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彼蒼者天，何其不公
翌日清晨。
老丈家的柵欄外，突然冒出一個個的小腦袋。
院子里的大黃對著老大幾人嗚咽幾聲，又乖乖的躺回到地上。
老大帶著弟弟妹妹，手里抓著野雞，打算過來入伙。
興致沖沖的剛想發(fā)問。
就聽到走過來的老丈，語氣闌珊的說道。
“你們阿哥，出去了一段時間?！?p> “還會回來的?！?p> ……
走在村子的小路上，看著時不時的人群從陸鳴身邊經(jīng)過，朝著大牛家趕去。
唯獨他一人走在相反的方向。
村民們手里提著雞，抱著米。
屁大的村子，一點小事，老早就已經(jīng)傳遍了。
原以為大牛與那小季嫂子成了，家家戶戶暗地里，或多或少都備上了一些彩禮。
卻未曾想到。
這彩禮依舊用上了。
卻紅禮成了白禮。
“唉！”
余留一聲輕嘆，回蕩在風(fēng)中。
……
迎著山間的風(fēng)，天際的初陽。
吹拂在臉頰上，可能有些冷，但對于陸鳴來說剛剛好。
讓陸鳴可以保持清醒，梳理很多事情。
走到森林深處。
陸鳴看到了一棵榆樹。
抬頭一眼望去，看不到邊，榆樹高大茂密，枝干上長滿木耳。
陸鳴手掌撫過干枯的樹皮，滿是時間的痕跡。
榆樹往往和槐樹一樣被稱為鬼樹，喜泣陰寒，易生鬼耳。
特別是榆樹，如果生在在墓地，泥土下生長的根須很容易穿透棺材。
據(jù)說，被榆樹根須寄生還會將尸體變成僵尸。
墓地中若找不到埋葬所在，只需要朝著附近的榆樹挖下去就行。
也不知真假
陸鳴用劍削下一塊枝干。
憑空燃起一張符紙。
等待符紙在手心燒成灰燼，用手指粘著灰燼，在榆樹皮上書寫起來。
寫下一道道禁制。
等待書寫完成，這塊榆木便成一棟完美的寄鬼陰宅。
陸鳴解開腰間的一個包裹，將里面的一根骨節(jié)拿出。
骨節(jié)中升騰陣陣陰氣，那從嬰鬼中剝離出來的小鬼，正狂妄的叫囂著。
然后被陸鳴塞進陰宅中。
嬰鬼半人半鬼，要么是游蕩的小鬼打算找個寄托，要么便是心術(shù)不正之人所為。
陸鳴手中的這一只就是后者。
這小鬼被人寄托在嬰兒身體中，單憑自己根本無法參透胎迷。
所以那只嬰鬼表現(xiàn)得才會如同半大嬰兒一樣。
只不過本性早已經(jīng)被污染。
現(xiàn)在嬰鬼變異的軀體被陸鳴所毀，反而脫了胎中迷。
記憶起了前世今生，記起來很多事情。
小鬼被陸鳴塞入陰宅，更像是入了囚籠，一舉一動，是生是死，都在陸鳴一念之間。
榆木陰宅逐漸漆黑，陰氣盈盈。
傳出一個稚嫩卻瘋狂的聲音。
“法師所托，自然不敢怠慢?！?p> “我可以為法師帶路?！?p> “但是不是也得付出一點什么？嗯？這位法師？”
陸鳴聽了小鬼的話，回應(yīng)：“說來聽聽。”
“為我超度。”
“不可能。”陸鳴斷然拒絕。
“那就是沒得談嘍？”
“沒點眼色?！?p> 陸鳴臉色逐漸冷了下來，失了耐心。
秀口一吐，火氣燒灼著榆木陰宅。
被烈火灼燒，小鬼慘叫連連。
然而口中卻依舊瘋狂強硬：“弱了，弱了，火候再大兩分?！?p> “爺爺我被溺死在水里，被活埋在土里，被煉成厲鬼的時候，可比你這小火苗疼多了?！?p> “再來點，火氣再大點，燒死我。”
劇烈的疼痛使得越發(fā)激起了小鬼的兇性。
語氣越發(fā)瘋狂。
陸鳴吐出的火氣逐漸小了，小鬼發(fā)現(xiàn)后，更加的猖狂。
“怎么了法師？你們的善心又泛濫了？”
“你們不是要斬妖除魔嗎？你們不是要造福蒼生嗎？”
“快殺了我?！?p> 各種各樣的強烈刺激下，小鬼早已經(jīng)越來越不理智。
前言不搭后語。
狂笑著，肆意的癲狂：“法師我求求你了，救苦濟難，快快把我超度了吧？”
“哈哈哈...”
