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山勢雄偉,景色秀麗,高出五岳,氣象萬千。
這里也是巴蜀第一派峨眉派的所在地。
峨眉山占據(jù)了巴蜀最好的地勢,自然也擁有巴蜀最好的輕功,只因峨眉弟子要在這絕壁凌空山嵐疊嶂的峨眉山上行走,沒有一手過人的輕功是行不通的。
而這里的主山金鼎山更是險峻,居住在這里的峨眉弟子輕功也是最佳,時常有拜山的信徒看到一些清麗女子在山林絕壁上飛躍,身姿飄逸優(yōu)雅,如同凌波仙子,讓人羨慕不已。
金鼎山山腹處,一處亭臺建立在百花爭艷,姹紫千紅的花叢中,花香撲鼻而來,還有蝴蝶飛舞。
這里是峨眉派禁地,一般人是進不來的,平時也少有峨眉弟子會來這里,但今天卻不同,小小的亭子里已然站著七八名峨眉弟子。
這些女弟子年紀都不太大,想來入門的時間也不太長,平日是絕沒有機會來到這里,但不知今天發(fā)生了什么,三師姐居然收到師父的口諭,叫峨眉派年齡最小資歷最淺的七名女弟子在這里等待。
少女們?nèi)缁ㄒ话愕哪昙o,統(tǒng)一的白色長衫,微風拂來,白衣飄飄,她們頭上都插著一只玉石發(fā)簪,非常精致,讓她們有一種搖曳的風情,如清水出芙蓉。
這些玉石發(fā)簪是三師姐交給她們的,少女們開心不已,互相打量著,再看那亭外爭相斗艷的花朵,想來她們的心情也是極美的。
只有一名年長的女子自始至終都冷著臉,背對著一眾少女,懷中抱著一把寶劍,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她正是送她們玉簪的三師姐白沐,她的眼里,周圍的鮮花仿佛都是糞土,師妹們的快樂是那么無知。
這里是禁地,那些花叢之所以盛開的如此嬌艷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地下埋葬著幾朵更嬌艷的“花兒”。
日上三竿,傳訊的人還沒有來,亭子里雖然能遮蔽陽光,花香依舊,但等人總是件讓人難受的一件事。
誰會喜歡等人呢?
幾名女弟子不再嬉笑,已有人顯得不耐煩了。
“三師姐,師父她老人家說什么時候下山呀?”年紀最小的女弟子開口道。
本就有些煩躁的白沐瞪了她一眼,對方趕緊吐了吐舌頭低著頭不再說話。
這時,一名胸口繡著一朵桃花的女弟子卻接口道:“對呀!對呀!師傅叫我們?nèi)プツ莻€叫做月夏的小惡賊,可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不讓我們下山?”
她一開口,原本嘰嘰喳喳的少女們?nèi)汲聊耍足蹇戳怂谎?,瞄了瞄她胸口的那朵桃花,表情似乎有些忌憚,只能緩了緩神情,站起來解釋道:“阿蘭……其實師父早就將下山的時間告訴我了,只是讓我?guī)銈兿瑞B(yǎng)精蓄銳,時機一到就即刻下山。”
阿蘭皺了皺鼻子,不悅道:“那還等什么呀!不就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嘛!咱們這么多人還拿不下他!更何況還有三師姐你陪著,你一定會好好“保護”我們的……對吧……”
阿蘭說完笑了笑,還沖她眨了眨眼睛。
白沐沒有說話,六名女弟子卻早已站在阿蘭的身后,阿蘭則是歪著頭看著她,一臉挑釁的樣子。
這個阿蘭仗著胸口繡著的那朵桃花,風頭簡直都要蓋過了她。
這朵“桃花”比周圍所有的花加起來都要美麗,因為美麗的東西都是很危險的,白沐也深知這一點。
“好,我們下山?!卑足鍩o可奈何道。
“好吖!”眾女歡呼。
她們終于可以走了,因為不知怎的,這個地方待久了,總讓人生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只想早點離開這里,可能這就是女人的直覺吧。
白沐一言不發(fā)抱著寶劍大步流星的走著,阿蘭緊跟在后,隨后背著右手擺了擺,其余六名女弟子乖乖的放慢腳步,讓她和三師姐有機會說話。
阿蘭走上前一把勾搭上白沐,小聲諂媚道:“三師姐,你別生氣嘛!是阿蘭不好,是阿蘭不對,阿蘭跟你道歉,等下山的時候阿蘭給師姐買最好的胭脂水粉賠罪怎么樣?”
這少女年紀不大,武功也許不太強,但為人處世的手段卻不弱,有哪個女人會拒絕名貴的胭脂呢?
白沐臉色一緩,卻又板著臉冷冷道:“師姐我可消受不起!”
