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師尊,離開的那五年
莫辭回到大本營后,他就開始閉關(guān)修煉。
離開楓林坳的第一年,他總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跑到楓林坳去,靜靜的站在葉落知的窗前,偷偷的看著屋子里熟睡的人。
但是,大多時候他是見不到她的,十次去可能也就只能見到那么一兩次。
他不知道,平日里除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才會出去,其他時候都喜歡窩在楓林坳的人為什么總是頻頻出去。
他想不通也就沒有想下去,只當(dāng)是最近山下的妖祟作孽較多,她又沒有徒弟可以使喚了,所以很多事都得親力親為。
再后來,他就沒有時間去了,或者說,他不敢再去了。
他害怕,他會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渴望去見她,他害怕見到她,在她的眼睛里再次看到殺氣。
他怕,她再一次判他死刑。
離開楓林坳的第二年,他的修為提升的很快,誠如顏奕涵所說的一般,誅魔劍對他的修煉有很大的幫助,它能使他體內(nèi)的兩股氣息各成體系,互不干擾。但邪惡的那一半劍靈時常出來作妖,他好幾次修煉到瓶頸的時候都差點被他給反噬控制了。
這期間,蕭寒經(jīng)常帶兵攻打大本營,每次都啰哩吧嗦的說上一大堆廢話都不開打,好不容易將顏奕涵給惹火了,就喜滋滋的開始撤兵,走的時候還不忘欠揍的說一句:“公主殿下,我覺得你還沒有與我一戰(zhàn)的實力,為了避免我將你打傷了,我還是下次再來!”
他嚴(yán)重懷疑這人腦子有病,帶著一大堆的魔兵魔將兵臨城下,結(jié)果啥都不做,就是為了將顏奕涵惹惱。
對此顏奕涵好像見怪不怪,他問她是怎么回事,她也只是對他擺擺手,“他腦子可能有點問題,你單獨見到他的時候小心一點,他不是什么好人,他還是你的殺父仇人。”
他知道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顏奕涵沒有告訴他,但是她不想說,他便也沒有問下去。
但是也虧得蕭寒太過于自大,從來就沒有將他放在眼里,每次將顏奕涵氣的想扒了他的皮的時候就退兵走了,給了他可以提高修為的時間。
他有了誅魔劍的幫襯,修為提高得飛快,顏奕涵在這一年里已經(jīng)不是他的對手了,他能輕輕松松的將她制服。
離開楓林坳的第三年,他自創(chuàng)了一個絕招,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用靈力和魔力合并出一個如同靈力暴擊和魔力球的靈魔球。靈魔球威力不是靈力暴擊和魔力球可以媲美的,靈力和魔力本是一對相斥的氣息,將它們合并在一起,在他手中的時候它們還能保持短暫的平衡,但是一旦脫離他的控制,兩種靈力就開始暴虐撕扯,最終發(fā)生劇烈的靈流爆裂。
他第一次將靈力和魔力合并后因無法控制,靈魔球在他手中就炸裂了,要不是有誅魔劍的保護,他猜想他當(dāng)時就被自己所創(chuàng)的法術(shù)給炸死了,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
在這一年,他修煉遇到了瓶頸,一直沒有辦法突破,修為遲遲不前。
離開楓林坳的第四年,他有了可以反擊的能力,他就開始帶兵出戰(zhàn),一開始他只是挑了蕭寒幾個無關(guān)緊要的部落,蕭寒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將他放在眼里。再后來,他就開始斷斷續(xù)續(xù)的攻打魔宮,這時候蕭寒對他已經(jīng)重視起來了。
但到底蕭寒也統(tǒng)領(lǐng)魔族那么久,他的實力最多也只是和蕭寒比肩,還沒有辦法打敗他。
這一年,他阿姐手下一個喚漠北的一直看他不順眼的覬覦他阿姐的得力干將深深被他折服。魔族一直崇尚武力,他之前跟著顏奕涵一直沒有什么建樹,漠北自然也看不起他,但如今他能單獨帶兵和蕭寒抗衡,他自然也不敢輕看他了。
離開楓林坳的第五年,他終于突破了兩年來的瓶頸,修為大漲,這時候蕭寒已經(jīng)不是他的對手了。
他帶兵攻打魔宮,蕭寒不敵,敗兵逃走,不知所蹤。
顏奕涵大喜,當(dāng)日就搬回魔宮。
但他并不怎么喜歡魔宮的氛圍,感覺整個人都很壓抑。
他時常喜歡跑到魔宮后面的斷崖上喝酒賞月,這一年,他無所事事,愛上了喝酒。
他整日里沒什么可做,人一旦閑下來,想的也就多了,煩惱也就跟著多了。
他時常在斷崖上一喝就是一整晚,但是怎么喝都喝不醉,反而越喝越清醒,越喝越覺得空虛,感覺生命里缺少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心中空出了一個大洞,怎么填都填不滿。
漠北不忙的時候,也會過來陪陪他喝喝小酒,但是他大多時候都是跟著顏奕涵幫忙。
蕭寒兵敗以后,顏奕涵就開始處理他的舊部,即便漠北會幫她,但她依舊整日忙的不可開交。莫辭并不喜愛管理這些政務(wù),也不是很懂,這些他也幫不上她什么忙,只能由她一個人處理。
