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他有他的護(hù)短
從極之淵。
長廊中一抹倩影杳杳而過,朝湖心亭而去。湖面上映出倒影,突然幾條鯉魚躍起,平靜無波的湖面蕩漾出幾層波紋,添了幾分生氣。
亭下僅坐著一人,身形靜若磐石。
“虔女拜見——”
“免了?!?p> 淡漠的聲音不急不緩地打斷,但說話之人卻不曾抬眸分毫。
虔女這才想起盛珩極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jié),她攜要事前來竟忘了這點(diǎn),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將已行了半的禮節(jié)折回,隨后走至他面前坐下。
“虔女已將上神交代的東西送達(dá),不過……”虔女有些猶豫。
盛珩緩緩睜眸,修長分明的手指伸進(jìn)棋盒中,夾了顆白子,落在空無一物的線格中央,姿態(tài)閑適。
虔女微低下頭,不敢猶豫連忙道:“虔女去之時(shí)并未坦明身份,豐沮玉門的弟子說沒有阿聘這號弟子,我有些擔(dān)憂便找了花扶,花扶告知阿聘去當(dāng)了雜役女婢,而且,而且還是受您之命……”
說完,她悄悄打量了下盛珩的神色,卻見其安然平靜,并無憤懣之態(tài)。
盛珩放在桌上的手,一搭沒一搭的叩著,須臾。
“她受委屈了?”
沒承認(rèn)也沒否認(rèn),這下虔女是真的摸不準(zhǔn)這位的心思了。
虔女輕點(diǎn)頭,“她們報(bào)道那天被攔在門外被魯伯羞辱了一番,又讓阿聘挑水桶擦青磚,小手又紅又腫不說,他們明著暗著都針對阿聘,花扶說可偏偏她什么都不說,偷偷抹眼淚倔強(qiáng)的很?!?p> 盛珩動作一頓,挑著眉梢,問:“你在怨我不護(hù)她?!?p> 虔女沉默,沒有回答。
她只是想不通而已,雖是放阿聘出去歷練,可也不至于養(yǎng)了五萬年的祖宗,趕上門送去當(dāng)雜役的吧。
盛珩目光落在別處,聲音悠遠(yuǎn),“她與旁人不同,若要破繭,必要比旁人辛苦百倍?!?p> “……虔女明白了。”
盛珩又問:“豐沮玉門的新弟子大試可在近幾日?”
“就在今日,虔女此次前來,就是為這事,”虔女雙手奉上一封信,送至他跟前,“花扶托人送來時(shí)叮囑,務(wù)必讓您親自開啟?!?p> 盛珩將信打開,大致掃過一覽后,指尖微動,信紙上突然泛起金焰,不過眨眼,連灰都沒留下。
顧自道:“閑宵神君鎮(zhèn)守昆侖山終年如一日,著實(shí)辛苦,體恤其年華垂暮,且讓他好好歇息一陣吧?!?p> 虔女聽聞頭皮直發(fā)麻,微微吹來的風(fēng)都帶上了刺骨的寒意。
別人不懂這番話的含義,但是她怎能不懂。
看來那封信里,應(yīng)是‘罪狀’。
自從閑宵神君與上神鬧了嫌隙后,便投奔了天帝麾下,本想謀個戰(zhàn)神差事長臉,沒想到司徽上神搶先一步,可把他氣的不輕。
昆侖山是神界與魔界的結(jié)界地帶,正好缺個看守的,天帝便派閑宵神君去駐守,但是哪有日日發(fā)生神魔大戰(zhàn)的,顯然是個看不到頭的活兒,平日里除了警告那些時(shí)不時(shí)來騷擾的魔族外,便是守著昆侖山里的老神仙了。
鎮(zhèn)守昆侖山是閑宵神君的職責(zé)所在,如今上神卻讓她給他下藥強(qiáng)制‘休息’,這不是私報(bào)私仇,她不信。
唉,只能說著閑宵神君,攤上了個不聽話的女兒。
“虔女領(lǐng)命?!闭f完,她正準(zhǔn)備退下。
“我要出去幾日,若有事等我回來處理。”
不知何時(shí)盛珩指尖夾了顆黑子,隨著最后一個字音落下,黑子啪嗒一聲,落在了白子的旁邊。
可手指指腹卻仍舊按捺在黑子上,隔了許久,才緩緩移開。
虔女驚訝,她似乎許久沒有見過上神出極淵了。
“是?!?p> 再抬眸時(shí),人去亭空,微風(fēng)吹來平添蕭索,她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落在了桌上的棋盤上,只下了一黑一白棋子……
倏爾,虔女的雙眼睜得極大。
那白棋旁邊的黑子,四分五裂!
……
虔女按盛珩的吩咐前往了昆侖山,不過此刻她換了一身行頭,畢竟她和閑宵神君并無來往,她也尋不到借口接近他。
既然不能堂而皇之,就只能暗中下手了。
虔女來到昆侖山腳下找到閑宵神君,恰好他正在煮茶,虔女手中聚集靈力。
她與閑宵神君同位階級,但他年長她許多,她不敢大意。
可就當(dāng)她準(zhǔn)備下藥之時(shí),身后突然襲來一股力,不容反抗的將她帶走。
待她回過神來,耳邊突然響起一聲輕咳。
“身為神君為何鬼鬼祟祟!”
他背光而立,光芒刺眼的虔女眼神微晃,她不由得抬手稍稍擋著,瞇著眼瞧。
眼前之人,生的紅唇白齒,眉眼自帶風(fēng)情,卻不似女子獨(dú)有柔婉,一眼少來,猶如千軍萬馬的迫力與威嚴(yán),額心一點(diǎn)紅砂更是點(diǎn)睛之筆,仿若不沾塵世……
一身璀璨金葉長袍,難怪如此扎眼。
虔女幾分忐忑幾分恭謹(jǐn),“神君虔女拜見上神,此次前來是受盛珩上神之命。”
這昆侖山上有好幾位老神仙,她可沒那個膽子得罪。
“盛珩?”那人皺了皺眉,語氣放緩,“閑宵惹到那小子了?”
虔女心驚膽戰(zhàn),她都還沒說什么原因,這位上神便猜到盛珩派她來干什么了。
但虔女殊不知,她方才那架勢就差臉上寫個‘我要暗殺你’幾個大字了。
見虔女一副難以回答的模樣,他似乎明白了。
盛珩與閑宵是有幾分淵源,但是若是真觸及他的底線,就不是只讓一個神君過來捉弄了事。
恐怕是極淵的那位小女孩,惹他心疼了吧。
他本該含情脈脈的眉眼蒙上肅然,語氣老氣橫秋,“你回去告訴盛珩,他有他的護(hù)短,我有我的神仙義氣。閑宵在昆侖山鎮(zhèn)守?cái)?shù)萬年,無功也有勞,此番我為他擔(dān)下了?!?p> “這……”虔女咬唇,仿佛并不愿意。
他冷聲警告:“我為上神之時(shí),盛珩都還不知在哪兒!若要得罪我,你可得掂量掂量!”
虔女思量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垂首行了一禮。
“虔女告退?!彼闶橇T手了。
他揚(yáng)著下顎,凝眸望著虔女離開的方向。自從那個人的消逝,盛珩這個名字,他多久沒有聽到過了……
等等——
他瞳孔猛地一縮,這女人離開的方向!
該死,霎那間周身涌動起磅礴的怒氣。
原地的男子倏爾化為一束金光,沖入云霄,直追虔女的蹤跡。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19-07-01/5d1998b5edfff.jpeg)
姜京舟
閑宵神君: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都不講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