也只是她而已。
今天,對于譚方沁來說,注定是個難眠的夜晚,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好似一場夢,且這場夢的性質(zhì),無法判斷。
躺在床上,拿出手機翻閱這些年他們之間相互發(fā)過的信息,一句不起眼的問候,一句稀松平常的關(guān)心,一句發(fā)自內(nèi)心的吐槽,一句孩子氣的牢騷,這些既普通又不普通的語言,都在勾勒著他們成長路上的點點滴滴,原來,譚方沁不禁恍然大悟,原來,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jīng)習慣把心里話都跟他講了。
但,這種無形的依賴,是愛情嗎?到底什么是愛情呢?問題又回到了原點,回到了一切剛開始的地方。
無奈之下,譚方沁撥通了經(jīng)紀人蕭慧茹的電話?,F(xiàn)在是凌晨了,已經(jīng)睡熟了的蕭慧茹,還以為譚方沁遇到了什么大麻煩呢,也顧不上同樣睡熟了的杜兆海,拿起手機慌張的回道:“喂!方沁!怎么了?怎么了?”突如其來的呼喊,不出意外的吵醒了杜兆海,被迫清醒的杜兆海坐起身來,也追問道:“怎么了?怎么了?”
譚方沁這才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凌晨了,這個時候打電話確實有點不合時宜,于是心虛道:“不好意思啊,慧茹姐,打擾你跟兆海哥睡覺了?!笔捇廴愦蛄藗€哈欠回道:“沒事,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嗎?”譚方沁支支吾吾的說道:“其實......我確實遇到了一件麻煩事,想問問姐的意思?!笔捇廴銢]有接話,等著譚方沁繼續(xù)往下說。
“姐,你說,什么是愛情???”
“啊?”
譚方沁的這個沒頭沒尾沒過程的問題,把蕭慧茹問迷糊了,什么是愛情?這大晚上的,問這么高深莫測的問題?
“什么是愛情?不是,你問這個是什么意思???發(fā)生什么事了?”蕭慧茹還以為是自己的理解能力下降了,于是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杜兆海,杜兆海聳了聳肩,也是一頭霧水。
譚方沁也不打算兜圈子了,直接了當?shù)恼f道:“有人喜歡我?!笔捇廴阌行┥鷼獾幕氐溃骸安皇?,有人喜歡你,你給我打電話干什么?人家又不是喜歡我,再說了,我一個有夫之婦,老老實實的,沒想過什么其他的?!倍耪缀5闪艘谎凼捇廴愕溃骸鞍??你跑題了,這是重點嗎?”
蕭慧茹反應(yīng)過來,接著說道:“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呢?喜不喜歡他?”杜兆海再次被蕭慧茹的腦回路打敗了,這個時候,第一件事不是應(yīng)該問一下那個人是誰嗎?算了,她們女人的事,他還是不摻和為好,以免惹禍上身。
“重點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他,所以我才想問你,到底什么是愛情嘛。我如果不喜歡他,還答應(yīng)跟他在一起,是不是有點不合適???”蕭慧茹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這是什么歪道理啊?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談個戀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單身,年齡也合適,想談個戀愛,就談個戀愛啊,合不合適要相處之后自己體會嘛,合適就在一起,不合適就分開啊?!?p> “就完了?”原本,譚方沁覺得天大的事,沒想到被蕭慧茹三言兩語就輕易化解了。蕭慧茹反問道:“不然呢?這是什么很困難的問題嗎?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你談戀愛我不反對,是吧,我可從來沒不讓你談戀愛啊?!弊T方沁嘟囔著:“但我總覺得怪怪的。”蕭慧茹一個急性子,實在是無法忍受譚方沁這種扭扭捏捏的性格。
“不是,到底誰?。孔屛衣犅?,讓我驚訝一下。”譚方沁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劉奕哲?!?p> “什么?劉奕哲?”
這下輪到蕭慧茹驚訝了。劉奕哲跟譚方沁?這組合確實足夠匪夷所思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別忘了,你們現(xiàn)在還拍著戲呢,不會影響拍戲進度嗎?”譚方沁回答道:“我還沒想好,給我時間再想想吧。不過拍戲進度肯定不會耽誤,我們都是專業(yè)演員,不會干這么不專業(yè)的事情的?!笔捇廴銍@了口氣說道:“那行吧,你自己拿主意吧,我還是那句話,你談戀愛,我支持,只要你覺得合適就好?!?p> 掛斷了電話,原本很困的蕭慧茹,倒是清醒了不少,畢竟劉奕哲說喜歡譚方沁這事,地球人應(yīng)該都猜不到。
“杜兆海!啊啊啊啊啊!”已經(jīng)再次進入夢鄉(xiāng)了的杜兆海,也再次被吵醒了,跟蕭慧茹相處久了,杜兆海的脾氣都變好了。
“又......怎......么......了......”
“劉奕哲跟譚方沁表白了!”
“表白就表......?。磕阏f誰?”
輾轉(zhuǎn)反側(cè)的人,當然不只是譚方沁一個,劉奕哲也處在內(nèi)心的興奮之中,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