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夕陽只剩余暉,晚霞也將褪盡。
陌府后院,兩道身影頻頻交錯,劍光尤勝夕陽,那是月夏和剪痕兩人,他們正在磨合,不斷提升默契。
碎石激射,假山已被雄鼠捏碎,他的鬼爪堅如金鐵,身法快如鬼魅。
他只用碎石和鬼爪對抗兩人,不敢觸及鋒芒,只因兩人皆是秘典傳人,想要空手奪白刃不太現(xiàn)實,兩人只是稍稍配合,雄鼠只支撐了片刻就已露敗相。
剪痕殺氣沖霄,手中長劍,突、刺、勾、削,專攻雄鼠下三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月夏身法詭異,斷其退路,氣劍總能攻敵先機(jī),讓雄鼠身法受阻
“撲騰”雄鼠一個不慎,落入水中。
月夏和剪痕達(dá)到目的,持劍分立兩旁。
“以多欺少,有點意思!”
雄鼠成了落湯雞,一身濕透,鬼魅的身法就要打個七折,他目露兇光,心有不甘。
剪痕怒斥:“你這魔頭!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你還想要公平?jīng)Q斗嗎!”
月夏皺眉道:“你已經(jīng)是不惑之年,若不是為了這黑木盒,你還有幾年好活,可這又是何苦?就算你得到了,拿來又有何用?”
遠(yuǎn)處,小桃花看在眼里,頻頻點頭,輕聲道:“有時候說話也是一門學(xué)問,剪痕斷其思路,月夏挫其銳氣,雄鼠縱然有拼死之心,也不會忘了自己已是垂垂老矣,反抗無用?!?p> 陌夫人呆呆的看著,神情恍惚。
夜幕很快降臨。
剪痕挑了挑眉,繼續(xù)打擊道:“雄鼠,你失了地利,缺了人和,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月夏眉頭緊鎖,深吸一口氣,他已經(jīng)做好了隨時進(jìn)攻的準(zhǔn)備。
雄鼠狂笑:“哈哈哈哈……地利人和縱然在削弱老夫,可是老夫此刻擁有了天時,夜幕降臨,誰攔得住我!”
隨即目露狠色,譏諷道:“兩個黃口小兒,欺我老弱,可你們也別得意,老夫身經(jīng)百戰(zhàn),今日吃了虧,改日就要你們的命!”
可是,剪痕無懼,月夏也是神態(tài)自若。
雄鼠又道:“你們兩個若是跪下給老夫磕幾個頭,再親自將黑木盒奉上,老夫還能考慮饒你們一命!”
剪痕搖搖頭,提劍指著他。
月夏將手放在嘴邊。
雄鼠急道:“你們當(dāng)真要行滅絕之事!”
一聽到滅絕之事從他口中說出,剪痕頓時火冒三丈,怒道:“老賊!你行的滅絕之事還少嗎!”
再不廢話,縱身一躍就要下水與他一戰(zhàn)。
雄鼠大駭,轉(zhuǎn)身跳上岸。
呲……月夏氣劍出手,卻不是追擊雄鼠,而是沖著剪痕。
剪痕人在半空,反手一劍劈在氣劍上,腳下便是池水,這一著卻讓他的身子堪堪止住,借力翻了兩個跟斗踏上了岸。
小桃花不禁拍手叫好:“漂亮!”
兩人既是秘典傳人,智慧和謀略本就遠(yuǎn)高于常人,再加上彼此磨合了兩段時間,對雙方的套路已經(jīng)知根知底。
第一次是在酒樓樓頂,兩人扭打之時,比拼的是力氣和下三路的功夫,力氣剪痕勝出,下三路月夏強(qiáng)勢。
第二次則是在陌府后院,兩人比拼氣勢,剪痕像是一桿長槍,勢不可擋,月夏像是一陣風(fēng),變化莫測。
所以對付雄鼠的時候,剪痕主攻,月夏則是伺機(jī)而動,斷后路打支援。
雄鼠得了天時,可是身上早已濕透,鬼魅身法大打折扣,落地又有水珠留下,在月光下尤為顯眼,是以一時三刻是逃不出陌府后院了。
它就像是一個籠子,困住了這只“老鼠”
剪痕已經(jīng)追上,一劍刺向雄鼠后背。
這一劍快疾如風(fēng),雄鼠只能避其鋒芒,就地一滾。
呲……又是一道氣劍,雄鼠雙腿一縮,氣劍破開褲管,差點就傷到他。
剪痕趁機(jī)一掌拍下,聲勢駭人,這一掌若打在雄鼠身上,不死也要斷兩根骨。
他們已然勝券在握,所以不必用劍。
只要抓住雄鼠,就能問出天官船舫的血案是不是和雌雄大盜有關(guān)。
雄鼠大勢已去,情急之下高呼一聲:“夫人救我!”
剪痕身子一滯,一股前所未有的大危機(jī)籠罩了他。
一柄飛刀破空襲來,剪痕收招,也是就地一滾,躲過飛刀,地皮破開一個大洞,土石飛濺,可見飛刀威力之大。
月夏環(huán)顧四周,可是夜幕早已蒙蔽了他的雙眼,五丈以外他什么都看不到。
剪痕狼狽起身,神色有些緊張。
雌鼠來了。
“桀桀桀……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乳臭未干的小子,老身來會會你們!”
聲音居然忽左忽右,雌鼠身法可見一斑,剪痕汗毛倒豎,他被鎖定了。
“小子!納命來!”雌鼠聲音響起。
“在上面!”
