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應當做的
“公子,少婦主同您說了什么?”
空谷快言快語問了出來。
青溪來不及拉他,便好奇地也看了過去。
謝玉生聞言便將他跟賀萊決定好的事情告訴了二人。
青溪跟空谷兩個都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
青溪還有些擔心,空谷卻拍手稱好,“那登徒女是該好好教訓了!青天白日的還有這么多下人圍著,竟敢想著翻墻進我們院里!今日在堂上也是,直眉楞眼的!后來少婦主護著你,她就瞄別人,真真想讓人把她那招子給挖了!”
青溪無奈地擰了下空谷耳朵,“你可真是什么話都敢說!我們跟著公子在外也就算了,如今可是進了賀府了!”
他又轉向公子,見公子也沒說什么,便抿了抿唇,“公子放心,我會安排得妥妥當當,如今夫主大人并不禁我們外出,辦這事用不上我們帶來的人……讓鋪子里的人對付幾個軟腳蝦還是綽綽有余的,找一個經驗老道的,說讓他躺一個月,保管就只一個月……”
“我看賀娘子還是太心軟了,要是換作我們家……”
空谷還是覺得便宜了,他憤憤說著,還沒說完就又挨了青溪一個擰耳。
“你又來了!這里是都城,你以為真鬧大了不會查到?這樣的事若是鬧出去,只有我們公子吃虧……你也收斂點罷?!?p> 空谷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了。
青溪搖搖頭,又同謝玉生說了便退下去找人吩咐。
空谷怕青溪接著訓他,便賴在了公子身邊。
眼見謝玉生去端了針線筐過來,他空谷眼睛立刻瞪得溜圓,“公子這是做什么?”
謝玉生現(xiàn)在瞧著身邊人都像是看小孩子,自然是有問必答。
“做些襪子?!?p> 空谷還是瞪大了眼睛。
他一看針線筐就知道了,但是,這一點都不像公子了。
安靜了一會兒,他自己看針來回穿梭都覺得乏味了,公子卻絲毫不覺得不耐煩,空谷情不自禁發(fā)問,“公子,成親了便都要如此嗎?”
謝玉生怔了怔。
空谷不好意思地捧著臉,“公子以前哪挨過針線……才學了將近一個月,在府上的時候也沒能耐得住性子,如今怎么一裁就是這么多雙?”
謝玉生聽得空谷的話,心中只覺得好笑,他沒有回答,空谷卻得了他一個笑容就不再問了。
他低頭繼續(xù),可很快就跑了神。
他以前也不覺得做針線是自己應當做的事,娘親讓他扮女裝隨軍,他只需精進武藝便好,定了親,娘親也沒拘著他學任何,陪嫁的下人就足夠了,娘親說賀家很好,他不需改變,可,他卻沒能留在賀家。
那人說欽慕他英武不凡不輸女子,拿了謝家的把柄逼他穿著喜袍離開賀家,進了王府后卻又不滿意他不似尋常男兒溫順,自己不出面任由府中人調教他。
偌大個王府,屬于他自個兒的就只有床帳放下的那一丈空間,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應當做什么,是他離開王府才知道的,沒了娘親護佑,也不會有下人伺候,他想活著,應當做的太多。
而重回少年,他想要的更多,應當做的也更多了。
※※※
暈倒在池子邊的賀蕓娘很快就被家仆發(fā)現(xiàn),自然又是好一頓雞飛狗跳。
柳明月并不知緣由,過來瞧見賀蕓娘她爹爹又是打罵下人又是埋怨,便給春鶯使眼色把人給勸回家了。
他也沒心思再跟賀家其他人應酬,可賀家其他人卻難得有登門的機會,如何會輕易離開。
到了晚間用過飯,一家人坐在一塊喝茶,聽賀萊說了下午的事,被纏著聽了一下午奉承話的柳明月頓時氣得直拍桌,“混賬東西!她爹還好意思埋怨我們府里沒照看好,早知就該好好照看她一頓!”
謝玉生沒想到賀萊會直接說出來,再聽公公生氣,他暗暗嘆了口氣,徑直站了起來。
他這一站讓賀家三人都驚訝了。
柳明月最先反應過來,他忙過去拉了謝玉生的手,“我兒,讓你受委屈了?!?p> 賀萊也沒想到謝小公子會這樣,她摸了摸鼻子也過去了,她忘了謝小公子才是剛認識他們,自然不知道她父母是什么樣的人了。
柳明月站在謝玉生身邊看女婿還怕他們責怪就更生氣了,“都怪爹爹沒安排好,往后爹爹肯定不犯這樣的錯了,但凡那小畜生進了門,絕不會讓她有機會進內院……”
賀成章老臉無光,也不好意思再面對女婿,站起身也不敢過去。
“進什么門!往后就說這些女孩們沒自己考個功名便一個也不要上門!”
說完這句,賀成章猶覺得憋屈,又轉向賀萊,“你也是!以后再出去鬼混……”
眼見妻主還要訓女兒,柳明月就把謝玉生給拉出去了。
有些話也不好再當著她們娘倆說。
柳明月細細問了謝玉生,知道賀蕓娘沒能進去,正準備翻墻就被打暈了,他立時叫好:
“打得好!日后見一次打一次,我就不信這混賬東西還敢起什么念頭!……只恨這事兒在我們家里,你又是新婿,縱使鬧出去,爹爹娘親也都護你,那群爛嘴的還不知道會傳成什么樣……萊兒的法子倒是護了面上,只是內里……改日爹爹定要給你討回來!”
柳明月說著便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兩日讓你受了不少委屈,爹爹……”
謝玉生忙溫聲接話,“兒并未覺得委屈,爹爹娘親和她都護著兒,哪還有什么委屈?”
他不是個會安慰人的,看著公公面色不大好,卻也不知道要說什么,他也更沒想到賀小娘子什么都跟父母說,也不敢想兩位長輩居然都站他這邊。
想來想去卻瞥到了桌上的針線筐,只能笨拙地跟公公請教起來了針線。
柳明月針線活也不算好,他見女婿不想多提,想著安撫女婿是女兒該做的,便順著女婿的話談論起了針線。
談了小半個時辰,見女兒過來接女婿了,柳明月就笑著把倆孩子送到了院門口,回來后見妻主仍是一臉郁色,他心中暗暗嘆口氣,過去溫言軟語勸她。
女婿初來家中,有些話也不好告訴他,女兒一直也是小孩子心性,到能理事也不知還得幾年,外人瞧著他們家尊榮富貴,卻不知如今也是步步維艱,非但他們自家的榮耀,連這些旁支的榮辱都壓在了妻主一人身上。
所幸女婿終究是如他們所愿娶回來了,往后等女兒再大一些,他們兩個也都能輕松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