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亞戈在告別自己悲傷的朋友的妻子之后,便一路向南,迎著卡塔吉娜刺眼的陽光,在山區(qū)崎嶇的小路上前行。
一路顛簸爬山,馬車整整行駛了三天。
對于從未來到新阿拉貢的人來說,繞山前進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如果不是提亞戈和仆人相互換著駕駛,恐怕他們不可能這么快到達(dá)新阿拉貢的。
“嗚嗚~”仆人看到前面人生鼎沸的城鎮(zhèn),騎在車子上興奮地嗚嗚直叫。
他是個啞巴,也是死去米戈家族的老管家的兒子。
忠誠度完全不需要考驗。
只不過因為不會說話,基本上沒被老管家?guī)С鲩T過,所以沒事喜歡大呼小叫。
此次出門,也是存著讓他見識見識世面的想法。
這次行走了三天的荒野之路,讓原本興高采烈的塔米覺得十分無聊,他已經(jīng)看膩了黃色的土坡和野花野草,和每天進餐時候吃的干巴巴的黑面包了。
原以為跟著死去主人的朋友,能夠別有一番新奇的冒險。
可沒想到每天除了趕路,還是趕路。
雖然聽著提亞戈主人講他過去的冒險很有意思,但是老是一成不變的坐在車子上甩鞭子也是足夠讓人精神疲憊的了。
現(xiàn)在能夠碰見人來人往的鎮(zhèn)子,意味著自己晚上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恩——!烤肉、番茄。
我的最愛。
想到這里,他樂得直招手,吸引了不少往來小商販的注意。
突然,馬車后面撩起一只手,提亞戈露出一雙有神的眼睛,他用睿智而機警的口吻說道:“塔米,別忘了我們是來干什么,在沒有真正解決的問題的時候,千萬不能吸引別人注意?!?p> 仆人塔米對提亞戈很是信服。
提亞戈沒有絲毫的貴族架子,也沒有那種傲慢不遜的排場。
在塔米認(rèn)識的所有人人中,提亞戈是他相處時最感覺到放松的一個人,甚至就連自己的父親也比不過他。
畢竟從來沒有遇到過像他一樣豪爽的貴族,在一頓飯快要結(jié)束時能夠一口氣將酒囊剩余的酒全部喝完,夜晚烤火時放聲高歌,用一種朋友的言語為他講述過去的冒險。
強壯、聰明和果敢。
提亞戈的一切都讓塔米感覺無比的傾佩。
所以就算的他現(xiàn)在變成了提亞戈的仆人,也不覺得恥辱,反而引以為豪。跟隨在這樣一個強大的男人的身后,好像自己也曾經(jīng)參與過他的傳奇的冒險似的。
被提亞戈提醒了一下之后,塔米懊惱無比,明明來之前已經(jīng)說好了。
他下定決定要亡羊補牢,于是很快就變成一只緊張的小獸,十分小心地看著周圍的一切,仿佛哪兒就會冒出對他們不利的人出來,這種貌似“冷靜”的眼神把周圍路過的行人嚇了一跳。
“讓你冷靜,也不用這么冷靜吧!”
提亞戈將一切收入眼底,忍不住在心里面說道。
至少人們被他嚇到,而不是像看猴子一樣圍觀他了,提亞戈放下車簾,兩只眼睛轉(zhuǎn)而從小窗口處默默觀察周圍的一切。
周圍人聲鼎沸的叫喊從傳入耳中,小販、農(nóng)夫、做工的人絡(luò)繹不絕。
不得不說,新阿拉貢的繁華程度超乎自己的想象,提亞戈之前從未到來過這里,他還以為是和其他地方一樣的破爛小鎮(zhèn),沒想到眼前的地方已經(jīng)逐漸有了歐洲一些繁華小城的景象了。
馬車持續(xù)前行,最后在一處西式官邸前停留下來。
這里是總督府。
自從一個月前,米戈叔叔被殺之后就一直空閑在這里。
只有今日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本區(qū)大部分的貴族都齊聚一趟,在總督府的議事大廳里面,上好的大理石的地面細(xì)膩、平整,金碧輝煌的吊燈如同一個金色的島嶼懸掛在半空。
潔白的墻壁上面懸掛著不少前總督最愛好的油畫,甚至其中一些油畫是總督自己的畫的。
只是這位前總督的天賦實在是不算好,畫里面的人物就像現(xiàn)在大多數(shù)站在這里的貴族人物一樣面色生冷而僵硬。
男男女女,盛裝出席。
卻又沉默不言。
宮廷貴族驕傲的假發(fā)和絲襪也不能使所有人挺起胸膛。