仿佛晴天霹靂,剪痕抬手一劍。
“撕拉……”
卻是一塊破布,當(dāng)頭罩下。
“不好!”月夏施展輕功,想要施援。
雄鼠縱身一躍,擋在他的身前,鬼爪當(dāng)胸一探,“哈哈哈……你當(dāng)老夫不存在嘛?”
陌夫人驚呼,一臉憂色。
小桃花卻神情自若道:“莫慌,雌雄大盜常做那小偷小摸的事,輕功夜視雖然非同小可,但打斗功夫就未必及得上剪月二人了?!?p> 陌夫人聞言松了口氣,卻仍不斷拍著胸口,顯然,她還是有些替月夏擔(dān)心。
果然不出所料,雖然雌鼠偷襲有功,但反讓剪痕發(fā)了狂,劍法徒然快了三倍有余,顯然已開始博命。
而月夏這邊,雄鼠居然在逃竄。
做慣了小偷小摸的人,膽子總是要小一些,剪月二人正氣凌然,自然無所畏懼,拼招之時也不會有忌諱,但雌雄二人卻總想著給自己留后路,打斗之時就難免失了先機(jī)。
局面趨向穩(wěn)定,剪痕劍法凌厲,雌鼠難以招架。
月夏本就擅長輕功,雄鼠體力略有不支。
剪月二人看似漸漸占據(jù)上風(fēng)。
可雌雄大盜是什么人?成名數(shù)十年的老江湖,雖然不擅爭殺,但是當(dāng)壓力越來越大,他們也會拼命,一旦他們開始拼命,剪月二人就再難拿下他們了。
也許還會讓他們?nèi)矶恕?p> 他們退走之后呢?月夏和剪痕勢必要承受源源不斷的報復(fù),敵明我暗之下,身死已成必然。
這一戰(zhàn),已然不死不休,過了今夜,剪月二人再無機(jī)會。
兩方戰(zhàn)場越戰(zhàn)越烈。
小桃花黛眉微皺,淡淡道:“雄鼠畢竟是男人,他要拼命了……”
砰~
月夏剛剛用氣劍擊中雄鼠,還未得意,雄鼠狂嚎一聲,張牙舞爪著不退反進(jìn),他竟不再后退!鬼爪交錯襲來,就要空手奪白刃。
“哼!”月夏一臉冷漠。
他可不會手下留情,長劍用力一攪,就要廢了雄鼠這對鬼爪。
咔嚓——長劍受阻。
月夏奮力一掙,長劍紋絲不動,這一劍就像是送到了雄鼠手中,似被鐵鉗夾住,再也抽不出來。
月夏嘆道:“可惜秋水劍離身,不然這一劍就有功無過了。”
“給我破!”雄鼠面露猙獰,用力一折。
叮——長劍斷成數(shù)截。
月夏倒也果斷,退出一丈外,冷眼看著雄鼠。
雄鼠單薄的身子不停的顫抖,雙手鮮血淋漓。
月夏正色道:“何至于此?你若束手就擒,你夫妻二人或許還有生路。”
雄鼠仰天大笑,月夏眉頭緊鎖。
雄鼠雙臂噼里啪啦一陣響,手掌竟然不再流血。
雄鼠呼吸急促,像是激發(fā)了身體的潛能,目露陰毒之色,冷冷道:“老夫縱橫江湖的時候,這世上還沒有你。今日你能逼出老夫殘軀之中最后一絲潛力,這一戰(zhàn)過后,老夫恐怕也命不久矣,你可以死而無憾了?!?p> 月夏精神緊張到了極點,內(nèi)心似乎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咆哮著,哀嚎著提醒他。
有大危機(jī)!
砰砰~兩聲悶響。
另一邊,剪痕和雌鼠徒然分開,像是同時受了對方一掌。
雌鼠頭纏白布,老態(tài)龍鐘,身子像是弓成了一只蝦。
剪痕嘴角溢血,定睛一看,驚呼:“你是不悔酒樓的老嫗!”
不悔酒樓,就是華鎮(zhèn)最高的酒樓,也是昨天剪月二人決斗的地方。
雌鼠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冷冷道:“是又如何?老身歸隱江湖五十年,想不到今日還有一番惡戰(zhàn),雖死無憾?!?p> 剪痕眼神閃動,突然嘆道:“誰說人老了都怕死,你們二人這不就很不怕死嗎?”
雌鼠大笑道:“毛頭小子,再用言語亂我心神也無用了,我那不成器的徒弟都拼命了,老身又豈能獨(dú)活?”
剪痕詫異道:“他是你徒弟?”
雌鼠笑道:“也是我夫君,如何?羨慕嗎!”
剪痕點點頭道:“沒想到你們兩人竟有這樣的過往,看來你們當(dāng)年也是形勢所逼,不得不做那梁上君子?!?p> 雌鼠又是一陣大笑,卻有些凄涼,有些落寞,隨后道:“可是世人的偏見卻阻止不了我二人,我們雖然茍且偷生,但人這一輩子也就這么長,老身此生足矣。”
雄鼠接口道:“對!得妻如此,老夫此生足矣……”
月夏嘆道:“這件事有多少之情?”
雄鼠冷冷道:“無人知情,因為知道的人都死了,你們也要死!”
話說完,雌鼠已經(jīng)飛掠而來,雄鼠也騰空而起,兩人空中一遇,各自展袖,竟然停在半空。
雌雄二鼠此刻已化為一只飛天蝙蝠。
明月與你
殺人者人殺之,江湖路,血雨腥風(fēng)誰能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