她知道莫辭最近閑得很,整日在魔宮后面的斷崖上喝酒,借酒消愁。有時候大晚上的還叫人送酒過去,她總想著去勸勸他,但是一直沒有空閑下來。
蕭寒兵敗的第三個月后,她終于空了下來,她來魔宮后面的斷崖上來找莫辭,他一個人正坐在懸崖邊上對月飲酒,那身影看著落寞而迷茫。
她看著很是心疼,走到懸崖邊在他的身旁坐下。
他感覺有人在他身邊坐下,一看到是她,便打開一壇酒遞給她,就接著繼續(xù)飲酒。
顏奕涵接過酒壇,輕輕抿了一小口,轉(zhuǎn)頭看著旁邊的青年。
他在她的身邊已經(jīng)五年了,他長高了許多,成熟了許多,也陰沉了許多。
這五年里,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真心笑過,他對她笑,從來都是內(nèi)斂的,笑意達不到眼底。總是心事重重,那雙本應(yīng)多情的桃花眼里總是盛滿了濃濃的無法化開的憂傷。
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的眼睛里有光,那種光芒太過閃耀,所以時至今日,她還記得清清楚楚?,F(xiàn)在的他,整個人如同一潭死水,沒有一絲波瀾,完全沒有一個年輕人該有的樣子。
她抬頭看了看懸掛在空中的月亮,一彎新月高高掛在墨藍色的天空,清澈如水的光輝灑在賞月的人身上,今晚的月色真好。
只是賞月的人,心情并沒有月色那么佳。
她輕抿了一口酒,將酒壇托著放在腿上,問道:“在想些什么?”
莫辭喝了一大口酒,“在想蕭寒跑哪去了?!?p> 顏奕涵有心想捉弄一下他,“真的?那你想到他跑哪了嗎?”
“沒有,他就是一只老狐貍,誰知道他去哪了呢?”
兩個人靜默了許久。
顏奕涵輕嘆了一口氣,“思齊,你是在騙我吧?”
莫辭一怔,又緊接著喝了一大口酒,半響才回道:“阿姐,我騙你什么了?”
顏奕涵看著天上的月亮,道:“你或許覺得你騙得過我了。”她轉(zhuǎn)頭看著莫辭,“可是思齊,你騙不過你自己啊。”
她看著身旁還在大口喝酒的青年,猶豫了一會,還是選擇戳穿他,“你在想你的師尊吧!”
莫辭的動作一頓,隨后快速否定掉,“沒有!”
顏奕涵看著眼前嘴硬的青年問道:“那你為何每日要跑來這里喝那么多酒呢?”
莫辭回答不上來,他大口大口給自己灌酒。
“還記得我?guī)慊貋淼臅r候跟你說了什么嗎?”
莫辭靜默下來,他記得,變強大,強大到她對他無可奈何,然后回去見她,問她為什么就不要他了。
顏奕涵接著說:“你不說話我便當(dāng)作你記得了,既然記得,那就去做吧!趁一切還來得及的時候!”
顏奕涵說完便起身,她拍了拍呆呆坐著的青年,轉(zhuǎn)身走了幾步,耳邊就傳來一道疑惑的聲音。
“阿姐,都這么多年過去了,真的還來得及嗎?”
顏奕涵轉(zhuǎn)身看著還坐在懸崖邊上的青年,他現(xiàn)在看著很是迷茫,像一個不知所措的孩子,她輕聲道:“只要你還想做,那就還來得及?!?p> 她看見眼前的青年身體一怔,定定的坐著沒有說話,接著道:“放手去做吧!蕭寒那邊我會注意?!?p> “思齊,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別讓自己留下遺憾?!?p> 那一晚,莫辭在懸崖邊坐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亮,他就帶兵攻進無盡峰。
時隔四年多,他又見到了那個時常會出現(xiàn)在他夢境里面的人。
她還是和五年前那樣,依舊喜歡穿著白色華服,青絲綰起一個松松的云髻,隨意的戴上淺紫挽帶,發(fā)髻上依舊喜歡插著一枚楓葉玉簪。她緊緊的握著避雪劍,那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淡淡的看著他,就好似在看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
多可笑,五年前就被她殺死的人,有一天站在她的面前,她沒有一點點的驚訝,沒有一點點的惶恐,她甚至連一點表情都懶得施舍給他,她竟然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說可笑不可笑?
他將她帶回魔宮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只要他能攻進無盡峰,她就一定會跟他走。
但她真的為了無盡峰答應(yīng)跟他走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真的很可悲,她對誰都好,她顧上無盡峰所有人的性命,唯獨沒有顧得上他的,她對他可真是殘忍。
他將她安排在偏殿,他去找她,她不理他。
她終于理他了,她既不問他為什么還活著,也不問他是怎么活下來的,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她一開口就是質(zhì)疑他的話,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