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數日過去,徐行與方守正報告,已經派出所有人手尋找秦飛宇,但仍然一無所獲,江湖上沒有一點秦飛宇的消息。
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聽到屬下的報告,還是讓凌霄的眼神黯淡下來,半晌沉默不語。何俊問道:“指點你們的地方,都去打聽了嗎?”
徐行答道:“都打聽了,全沒有消息?!?p> 凌霄此時像是回過神來,語氣低落地說道:“看來,飛宇沒有落到官府手中。大概……也沒有死?!?p> 何俊贊同地“嗯”了一聲:“如果真是那樣,早就有消息傳出來了?!?p> 凌霄嘆了口氣:“這么大規(guī)模的探查已無必要,讓聯(lián)絡站和在江湖中走動的弟兄們平時多留心吧。”
徐行和方守正退下后,凌霄哀傷地說道:“那天如果是我去接應,也許就不會有事啦?!?p> 這句話既像是對著何俊說的,又像是喃喃自語。
何俊沉默片刻,道:“有心算無心,任誰去都討不了好。飛宇是我親手教出來的,我知道他的本事,你不必太擔心?!?p> 凌霄苦笑一下:“一旦有他的消息,我要親自救他回來?!?p> 又過了數月,江湖上仍然沒有秦飛宇的消息。西華山的土匪則遭到剿滅,包括覃勇在內全伙被殺。聽到這個消息,凌霄和何俊明白,黃天會終究是出手制裁了。
這天,一隊隊長韓溫和副隊長張文煥報告,稱一隊接到了一單生意,但發(fā)現要完成難度很大,希望凌霄出手。
原來,三槐山近來被一伙土匪占據,這伙土匪有百余人,頭領叫金鵬。金鵬原本是軍隊里的一個軍官,因為軍隊欠了軍餉,于是帶著部下嘩變,殺了長官后逃跑,一路劫掠百姓,最后到了偏僻的三槐山上安營扎寨。三槐山下,有一個小村莊,自金鵬這伙人占了三槐山,便多次對村莊劫掠,不僅劫走許多財物、糧食,還殺了不少反抗他們的人。村民去報官,縣令膽小怕事,見三槐山的土匪難以剿滅,便裝聾作啞不聞不問。如今到了秋收時節(jié),三槐山的土匪又下山勒索,要村民在二十天后,準備好五十萬石的糧食,否則就要大開殺戒。村民忍無可忍,各家共同湊了一筆錢,派一個小伙子到城里尋訪義士對付土匪。小伙子在城里轉了五天,機緣巧合之下找到了天興幫,希望雇天興幫殺掉匪首金鵬。
聽完韓溫報告的情況,何俊問道:“此事難在何處?”
韓溫答道:“我們接到這單后,去三槐山查探,發(fā)現金鵬這伙人不愧是行伍出身,山寨被修得十分堅固,加之他們訓練有素,防守嚴密,無論強攻還是潛入,都極困難。”
何俊問道:“你們想到什么辦法了嗎?”
韓溫道:“一隊中恐怕無人能完成這單生意,我們想……請副幫主出馬?!?p> 一直沉思的凌霄開口了:“他們給我們的酬金是多少?”
韓溫道:“五十兩銀子?!?p> 凌霄輕嘆一口氣:“這怕是全村僅有的錢了?!蓖A艘幌?,又道:“潛進山寨殺掉寨主,你們既感到困難,即便我去也難保能成功。這伙土匪如此窮兇極惡,只是殺掉一個金鵬,如何能解決問題?若是他們從中再推舉一個寨主出來,怕是要對村子大肆報復的。山寨既然堅固,我們不如守株待兔,待他們去村里搶糧時,一舉殲滅,以絕后患?!?p> 聽到凌霄的主意,三人均眼前一亮。凌霄接著說下去:“不給土匪交糧,到了交糧的日子,他們必然大隊人馬下山屠戮。要屠滅那村莊,起碼得七八十人,這伙土匪總共不過百余人,到那時山寨還能剩下多少?一隊趁虛而入,攻下山寨應不是問題。
“一隊分成兩撥,一撥由韓溫帶領,進入村子,幫村民防守土匪的進攻。我估計,村子附近必定有土匪的眼線,所以進入村子的人不宜超過十個,以免土匪警覺,不敢下山來攻。其余隊員由張文煥帶領,埋伏在山寨附近,待土匪大隊人馬下山,便乘機攻下山寨?!?p> 韓溫道:“那伙人比起一般的土匪更加驍勇,我們十個人怕是對付不了?!?p> “所以你們要把村民組織起來,幫你們抵抗土匪。那村子雖小,起碼也有百余男丁,若能組織起來,在你們的帶領下,應該能防守一段時間。”凌霄答道,“我再派一隊人跟你配合,到時他們在村子外圍對土匪進攻,和你們兩面夾擊,必定成功?!?p> 凌霄頓了一頓,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說道:“二隊的隊長現在下落不明,三隊不久前損兵折將,六隊平日里的任務就比較重……就派四隊去吧。韓溫,這次行動是由你總指揮,我也會通知肖洺和蘇揚,四隊全體聽你調遣?!?p> 何俊對韓溫語重心長地囑咐道:“金鵬實力不俗,這回不僅要靠你組織村民的本事,更看你排兵布陣的能力。只要安排得當,你們對付這伙土匪綽綽有余?!?p> 韓溫和張文煥領受了命令,正要離開,凌霄猛然想到一件事,叫住他們問道:“你們是否查探過,三槐山的土匪跟黃天會有無聯(lián)系?”
