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滿目荒唐
人群中的騷亂還在繼續(xù)。
為首的猴頭老神常在，手中捧著茶碗輕抿一口，穩(wěn)坐釣魚臺。
而身后的兩三只猴子，可沒有這份耐心，興沖沖的跑下去抓壯丁。
一米一左右的瘦小猴子，突然伸出滿是絨毛的細(xì)小手腕，抓住一個壯年男子的衣襟。
口中連連咋呼：“你了，就是你了，算你一個?！?p> “跟俺上山去?！?p> 那猴子站在壯丁面前，不到對方肩膀的高度，細(xì)胳膊細(xì)腿，瘦弱得就像個孩童。
然而那高壯的男子被瘦弱的猴子抓住，居然嚇得連忙跪地。
“大人，放過我吧，俺家里還有一家老小?！?p> “真的不能上山??！”
“你再找別人吧。”
男子的老爹也顫顫巍巍的站在旁邊，看到這家兒子被猴子選中，頓時嚇得魂都飛了出去。
老丈連忙過來勸阻。
“大人，俺家小子真的不合適，您去選別人吧?！?p> “他...他身上有病，干不了活計?！?p> “上了山也是給大人們添亂?！?p> 老爹看見兒子被抓了。
慌亂無主，嘴里結(jié)結(jié)巴巴的找起借口。
眼睛不經(jīng)意的往周圍一瞟，也不知道腦子里在想什么。
那老丈頓時指著旁邊的一家人，大呼小叫。
“大人，抓老王家，他家有兩個兒子?！?p> “少了一個也不在意的?！?p> 這種話說出口，讓周圍不少人都愣了。
就連老丈身前的兒子都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爹。
實在無法相信自家老實本分的爹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然而對于其余人的目光，老丈根本沒有多余的反應(yīng)，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連連引導(dǎo)著猴子的注意力。
“老王家的兩個兒子就在那，都強壯得很?！?p> “上了山一定能夠干好活計的?！?p> 猴子順著老丈的指引，也看到了那一家人。
抓耳撓腮地對比一下三人，一雙猴眼確實看不出三人有什么區(qū)別。
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可以，那就抓他們家?！?p> 被指名道姓的一家人，突然怒氣沖沖的沖了過來。
“趙老頭，你他娘的在胡說什么呢？老子跟你拼了?！?p> 那當(dāng)家的發(fā)現(xiàn)自己一家人就這樣吸引了猴子的注意力，頓時怒火中燒，按住老丈就開始打。
老丈被打連忙反抗，對方的幾個家里人頓時加入其中。
看著自己老爹被人打，兒子自然也不能只看著。
拉著拉著，就變成兩家人都群毆了起來。
就連打鬧著，嘴里都不停歇。
“大人，你不要聽他的，他兒子健康得很，沒有病?！?p> “胡說，俺兒子就是有病?！?p> “你兩個兒子，送一個上山怎么了？”
“再胡謅，你個老不死的?！?p> 看著兩家人扭打在一起。
反倒是給那猴子整懵逼了，抓耳撓腮，站在旁邊，選誰也不知道。
混亂的人群中，這樣的情況時不時發(fā)生。
幾家?guī)讘舫臭[起來。
而旁邊負(fù)責(zé)抓壯丁的猴子，饒有興趣的看著打鬧。
看得高興的，還開口指揮。
往左邊打，右邊，右邊，躲啊！你咋那么笨。
滿目的荒唐模樣。
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打個你死我活，卻沒有任何人將矛頭對準(zhǔn)這些猴子，反而村里人對準(zhǔn)了村里人。
確實好笑。
滑天下之大稽。
混亂的人群中。
一個還沒選中目標(biāo)的猴子，正大大咧咧的逛著菜市場，在人群中挑挑揀揀。
高矮胖瘦，男女老幼。
抓抓臉，撓撓頭，一一對比下來，似乎在看哪個更壯實一點。
正忙碌與挑挑揀揀的猴子，目光突然被一個婦人吸引了過去。
連忙跑過去，抓住那個婦人。
被猴子抓住的婦人嚇了一跳，瞟了一眼大概到自己肩膀高的猴子，像只鴕鳥一樣，動也不敢動。
嘴里不停的求饒。
猴子才沒有搭理婦人的求饒。
踮起腳，勾著頭，伸長脖子，看向婦人的懷里。
眼珠子咕嚕嚕轉(zhuǎn)了轉(zhuǎn)。
……
“好啊，妙啊?！?p> “這可比人戲好看多了?！?p> “你們覺得呢？”
猴頭抿了一口茶，看著下方的騷亂，點評道。
詢問了一句。
而身后被詢問的幾個村老們?nèi)紱]有說話，沉默著，看不出表情。
猴頭也不在意，輕笑一聲，將目光放到旁邊倆兄弟的身上。
“還有你們二人，選出來了嗎？”
“誰愿意上山？”
兩人低著頭，目光昏昏沉沉地盯著黃土的地面，額頭上的冷汗一滴滴的落下。
將面前的一片黃土都完全打濕。
聽到猴頭的詢問，齊齊一個哆嗦。
就看見，那二人中的兄長顫顫巍巍的舉起手。
“哦！你愿意上山？”猴頭的語氣反而有些詫異了。
卻聽見?！按笕耍持榔溆啻迓涞奈恢??！?p> “俺想請大人...選他去上山?！?p> 那弟弟愣愣的抬起頭，目光呆滯的看著自己的兄長拿著手指指向自己。
猴頭臉上的詫異頓時變成了喜悅。
拍手稱贊：“妙，妙。”
“就依你了，俺做主，再給你加三塊地?！?p> 被賞賜了，那人卻沒有絲毫喜悅。
依舊跪在地上，目光死寂的盯著地面。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站在旁邊，目睹著這一切的一個村老。
看著下方騷亂的村民扭打在一起，而旁邊的猴子樂呵呵看的拍手稱妙。
目光飄到遠(yuǎn)處，小小的村落里，屋舍儼然，流水潺潺，山間吹下來的風(fēng)自由自在。
相隔不到一里。
混亂、安寧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完了！一切都完了！”村老面色死灰，閉起眼睛，呢喃一聲。
留安山被群山所簇?fù)怼?p> 周圍山林雜多，其中坐落的小村小寨自然不在少數(shù)。
甚至還有一些靠山吃山的村戶，直接依家?guī)Э?，長時間的居住在山林里。
這些山戶，有很大一部份是未被這些妖怪們找到的。
村里的交際圈也就這么個大小。
村與村，寨與寨，家與家。
彼此間都多少清楚一點。
有的相互間干脆就是娘家、親家，親朋好友...
妖魔亂世，不透露這些隱蔽村落的存在，已經(jīng)成了大家默認(rèn)的規(guī)矩。
如今，眾人默然而又唯一的抗?fàn)幘瓦@么煙消云散。
有了一個人開頭，還會缺第二個嗎？
村老知道，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