她故意自稱師姐,而不是三師姐,顯然是在拉近距離,阿蘭轉(zhuǎn)了轉(zhuǎn)寶石般明亮的眼珠子,又輕笑道:“做師姐的大方,做師妹的怎么能小氣呢?你不是送了我們七支玉簪嗎?”
白沐臉色極不自然的笑了笑,玉石玉簪,這是師父交給她的,她們還不懂什么叫“玉石俱焚”,這次的任務卻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
阿蘭像是沒有看見她的表情,委屈道:“師父她老人家和怪廋爺爺一直在養(yǎng)傷,讓那個小心眼的大師姐代替看守峨眉派之后,我們姐妹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這次下山可不要太早回來?!?p> 她又把小嘴湊近白沐的耳朵,悄悄道:“師姐,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重傷怪廋爺爺?shù)拇竽ь^到底是誰呀?”
白沐臉色一僵,身子一顫,仿佛有一段揮之不去的可怕記憶回想起來,大魔頭這三個字就像有很深的魔力,在摧殘她的意志。
白沐呆立了半晌才喃喃道:“大魔頭……大魔頭不就是南山劍派的那一位……人稱巴蜀第一劍的奇人江湖笑嘛……”
白沐身子又不自禁的抖了抖,阿蘭聽完小臉也是一白,不再說話,只是心里默默祈禱,這次下山可千萬不要遇到這個大魔頭。
峨眉山是天下名山,峨眉派自然也是名門正派,所行之事可謂正大光明,絕沒有陰謀詭計一說,所以這次下山她們也沒有易容打扮的意思,一路上跟在白沐身后有說有笑。
“三師姐有說那個小惡賊在哪里嗎?”年齡最小的女弟子小翠問阿蘭。
阿蘭小聲安慰道:“放心吧,早有人跟她告密了,還是南山劍派的人,你知道這叫什么嗎?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小翠點點頭,她對南山劍派也沒有好印象,因為在四十多年前,那個大魔頭為了完善自己的輕功,居然對峨眉怪廋出手,逼他寫出完整的峨眉派輕功心法,他不從,結(jié)果被打斷了雙腿。
“對了對了,那個月夏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小翠好奇道。
阿蘭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道:“聽那個告密的人說,他是一個卑鄙無恥,無惡不作的小人,為了在他喜歡的人面前出風頭,竟然去偷學黑木盒里面的秘典,最后他的師父居然還包庇他,不但不治他的罪,還讓他獨自上思過峰悟劍,最后導致他最有天賦的三師兄狂劍和師門反目,還被逐出了師門!”
小翠哦的一聲點點頭,喃喃道:“所以是狂劍告的密對嗎?”
阿蘭狡黠一笑道:“并不是……”
小翠再問,她卻閉口不說,任她如何撒嬌耍賴都不開口。
“阿嚏!”
一條深山溪流邊,正在吃干糧的月夏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黑木盒已經(jīng)用黑布包了起來,秋水劍被他放在身后,自己的佩劍則是掛在了腰間。
吃完干糧洗了把臉,還對著溪水整了整頭發(fā)。
三年時光,或許只是彈指一瞬,但發(fā)生在他身上的變化真的很大。
原本如女子一般的精致面容變得棱角分明了起來,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一頭長發(fā)被他扎了個辮子,俊美已然變成了俊郎,還多了幾分瀟灑和正直,現(xiàn)在就算是見到大師兄或者狂劍那個逆徒,他們也不一定能認得出自己來了。
按照月夏的計劃,他要先去黑屋鎮(zhèn),他雖然父母早逝,但上山之前他在祖宅的一棵大棗樹下埋了一個盒子,那個盒子雖然不能讓他找到他那神出鬼沒的大師兄,但至少不至于讓他餓死,他有一顆做英雄的心,英雄不愛錢財,但英雄總是要吃飯的,吃飯就要花錢。
月夏喝了一口山泉水,他已經(jīng)三年沒有開葷了,他不禁想到了內(nèi)江特產(chǎn)的白烏魚,肉質(zhì)細膩,還有特殊的鮮香味,還有雅安特產(chǎn)雅魚,營養(yǎng)豐富,久吃不膩,這兩種魚都只能在當?shù)夭拍艹缘玫剑吘拱褪竦貏蓦U峻,往來流通不便,但只要有了錢,還怕吃不到魚嗎?
“嗯……還有瀘州的桂圓,雙流的琵琶……這次下山我一定要吃個過癮!”月夏舔了舔嘴唇,露出興奮之色。
上山修行,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但是,現(xiàn)在下山就另當別論了,月夏忽然回想起師父曾經(jīng)說過一件怪事。
那就是不管你和別人有多熟,只要你用一塊布遮住一半臉,哪怕你是對方的爹,他也一定認不出你。
“師父他老人家應該不會騙我吧?把臉遮住一半……難道對方不會看眼睛看臉型或者聽聲音來辨認嗎?”
但他還是留下了一段黑布,留著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