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眼,開始吧?!崩盍缯f道。
“真的能做官?”
“七品?!?p> ……
“二世子,京城出大事了?!?p> 八月,李伸又兜了回來。
“肖道梁,我途中也聽說了一點,只是不大清楚,你說說?!?p> 肖道梁將他聽來的說了一遍。
去年皇甫惟明充為河南尹,馬大眼有些傻,問韋堅,那我怎么辦?皇甫惟明去了洛陽,馬大眼顯然做不了偏將了。
按照皇甫惟明的意思,韋堅,你早點將這個奴仆弄死吧。
韋堅猶豫再三,皇甫惟明又說,你不忍心,將他交給我,由我來處置,韋堅同意。
皇甫惟明原先是隴右節(jié)度使,許多事務(wù)要交接,他心里面還有一些妄想,指望李隆基能改變主意,在長安城逗留了不少天。
就在他逗留的時侯,李林甫查到了馬大眼身上,然后派家奴暗中聯(lián)系了馬大眼,替馬大眼剖析利害關(guān)系,你不能去洛陽,未到洛陽,就可能被皇甫惟明殺人滅口了,馬大眼不相信。
不相信也有不相信的驗證辦法。
馬大眼找到韋堅,說,我馬上要隨皇甫將軍去洛陽了,能否將我的奴籍贖出來。
一個奴仆打死也就打死了,但一個平民百姓,即便是皇甫惟明,也不能隨便打死的。
馬大眼再三請求,韋堅不答應(yīng),不但不答應(yīng),反而將馬大眼捶打了一頓。
隨后馬大眼意外地掉到河里,溺水而亡,連尸體都未找到。
這些,肖道梁也未聽到了。
聽到的是下面的內(nèi)容。
四月末,馬大眼忽然出現(xiàn),去大理寺狀告韋堅和皇甫惟明。
一是說韋堅和太子、皇甫惟明暗中多有往來,欲圖謀不詭,當(dāng)然了,他只是一個馬夫,具體的也不清楚。反正時常通書信,同時還安排下人相互通報消息。
二是去年元宵案的真相。
皇甫惟明帶了幾十名親兵返回長安城,皆是智勇雙全的士卒,可能圖謀不詭,只是因為楊慎矜忽然安排人手盯梢,才改變了主意。
這些士卒都是奇人異士,迅速發(fā)現(xiàn)了楊慎矜派出盯梢的人手,然后與景龍觀的虛明道長聯(lián)手,虛明道長用了“巫蠱之術(shù)”,將馬大眼變成了皇甫惟明,讓楊慎矜產(chǎn)生誤會。
用此來陷害楊慎矜和李林甫。
沒料到圣上圣明,韋皇未得手,欲殺害馬大眼滅口,馬大眼再三試探,發(fā)現(xiàn)危險,故意制作了溺水而死的假相,逃到了終南山。但他孤身一人,在大山里活不下去了,不得己,冒險出來,揭發(fā)去年元宵案的真相。
接到了馬大眼的訴狀,李林甫立即派出楊釗和王鉷聯(lián)手審查此案。
韋堅和皇甫惟明不招,李林甫又將吉溫調(diào)回京城。
吉溫也不在幽州了,李林甫準(zhǔn)備動手之前,已經(jīng)暗中將吉溫調(diào)到同州白水縣。
兩百來里路,吉溫騎馬僅花了一天時間,就來到長安城。
天寶黑暗時代李林甫的四大金剛,楊釗、王鉷、吉溫和羅希奭,三大金剛參與審問此案了。
吉溫來到長安城,韋皇是重臣,不能用酷刑,虛明道長只是一個道士,什么刑都可以用。吉溫迅速從虛明嘴里掏出許多供詞,雖然不能證明韋皇想要與太子謀反,但證實了一部分馬大眼的訴狀,比如說皇甫惟明和韋堅往來密切,比如說兩人想要“陷害”李林甫和楊慎矜,關(guān)鍵酷刑之下,虛明道長承認(rèn)了一件事,他確實用了“巫蠱之術(shù)”將馬大眼扮成了皇甫惟明。
在古代,沾到了巫蠱之術(shù)就說不清楚。
李隆基很快下詔,將韋皇二人貶離長安,虛明道長處死。
韋堅猶豫不決,未處死馬大眼,吉溫做的很干脆,詔書下達后,馬大眼還做著升官發(fā)財?shù)拿缐魰r,吉溫帶著人將他活活絞死,同時上書,說唐朝國泰民安,不能像則天皇后那樣,興起以奴告主的壞風(fēng)氣。
李林甫用吉溫識大體的名義,將吉溫正式調(diào)入刑部,給予了重用。
看到韋皇的下場,李適之也害怕了,主動請求辭相,只要給臣一個散職就行了。這件事做的有點傻,不說兩封信的威力,沒有那兩封信,李隆基暫時也不想讓李適之下臺。
只要李適之繼續(xù)擔(dān)任左相,就能節(jié)制李林甫。
疏上,李隆基猶豫不決,但在李林甫蠱惑下,最終同意了李適之的要求,改授太子少保。
李適之又犯了傻,我不擔(dān)任左相,你李林甫不會搞我了吧,于是宴請親朋,賦詩說,避賢初罷相,樂圣且銜杯。為問門前客,今朝幾個來?