一名叫羅德的小貴族正站在所有人面前,居高臨下地宣讀自己帶來的通知。
他細(xì)長的脖子就像自己難以相處的性格一樣,刻薄又跋扈。臉的邊緣很瘦,兩面骨頭都有點突起,像是某種在街頭流浪的野貓。
唾沫持續(xù)飛舞,鼻孔一張一合,周圍的任何一名貴族眉頭都皺得老高。
小貴族羅德簡直天生是個惹人生氣的高手。
不過他之所以可以趾高氣昂,不是因為他本身具有多么了不起的力量,而是因為羅德代表的是維爾塔上校的意志。
維爾塔上校是在新阿拉貢地區(qū)唯一具有統(tǒng)治級別力量的人。
在這里居住的人沒人希望招惹他的。
“總督院的先生們,在這里我非常遺憾地表示總督已經(jīng)去世一個月了,除了有點倒霉和身體不太健康之外,他是一個不錯的家伙。”
羅德的話語里面若有所指:“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他的繼承者還沒有從西班牙過來接任,我們也沒有得到任何有繼承者的消息。無情事實是,西班牙本土距離我們新阿拉貢太遠(yuǎn),而我們現(xiàn)在的處境又太危險?!?p> “雖然過去一段時間,我們的經(jīng)濟水平一直處于一個不錯的地位,但是我們不能被一時的繁榮迷失了雙眼,在周圍的山上,英國人雇傭了匪徒不斷搶劫騷擾我們的車隊?!?p> “在內(nèi)地各省,他們則使用陰謀詭計推動叛亂,所以我們必須采取果斷措施,我請你們把民生政事的權(quán)利賦予維爾塔上校,讓他可以全力做好應(yīng)對?!?p> 聽完這么一段,貴族們不由自主地小聲交流。
在場的都是具有一定年歲的成年人,無論是羅德說得英國人的匪徒還是距離本土太遠(yuǎn),對于他們而言都是一眼可以看穿的借口。
維爾塔已經(jīng)控制了軍隊,不少民政官員也同他的交好。
維爾塔上校已經(jīng)可以說是的這片地區(qū)里面的權(quán)利的最大的人了。
他究竟還想做什么?
剛剛羅德的一番話語中貌似希望他們把民生政事的權(quán)利正式賦予維爾塔上校,但問題是維爾塔已經(jīng)具有事實上的統(tǒng)治地位了,難道還在乎這名義上的政治地位嗎。
況且放下手中的權(quán)利,完全讓渡給維爾塔。
那完全是在從他們手中割肉。
這群人根本不可能答應(yīng)。
貴族們看似嘰嘰喳喳,但是討論來討論去還是沒有任何的結(jié)果,只是沒有敢當(dāng)場拒絕或者接受羅德的提議吧了。
按照一般情況,他們很快就被散會,然后私下相互串聯(lián)。
但今天有一點不一樣。
“咳咳,我想大家應(yīng)該都同意了吧?!绷_德想要快刀斬亂麻。
“無聲就是默許,是這樣嗎,親愛的羅德?!?p> 這時從外面?zhèn)鱽硪坏莱錆M磁性的聲音,一位英俊高大的男人從外面高貴地走進來,他是剛剛換好衣服,一路飛奔趕過來的提亞戈。
在塔米震驚眼神中,豪俠一般的提亞戈現(xiàn)在簡直比任何貴族還要優(yōu)雅。
羅德皺起眉頭,額頭多出了惡犬般的皺紋。
“你是誰?”
“各位先生們,我確實十分清楚,也深深感覺到這份責(zé)任的重大,”提亞戈針鋒相對地一笑,自然而然地發(fā)表就職演講:“我就是米戈·維卡·德萊塞,國王恩準(zhǔn)的新總督。”
周圍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大部分人都對這個新總督的到來表示松了一口氣。
羅德狐疑地接過委任狀:“你是什么時候來的,閣下?!?p> “剛到不久,我不想打斷你的話,因為我覺得這是我重新估計形勢的一個良好時機?!碧醽喐暧H吻了一下主教的手,便坐到主位上。
“做到了嗎?”
“做到了...”提亞戈禮貌地微笑,心底卻涌現(xiàn)出無限擔(dān)憂。
他在心里默默想到:“形勢實在是糟糕了?!?p> 羅德卻突然露出了笑容,完全不像之前措手不及的樣子:“我想你可能想得太樂觀了,我們情況比你現(xiàn)在想象的還要復(fù)雜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