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虎說完就又低著頭不動了。要問實力,他比姬舍更強,但西周可是看身份的時代,姬舍雖是凡人,卻有神位編制,而黃小虎只是個野怪,勢單力薄,根本沒有身份,所以黃小虎才如此渴望天庭編制,哪怕只是做個小山神的手下也好。
“你既然上了泰山,又何必來找我。”姬舍一聽對方上過泰山,覺得對方這是舍近求遠,留在黃飛虎帳下不是更好?
黃小虎慚愧地說道:“雖然我也希望能留在黃將軍身邊,但泰山山門高遠、規(guī)矩眾多,我一個深山里的野怪又不懂規(guī)矩,不敢奢望,所以我記住了山人的名字,特地來魯山求你,你是黃將軍的愛將,又是魯山山神,沒有多少管束,只求你能留我在你身邊做個巡山小吏,分一份人間香火。”說著是撲通下跪。
姬舍本來就已經(jīng)改變心意,現(xiàn)在聽黃小虎句句肺腑,也基本確定這只妖怪心性不壞,而且確實很崇拜黃飛虎將軍,自己留他下來做個幫手也好:“既然如此我且改變想法,但魯山雖小,我也不是沒有規(guī)矩,我要和你約定幾件事情,若你不能接受,那我可不能留你。”
黃小虎喜出望外,連說道:“山人盡管說,我一定能做到?!?p> “第一條就是不能害人?!边@是底線,姬舍必須要申明:“第二條,不能隨便使用法術(shù)。第三條,不能讓人知道你是虎妖,更不能好勇斗狠。第四條,我要你辦事你不得違背。這四條規(guī)矩,你可愿意遵守?”
“愿意?!秉S小虎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過分的事情,就是很普通的要求,他當然能做到。
“嗯,那你現(xiàn)在也拜一拜黃將軍?!?p> “是?!秉S小虎滿臉喜色,外面雖然是大雨傾盆,但他已經(jīng)撥云見日。
雨一直在下,朱河的水位漲了不少,蕓姚可開心不起來,因為如果水位繼續(xù)漲,田地里的水可就排不出去了。
水往低處流,田地里的積水通過水槽流入朱河,那是因為朱河的水平面低于田地。一旦朱河的水位高于田地,水就排不出去了。
所以這段時間就心愿成真的黃小虎最開心,其他人都開心不起來,不僅僅是蕓姚面對排水的問題,周圍的其他采邑也都已經(jīng)進入了積水的警戒范圍了。
要是雨再不停,田地一旦積水,今年的收成就危險了。
愁,真的是愁。
蕓姚到采邑看看大家的茅草屋有沒有漏水的,需不需要幫助,大雨連天,有些屋頂撐不住開始漏雨,還有些房子的泥墻因為大雨變得松松垮垮成為了危房,蕓姚就安排他們先住到草廬里,廬是國家驛站,建造質(zhì)量肯定比野人自己糊的要堅固得多。
野人房子的墻壁很劣質(zhì),里面沒有夾層,也沒有參入干草,也沒有用火烘干加厚,所以有些房子直接就沒撐過今年的大雨。
“沒完沒了了?!笔|姚身穿蓑衣站在田埂上,身邊是身穿同款蓑衣的叔宰,他們正在一起想辦法,看看還能怎么排水。
“要不我們再挖個大坑?”蕓姚指著一個地方說道。
“沒用的,多大的坑也會被水填滿的,到時候挖坑速度只怕還沒有下雨的速度快。”叔宰否定了這個說法:“實在不行的話,也只能先把地勢低的田犧牲掉了,直接把水全部排到地勢低的地方,這樣至少還能保住一部分?!?p> 蕓姚是男爵,這種事情她得做決定,是不是犧牲掉部分田地。不過這個決定太重大了,蕓姚不敢下:“先去其他地方看看?!笨纯此星闆r,想想其他辦法。
“好吧?!笔逶滓仓罓奚屯莸奶锏卮砹耸裁?,理解蕓姚此時的心情。
十五里的土地,二十塊的井田,蕓姚對自己的地了如指掌,她不止一次沿著封人挖的渠道繞圈,巡視自己的地界。封人是管理領(lǐng)地邊界的官員,他們會在不同封地的界限上挖出渠來,并且在兩邊種上樹,以此區(qū)分土地的界限和歸屬。
所以只要看到封人挖的渠、種的樹就知道到邊了,另一邊就是別人的地界了,這就叫做封疆。
正看著呢,就看到一群野人正在冒雨工作,拿著木頭制作的器具挖土。
蕓姚和叔宰一看,他們都快挖過界,挖到自己的地頭了。
“不好?!笔逶淄蝗缓暗溃骸八麄兪且阉诺轿覀冞@邊來,我們這邊地勢低,他們是要淹我們的地?!?p> 蕓姚一聽也知道大事不妙,自己的鄰居這是要缺德啊。自己都沒舍得棄車保帥,沒想到鄰居家就逼自己做選擇了。
“你們干什么呢!”蕓姚嗓門清亮,極具穿透性,一下就蓋過雨聲,驚得對面的野人全停住了。
對面野人的身后有一個色彩斑斕的移動雨蓋,雨蓋可以裝在車上,也可以卸下來抬在手里,是用布和木頭制作的不可收攏的巨大遮雨用具。
下面有一個衣裝整潔的士人正在指揮野人干活。
蕓姚和叔宰見有個兩個野人抬著沉重的雨蓋過來,下面那個體面的士人站在了渠的對面,抱手說道:“原來是朱女,不知朱女叫停我們有什么事情么?”
“明知故問,你們把水槽挖到我這邊是想要干什么?”蕓姚臉色不善,對方也欺人太甚了,不要以為爵位比自己高就可以為所欲為。
“我們何時把水槽挖到你們那邊了?我們明明是在自己的田地里挖水槽,至于水要流到哪里那是水勢為之,與我們無關(guān)?!睂γ鏀[明了強詞奪理:“繼續(xù)挖,記住不要挖過界,不然朱女要生氣的?!?p> 欺人太甚。
叔宰也是咬牙切齒:“你們想要發(fā)動戰(zhàn)爭么?”
“戰(zhàn)爭?就你們也配?!”“我們家可是伯爵,有五十里封地,就憑你們也想和我們打仗?我倒要問問你們有幾輛戰(zhàn)車?!辈恍贾馐菍懺谀樕稀?p> 男爵和伯爵中間差了一個子爵。
蕓姚知道如果沒有其他辦法,那么確實只能發(fā)動戰(zhàn)爭了,其實就是聚眾斗毆,不過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都是貴族自然不能說這么難聽,要正規(guī)一點,要排兵布陣,還要派上戰(zhàn)車。
如果連戰(zhàn)車都沒有,就沒有資格說開戰(zhàn)。
“沒話說了么?我們牟家可有十六輛戰(zhàn)車,你們拿什么和我們打?”“給我繼續(xù)挖?!?p> 眼看水是越來越近了,蕓姚知道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因為自己的土地在河邊,地勢比對方低太多了,一旦水過來就全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