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殺人
蔣魚書匆匆辭別陳意之，剛進公主府的大門便看見對峙的兩人。
暮云手里多出一把長劍，此時劍已出鞘，他冷冷的盯著不遠(yuǎn)處的江漸晨，殺意凜然。
而江漸晨則一身白衫，長發(fā)葳蕤，他手里正擺弄著一只碧綠發(fā)簪，很專注。
聽到蔣魚書的腳步，兩人齊齊望了過來。
江漸晨朝她揚了揚手里的簪子，抱怨：“阿魚，我的頭發(fā)散了，不會梳……”他朝著蔣魚書走了幾步，身后墨黑的長發(fā)隨著他的行走微微飛揚，好像又長了寸許。
暮云則立刻長劍一橫，做出準(zhǔn)備攻擊的姿勢。
蔣魚書迅速擋在江漸晨身前，她皺眉對暮云說道：“天師大人未免太過放肆了吧，這可是公主府！”
暮云凝視蔣魚書片刻，冷聲道：“十七公主到現(xiàn)在還要維護這只貓妖？”
蔣魚書：“什么貓妖？我不知道天師大人在說什么！”
暮云嗤笑一聲：“怎么公主不去看看你的后院？”
后院里，一個少年躺在血泊里。他流了很多血，淡綠色的衫子被血染成了深色，連絕色的臉孔上也染滿了血，甚至，因為驚懼而睜大的雙眼中都流出了血淚。
蔣魚書走近看他，他之所以流那么多的血，是因為他的身體不知道被什么東西扎成了篩子一樣，很細(xì)的東西，也許是針？
蔣魚書第一次面對這樣慘烈的場景，她畢竟是從現(xiàn)代的和平社會而來。她驚得張大了嘴，腿軟的退后好幾步。
緊隨在后的江漸晨扶住她，伸手捂住了她驚恐的眼睛。
蔣魚書久久的發(fā)不出聲音，她對這個少年有印象。
他叫冰思，是小皇帝送給十七公主的男寵，有一張近乎完美的臉。在這之前，他是公主府最受寵的那個。蔣魚書還記得自己被他的香粉味熏到打噴嚏的那個春日。
他這就死了？
暮云開口：“公主，你還想維護這只貓妖嗎？”
蔣魚書聽到江漸晨冷冷的“哼”了一聲，他捂住她眼睛的手并沒有放下，身體也未移動半分。但蔣魚書感到有風(fēng)襲來，她莫名覺得危險。
蔣魚書掙脫江漸晨的手，徑直站在他身前，擋住暮云準(zhǔn)備刺來的劍。
暮云停住，帶著怒氣看蔣魚書，蔣魚書回望他，說道：“天師是親眼看到他被小江殺的嗎？武器又是什么？”
暮云搖頭：“我在皇宮感受到妖氣四溢，巡視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這人的尸體。除了這貓妖還有誰？”
蔣魚書沉默片刻，冷冷道：“既然沒親眼看見……天師何必針對他。沒錯，小江是我養(yǎng)的貓，但不代表他就是殺人兇手吧。而且，貓妖殺人，不應(yīng)該用爪嗎？冰思他死的蹊蹺，我會查的?！?p> 暮云一愣：“你知道他是貓妖還要繼續(xù)包庇他？！”
蔣魚書挑眉：“追查殺人兇手和我養(yǎng)了只貓，有何關(guān)系？抓人要講證據(jù)的，天師莫名其妙來公主府鬧事，是何居心？況且，這是我的家務(wù)事，還輪不到天師大人插手吧。”
暮云眉頭輕皺，緩緩開口：“十七公主，我是天師，他是妖精，抓妖是我的職責(zé)……況且……”
他話未說完，被蔣魚書打斷：“在我公主府里，你帶不走江漸晨?！?p> 暮云看著眼前的少女，她一貫的強勢不講理，卻跟以前不同。
不，她早就跟之前不同了，只是這次，她又有了別的不同。
沒有調(diào)笑的時候，她眼神深處有很深的無助，甚至還有驚懼，可她卻很冷漠很淡定的站在自己面前，很坦然的面對自己的劍尖。
暮云覺得自己看不懂她。
他向來不善言辭，沉默片刻，只淡淡的說道：“我會盯著他的，一旦發(fā)現(xiàn)他殺人，必不會放過。公主，管好你的貓?！?p> 他轉(zhuǎn)身，最后還是想了想，對蔣魚書說：“公主別忘了那天晚上我說的話?！?p> 蔣魚書沒想到暮云這么快就放棄了，她深深的松了口氣，搖搖頭。
風(fēng)停了，白衣少年的長發(fā)柔順的落下，江漸晨扯了扯蔣魚書的袖子：“阿魚，我要吃芙蓉糕，你做的?！?p> 蔣魚書回眸望他，少女的雙眸第一次沒有光。
她凝視江漸晨片刻，然后吩咐侍從們將冰思的尸體抬下去，便轉(zhuǎn)身走了。
走了幾步，江漸晨并未跟過來，蔣魚書長長的嘆了口氣，回身牽起江漸晨的手，繼續(xù)走。
江漸晨也并未再說什么，只沉默的跟著她。
天氣炎熱，屋里放了兩個冰盆，涼絲絲的，很舒服。
江漸晨安靜的坐下，一雙眼睛望著蔣魚書，墨黑且幽深。
蔣魚書猶豫了許久，才低低出聲：“是不是你……”
其實她內(nèi)心里已經(jīng)基本確定了，殺人的，一定是江漸晨。
冰思的死法，不是人能夠做出來的傷，至少不是現(xiàn)在的人能夠做出來的傷痕。
要說有其他的妖怪，可江漸晨在這里，怎么可能讓別的東西進來。
還記得，在崖邊的那時，他多強大。
當(dāng)然了，最最重要的是，她從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殺意。
但蔣魚書還是抱了萬分之一的希望，希望他是自己心中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貓。
但她失望了，因為江漸晨很平靜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