既然是賢,你為什么要避之?
詩出,立即流傳開來。
李林甫聽到后大怒,上疏李隆基,說李瑛謀反之時,李適之和韋堅曾經(jīng)結(jié)為朋黨,準(zhǔn)備于外支援,還拿出一些似是非是的證據(jù)。
三庶人案時,李適之和韋堅在干什么?李適之任幽州大都督府長史,代理節(jié)度觀察事務(wù),但他在幽州,如何與李瑛勾結(jié)?韋堅在“身邊”,長安令,但只是一個縣令,況且那時韋堅嚴(yán)格算起來,不是李瑛的人,而是李林甫的人。
李隆基居然相信了,原因簡單,沒有外援,他那個二兒子如何敢謀反呢?我不是漢武帝,不糊涂。
又下詔,將李適之貶為宜春太守。
韋堅的弟弟韋蘭、韋芝看到事情不妙,怎么著,罪名還沒有完?非得將我大哥逼死你才甘心?
兩兄弟上疏,說韋堅不可能與庶太子李瑛有往來,現(xiàn)太子李亨可以做證。
李亨做證?
你們韋氏兄弟果然與我兒子有密切的往來,李隆基大怒,韋氏三兄弟,李業(yè)(李隆基的五弟,韋堅的另一個妹夫)的女婿韋斌,李琄(李業(yè)和韋氏之子)李琄、李齊物、裴寬等人全部被貶或流配。
“二世子,李林甫手腕真的通天?”
“不是他手腕通天,而是韋堅乃太子舅兄,當(dāng)避嫌?!?p> 李伸長嘆道。
他在第一封信里就說了,“太子府,公少去,圣上忌之?!?p> 不過再想一想,也不是韋堅不聽。
韋蘭和韋芝犯下錯誤,可能是不知道這幾封信的內(nèi)容。
韋堅知道,他是太子李亨的舅兄,怎么避開不了的。
關(guān)鍵還是李適之性子粗疏,沒有能力將擔(dān)子挑起來,挑不起來,他三叔李亨又不甘心,韋堅等人只好親自動手,不能稱為謀反,這些小動作卻是真的,這才被李林甫利用。
但話說回來,如果李適之能力強,城府深,當(dāng)年李林甫不也會讓他上位了。
“二世子,會不會牽連到你?”肖六擔(dān)心地問。
“不會,”李伸想了想說:“你們也聽說了那個寫信人?”
“是啊?!?p> “你們做的不錯?!?p> 李韋皇裴等人或貶或流,天下冤之,相關(guān)的內(nèi)幕也陸續(xù)被流傳出來,包括那幾封信。
作為地方上的普通平民百姓,離京城又這么遠,不可能這么快聽到的,能聽到這些內(nèi)幕的消息,說明肖道梁二人已經(jīng)與下邳幾個官員交情比較深厚,然后在宴間,幾個官員才說了一些京城的內(nèi)幕消息。
“有的林縣令也不敢說,這是我與老六結(jié)合在長安聽來的一些消息,推斷出來的。”
肖六在邊上說道:“可惜此人在關(guān)鍵時侯未送信了?!?p> 李適之和韋堅不倒臺,對李伸是有利的。但讓李伸怎么保?
“那人不是不寫信,而是覺得李韋幾人無藥可醫(yī),挽救不了,只好撤身?!?p> “無藥可醫(yī)?”
“兩次大好的機會,生生錯過,豈不是無藥可醫(yī)?!?p> “是啊?!?p> 李伸低頭沉思,眼下只是貶流,還未殺呢,馬上就開始一群群一窩窩地殺了。
到時侯肖道梁二人聽到后,內(nèi)心肯定更加地惶恐不安。
下邳這邊可不是一步閑棋。
但想發(fā)揮作用,也比較困難。
首先得融入到地方,現(xiàn)在比較容易,是花錢,買山不難,想以合理的價格買山卻是很困難的,山上竹木少,估價便宜,但這是泗水邊上的大山,水源充沛,許多山上林木茂盛,只要樹多,價格立即就貴了起來。
毛竹性子潑辣,下邳這邊也適宜種植,不過是山,不是所有地方都能種的,至少不能往山巖上種。
投入大,見效慢。
所以開始時,不會有人眼紅。然而只要這些竹子全部長起來,眼紅的人也就多了,然后又回到李伸剛從庶人府出來時的那個問題,錢多未必是好事,最主要的關(guān)鍵是能不能守住。
這也是李伸再三要求融入到地方的原因。
然后是肖道梁二人得能在這邊安心地發(fā)展,不能有二心。
未來,李伸還能以一個“合理的身份”過來,這邊的安排才能發(fā)揮作用。
不提融入,往下去,李林甫會更瘋狂,肖道梁二人能不能安心?
反正已經(jīng)到了這地步,李伸索性說了出來。
“肖道梁,肖六,為什么我敢說那個寫信人以為左相他們無藥可醫(yī)?”
“你想出來的?!?p> “不是,因為那幾封信就是我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