“我倒要看看，超度我這厲鬼的業(yè)火，燒不燒得死你們？”
“法師不是救苦救難嗎？那為什么救不了我？”
“什么降妖除魔，滿口謊言，不過是為了天地降下大劫的時候，劈不死你們，你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逍遙?！?p> 小鬼語氣越來越瘋狂，榆木陰宅的鬼氣肆意。
然而這代表著這小鬼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開始自殘。
瘋狂的沖撞著陸鳴留下的禁制。
口中連連發(fā)問。
“我本一地石，風(fēng)吹日曬，受遍千萬人踩踏?！?p> “天地大道，有感我之功德，降下天地雙魂，得了一個人身?！?p> “可是...”
小鬼語氣低迷下來，其中蘊含著難以想象的驚濤駭浪。
“可是。”
“我這第一世，一女兒身，臍血剛剛斷離臍帶，就被溺亡在水盆中，尸首丟入爐火?！?p> “請問法師，為什么不救我？”
小鬼連連質(zhì)問，一邊發(fā)問，一邊沖撞陰宅禁制。
撞得頭破血流，陰氣四散。
“我這第二世，男女歡愉之后的累贅，剛出來母胎，就滿是黃土，入了墳?zāi)??！?p> “請問法師，你們又在何處？”
又是一次激烈的沖撞，禁制上金光作響，燒的小鬼連連哀嚎，語氣卻沒有絲毫軟弱。
“我之第三世，甚至未出母胎，就被人以邪法煉制?！?p> “厲鬼...厲鬼?。∥乙呀?jīng)化作了厲鬼?！?p> “永生永世，不入輪回，不得自然?！?p> “甚至將永遠沉寂陰冥，十八層地獄，刀山火海，油鍋烹炸?！?p> “永永遠遠?！?p> “為何你能救那大牛？還為其超度，不過了了百年，又是一世?！?p> “那我呢？為什么不救我？”
“要讓我永永遠遠飽受這般疾苦？”
“請問法師，你們又在何處？”
小鬼又是一頭撞了出去。
看著架勢，這一頭撞實了，怕是要把自己撞得魂飛魄散。
那小鬼一頭撞進了懷中，陸鳴的懷里。
榆木陰宅上的禁制沒有發(fā)動。
陸鳴眼神中說不出喜厭，懷里抱著那小鬼。
二者皆是長長的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
小鬼抬起頭來，看著天空，問自己亦或是問陸鳴。
“彼蒼者天，何其不公...”
呢喃一聲，除了陸鳴，誰也沒能聽見。
遠處清脆的蟲鳴，鳥兒自由自在，山林中一片安寧寂靜。
小鬼脫離了陸鳴的懷抱。
平靜的說到：“法師，我已經(jīng)沒有后路了?！?p> “要么永墜妖魔道，要么沉寂陰冥，十八層地獄?！?p> “我不甘心。”
“哪怕魂飛魄散，我也要咬下他們的一塊皮肉?！?p> “放了我吧，至于你所要的方位，就在……”
“多殺一些這么妖魔鬼怪，連我的那一份?！?p> 小鬼語氣平靜如一潭死水。
安靜等著陸鳴的答復(fù)。
“三日時間！”
“當(dāng)然，若這三日內(nèi)業(yè)力再次升騰，你必將當(dāng)場魂飛魄散?！?p> 小鬼飄離了遠處。
陸鳴安靜地目送。
手里依舊捏著那塊榆木陰宅，里面存在那小鬼的半縷命魂。
這小鬼已經(jīng)心存死志，不可能再入陰冥。
而一個厲鬼，陸鳴也無法容許對方長時間彌留世間。
給了他三天的時間，時間一到陸鳴便會捏碎那半縷命魂。
若是這三天內(nèi)，那命魂上的業(yè)力再次升騰，那么連三天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