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吻
又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時,安思郁的意識漸漸清晰了……
昨夜服藥過后,她還是閉上了雙眼,陷入了輕度的睡眠中,現(xiàn)在,應是該醒的時候了。
仍在猶豫要不要睜眼時,忽感一溫熱之物,輕輕撫上的她的臉頰……
猛然睜開眼,目光對撞上的,正是言子期那雙清亮醉人的眸子,以及那眸子下,他依舊俊美的面龐和暖意盎然的笑顏!
他側臥在她的身邊,靜靜的、溫柔無比的看著她,偷偷撫上她臉頰的那只手,還未來及縮回……
“你醒了!”萬千喜悅破心而出!言子期醒過來了!
慌忙坐起身,同時將他拉起,抓過他的手腕探他的脈息,雖仍有幾分虛弱,但大半已強健有力;伸手撫向他的額頭,觸手溫涼,高燒已退;氣息已平和許多,最關鍵的是,他已經醒了!
“太好了……你醒了,沒事了……太好了……”她欣喜若狂,突然緊緊抱住了面前的言子期!
言子期身軀猛然一僵!腦中似也空白了一瞬,隨即,他輕輕抬起手臂,緊緊圈住她的背,不讓她與自己之間有任何的空隙!
“辛苦了……”他在她耳邊,輕聲道。
安思郁在他的臂彎中不斷的搖頭道:“只要你活著……”
“別怕,沒事了……”言子期將一只手圈住她的頸、發(fā),將她整個人完全圈在自己懷中,輕聲安慰道。
戰(zhàn)場上生死一線的事,他從前沒少經歷,鬼門關的門口也不是頭一回繞過,然而,眼前這個小小的女子,為自己擔驚受怕、牽腸掛肚,用盡了一切只為換他蘇醒平安。桌上并排著的兩個藥碗,還有地面零星所見、甚至于她身上點點已有些干涸褪色的殷紅,這一晚上,為了救回自己,她究竟做了什么?她究竟是怎樣熬過這令人窒息的一夜?
心似突然被大力捏住一般的疼,他凝望著懷中猶自歡欣的她,略一偏頭,將自己火熱的唇,輕輕印在安思郁的微有些冰涼的額間……
這額間一吻,霎時擊中了安思郁的靈魂!尚在懵懂中,言子期溫柔無比的將她與自己分開了些,卻仍圈住她的雙肩,輕聲道:“我們都活著,沒事了。”
“嗯……沒事了……”安思郁深深呼吸了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方才隨著言子期落入自己額間的輕吻而被封住的三魂七魄漸漸回神,忽然間,她意識到他二人方才的舉動究竟有多曖昧親昵,耳垂頓時鮮紅欲滴,臉頰也瞬間飛入滾燙彩云!她忙欲下床,口中道:“我去喚阿笠進來!”
剛欲探出半個身體,卻覺手臂一緊,隨即一副強有力的手臂將她拉回原地,方才那個溫柔的有些不像話的言子期,此刻竟步步逼近,將她一臂抵在床里墻邊,避無可避!
安思郁徹底懵了,心臟似乎就要破腔而出!“將軍,你……”
他與她近在咫尺,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緩緩問道:“你還是試藥了,對不對?”
他的語氣已經沒了方才的溫情似水,甚至還有些強勢冰冷,與平日身為將軍的他一般無二,安思郁心突然慌了一拍,有些心虛道:“沒……”
“不許撒謊!”言子期斬釘截鐵打斷她猶在唇邊的敷衍之語,安思郁無奈輕嘆一聲,她實在不善于撒謊,并未直接答他,而是反問道:“你怎么知道?”
“你吐血了?!毖宰悠谀曋碾p眼,此刻已隱隱發(fā)紅,似有火光跳動一般……
“這個……”不知為何,安思郁竟不敢去直視他的眼睛,勉強故作輕松笑道:“試藥本應如此,吐點血也不算什么……”
“你聽好了!”言子期將安思郁緊緊卡在墻與他身體之間,一字一句的道:“從今往后,不許你再做這樣危險的事,無論是郁醫(yī)師,還是安思郁,都不可以!”
話本是好話,然而言子期的語氣盡是不容辯駁的強硬,安思郁愣了幾秒,忽然鼻尖一酸,放聲大哭起來!
這幾日的壓抑終于再也繃不住,心中的委屈、恐懼、不安,瞬時傾瀉而下!
言子期被她的舉動嚇到了。他從前不是沒有見過安思郁哭,但是,這種崩潰到極致之下的她,他卻是第一次看到!方才的強硬強勢頃刻間冰雪消融。他心中慌亂、束手無策,立刻松了對她的鉗制,只得笨拙的去擦拭她眼中涌出的越來越多的淚……
“對不起……”安思郁舉起手臂擋住了她哭到紅腫的雙眼,用盡了她此刻能用下的最大力氣,梨花帶雨道:“我引狼入室,毫無防備之心,連累你受傷,是我害你陷入危險,我太無能,失敗了那么多次,我怕!如果……如果你醒不過來,我該怎么辦?我……”
驟然瞪大雙眼!后面的話,她已經說不出來了。
戀戀不舍分開,兩人的呼吸都是錯亂半拍的……
安思郁無法相信剛才一瞬間發(fā)生的所有事,猶自分不清究竟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她突然很想確認她一直以來都想要去確認的事,就在此刻!
“將軍,”她直視他的雙眼:“昨夜,你夢中曾說,你喜歡一個人……”
言子期呼吸陡然收緊!
“我沒有聽清楚,所以想要確認下:你喜歡的,究竟是郁兒,還是,諾兒?”
世界瞬間安靜如斯,靜到已覺察不出時間的流逝,靜到似乎只能聽到彼此急亂有力的心跳聲。言子期的回答,她與時間,都在等……
然而,言子期只是怔在原地,久久沉默……
這已不是他第一次按捺不住自己對她失控。他或許仍如玄諾琪所言,難以看清自己心之所向,但此時此刻,他卻可以確定:
能讓自己有難以自持的悸動與欲念的女子,現(xiàn)今是她,也唯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