張文煥答道:“我們接了這單,就立即查探過了。三槐山這伙人窮兇極惡,囂張跋扈,已與多個山寨、幫派結怨,黃天會根本不打算收服他們。”
凌霄這才放心,二人即將出門,凌霄又叫住了他們。
“六隊的方守仁也借調給你們,以防萬一?!?p> 韓溫和張文煥走后,何俊問道:“你似乎對他們不太放心?”
凌霄語氣平淡中帶著擔憂:“韓溫是你的大弟子,也是你的徒弟中武藝最高強者。若是他都覺得困難,那伙人一定不好對付?!?p> 何俊寬慰凌霄:“兩支行動隊加上方守仁,任何山寨都不是對手。我早有拔擢韓溫之意,這次正好看他能否獨當一面?!?p> 韓溫等人出發(fā)數日后,沈超竟孤身來到天興幫總堂。
得到手下稟報,何俊凌霄立即來到總堂大門前,只見沈超好整以暇地站在門口,專待二人。想起秦飛宇出事,便是因為沈超作祟,凌霄的手不由自主握緊了拳頭,雙眼含怒盯向沈超。
何俊率先開口,沉聲道:“原來是黃天會紫電堂堂主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
沈超一拱手:“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專程為送信而來。”
話音未落,沈超手一揚,一個信封旋轉著飛向二人。何俊眼疾手快,伸出右手,將信穩(wěn)穩(wěn)夾在兩根手指間。
何俊拆開信封,將信拿在手中開始看,原來,信是寫給凌霄的。
沈超說道:“鐘幫主一直想跟貴幫一談,無奈何幫主你一直不賞光。正好凌兄現在做了副幫主,鐘幫主也對凌兄仰慕已久,自然想約凌兄一見。時間地點都寫在信里。只是,凌兄必須一個人來?!?p> 凌霄冷冷回道:“我若是不去呢?”
沈超微微一笑:“那幫主如何把秦隊長交給你們呢?”
自秦飛宇失蹤之后,天興幫沒有一天不在尋找他的蹤跡。二人雖然早已料到秦飛宇落到了黃天會手里,但今日得到證實,心中都不免激動。凌霄向信件看去,看到“獨自前來……交還秦飛宇”的內容,于是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好,我一定赴約!”
沈超笑道:“凌兄果然爽快,告辭!”旋即離開。
回到房間,何俊道:“鐘元既然約你交還飛宇,想必不會食言??善渌矫嫠麄兾幢夭粫乖p,到時你帶好武器,見機行事,以你的本事,要脫身應當不是難事……”
何俊像一個嘮叨的老太太,不厭其煩地向凌霄交代著赴約的注意事項。凌霄打斷了他,半開玩笑地問道:“鐘元這次明顯是要拉攏我的,你就不怕我投靠了他?”
何俊正色道:“兄弟,我相信你?!?p> 聽到這句話,凌霄愣了一愣,用充滿著激動、欣喜的眼神看向何俊。何俊繼續(xù)說道:“你我同門學藝,朝夕相處多年,若不是互相扶持鼓勵,師父那嚴酷的訓練,我們恐怕都堅持不下來。身處險地之時,我救了你許多次,你也沒少保全我的性命。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的親弟弟了。即便你叛出師門,即便你我多年未見,我最信任的人,始終是你?!?p> 聽到這些,凌霄不禁動容,說道:“師兄,你可知道我為什么加入天興幫?”
何俊答道:“聽你說過,似乎是因為小祥被黃天會所殺。”
凌霄道:“是黑虎山的一個頭領的結拜兄弟為了給他報仇,綁架了小祥想置我于死地,小祥也死在了他們手里。雖然這伙人歸服了黃天會,但絕不會是鐘元或者白虹派他們對付我。但這件事也讓我想到,黃天會收服土匪惡霸,讓這些江湖敗類有了靠山,他們就會更加為禍百姓,胡作非為。這種形勢下,即便我想要歸隱,也不知何時會惹上惡人,始終不可能有平靜的日子可過。我加入天興幫,就是為了有朝一日鏟除黃天會,讓世間太平!
“入幫之后,我結識了飛宇他們這些小兄弟們,在他們身上,我看到了堅忍、勇敢、努力、信任,看到了當年的我們。我仿佛又回到了當初的意氣風發(fā)、無所畏懼。那時,我就感到,我已經離不開天興幫,離不開大家了。不僅你就像我的親哥哥一般,他們也早已是我的親弟弟。這次,我一定要把飛宇平安帶回來?!?p> “不,”何俊糾正道,“不僅是飛宇,你們倆,都要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