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好不容易見到人,楚翹兒驚喜得好像在沙漠里發(fā)現(xiàn)了綠洲,剛想著跑上前去打個招呼先?
“噓!不許打擾少爺看書?!?p> 青衣小鬟發(fā)現(xiàn)了楚翹兒,立即伸出食指放在唇間做了噤聲的手勢,走過去拿一雙杏子眼瞪她。
“云袖?!鄙倌曷牭絼屿o,慢慢將書卷起,轉過頭問:“是誰來了?”
他撩起散發(fā)的那只手,蒼白得接近透明,修長五指,為他的盛世美顏加了分。
好……好美的一個男人!
楚翹兒一直以為這般的美男子只有在畫里才存在,一時不禁看呆了。只覺得心底仿佛有一茬茬思春的桃花正在飛快地吐蕊,最后,怒放了。
“你是?”
少年的目光只是略略地在楚翹兒身上滾了一圈而已,并非那種深層次的打量。
“我、我叫楚翹兒。貿(mào)然打攪,還請公子見諒?!?p> “無礙。”
他只說了這兩個字,咳嗽就劇烈地止不住,那樣子,看起來似乎害了一場大病。
“公子,你沒事吧?”楚翹兒驚訝地看著他,眸里漾起一絲同情。
他如此年輕,怎么會染上如此嚴重的病呢?
“沒事,老毛病了……”少年略微牽動嘴角,淡淡一笑。
“喔。”楚翹兒拱手行禮,道:“還未請教公子姓名。”
“我叫姬安。”少年又神色黯淡地補充了一句,“居安思危的安?!?p> 姬安,姬安……
楚翹兒反復念了幾遍,默默記在了心里。
“公子姓姬,難道說,你是副院長的……”楚翹兒眼前突然一亮。接著,她又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他身上穿的并非書院的儒衫!
“不錯。姬甄正是家父。但,我不在這念書?!?p> 姬安說話的腔調(diào)依舊平淡。就好像和尚在念經(jīng),只是嘴皮子蠕動了幾下,決不帶絲毫感情。
“那敢情好?!背N兒若有所悟,精神頓時為之一振?!翱煞駝隈{公子領我去客廳找姬副院長,我……我只顧貪玩,忘了回去的路了?!?p> 說到這,楚翹兒不好意思地沖他憨憨地笑了下,兩抹緋紅迅速爬上了雙頰。
“嗯?”姬安那兩道劍眉很隱約地皺了皺,良久才慢吞吞地道:“可以?!?p> “多謝姬公子?!背N兒沖他福了福身子,表示感激。
姬安將手指伸進唇齒之間,嫻熟地吹了兩聲口哨。
原先蹲在枝上的那只金絲雀,便撲哧著翅膀飛下來,溫順地落在姬安的肩頭,低著腦袋啄他那紫色的衣領。
姬安輕輕撫了撫它的羽毛,一遍又一遍,動作溫柔而仔細。
楚翹兒突然打心眼里羨慕起那只雀兒來......
“走吧?!?p> 姬安懶洋洋地一招手,適才那名喚作“云袖”的青衣小鬟便過來推動輪椅,負責在前面帶路。
楚翹兒忙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剛到客廳門口,柳夫人恰巧起身與姬甄告辭,大抵是擔心楚翹兒走遠,說要出來尋她。
“夫人。”楚翹兒近前低低喚了一聲。
“翹兒!你回來了?”柳夫人顯然有些驚訝?!拔疫€以為你迷了路,正打算去找你呢。”
“夫人。奴婢中途確實迷了方向,不過幸好碰見了姬安,是他送我過來的。”
“姬安?”
柳夫人聽到這個名字,先是怔了怔,然后偷偷轉過頭瞅了眼姬甄的臉色。
姬甄板著臉,適才的愉快一掃而光,只露出十分嫌棄的表情來。
“他在哪?”柳夫人壓低了聲音問道。
“喏,不就在……咦?他人呢?”
楚翹兒猛地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姬安早已如斷了線的風箏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哼!這沒用的病秧子,死了最好,免得出來到處丟人現(xiàn)眼!”姬甄生氣地一甩袖子,走了。
楚翹兒吃驚得瞪大了眼睛,姬安可是他的親生兒子啊!他怎能說出這般惡毒的話來?
轉而一想到姬安說走就走,連個招呼都不打,她便覺得甚遺憾,心里頭更是空落落的,仿佛被挖掉了什么似的。
也不曉得,以后還有沒有再見面的可能?
登上馬車后,楚翹兒越想越糊涂,滿肚子疑惑實在憋得難受,便纏著柳夫人跟她講一些關于姬安的故事。
本來,柳夫人不大愿意開口講,畢竟這是姬家的私事,不能隨便干涉。
可,她最終還是拗不過楚翹兒的軟磨硬泡,還是答應了。便以旁觀者的角度,將姬安的故事娓娓道來。
“……從此,姬安便落得個終生殘疾的下場,一輩子都離不開輪椅,吃喝拉撒都需要照顧……哎!”
柳夫人最后沉痛地嘆息一聲,算是結束了故事的闡述。
楚翹兒聽得百感交集,原來,姬安也是個可憐之人,難怪他性格這般孤僻。
回想起姬安那落寞的背影,楚翹兒就覺得心被絞得一陣疼。
命運這玩意兒,果然喜歡捉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