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燈撒在沈誠身上宛若霓裳。
坐在舞臺中央,望著觀眾席稀稀落落的熒光棒。
沒有失落。
沒有難過。
這只是我唱給自己的歌。
琴弦微微顫動,讓沈誠的內(nèi)心稍微平復(fù),墨鏡下雙眸輕合如同自言自語: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聽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獨和嘆息......”
...
“沒聽過啊,新歌嗎?”
“我搜了一下,沒有啊。真是原創(chuàng)!”
“這創(chuàng)作能力有點強??!”
直播間內(nèi)的戾氣消散了許多,更多人開始關(guān)注沈誠的表現(xiàn)。
臺上的沈誠如同跪坐在教堂,渴望被救贖的信徒般禱告著。
聲音卑微又狂熱。
“我祈禱擁有一顆透明的心靈
和不流淚的眼睛
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
oh越過深淵去擁抱你
每當(dāng)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每當(dāng)我迷失在黑夜里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請指引我靠近你.......”
黃昏下陳舊的下課鈴飄蕩著聲響,背著書包的學(xué)生們?nèi)齻z成群,說說笑笑離開花團(tuán)錦簇的校園。
與往常一樣的寧靜祥和。
與往常一樣的苦難地獄。
教學(xué)樓后面的走廊是平時無人經(jīng)過的地方,除了玩鬧的學(xué)生罷了。
4,5個男孩圍在一起,稚嫩的臉龐掛著興奮的笑意顯得有些病態(tài)。
手舞
足蹈
對待他們的玩具。
2個男生拉住一個瘦弱的身影,其他人的拳腳肆無忌憚地落在他的身上。
白色的校服斑駁褶皺,扔在一旁的書包,書籍散落。
路過的學(xué)生避猶不及,偶爾有老師經(jīng)過也只道一聲:同學(xué)間打鬧要注意分寸。
沈誠沒有呼喊,沒有反抗。
靜靜忍耐著這一份“課后作業(yè)”。
這一切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記不清了。
是他們欺負(fù)女同學(xué)的時候自己多嘴了嗎?
還是因為自己長得更受女生歡迎卻不愿意幫他們約出來一起玩?
又或者只是因為自己好欺負(fù)罷了。
多管閑事。
不夠朋友。
太不合群了。
歌聲繼續(xù):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是否在意
是等太陽升起
還是意外先來臨.......”
歌聲很輕,卻很重。
如同一個溺水者口中最后一絲氧氣。
絕望。
無力。
直播間的彈幕不知何時稀少了許多。
沒有人看到墨鏡下的面孔。
每個人都聽出歌曲中的悲鳴。
觀眾席稀稀拉拉的熒光棒也暗淡下來。
整個演播室燈光目光都聚焦在沈誠身上,期盼這樣能帶給孤獨的人一絲暖意。
沈誠倏地撤下麥克風(fēng),聲嘶力竭般吼道:
“我寧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
也不愿忘記你的眼睛
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
oh越過深淵去擁抱你
每當(dāng)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每當(dāng)我迷失在黑夜里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oh請照亮我前行.......”
“喂,人多打人少,臉不要了?”一個叼著煙的少年依著墻輕蔑的說道
作為熱愛學(xué)習(xí)的好孩子,寫“課后作業(yè)”的時候被打斷心理自然不爽。
“呦,哪來的正義使者跑來伸張正義了,要不要哥幾個給你松松骨?”幾個人撇下渾身臟兮兮的沈誠,兩手捏的啪啪作響。
現(xiàn)實不是《葉問》,沒有一個打十個,一個打五個也沒有。
起碼普通的學(xué)生身上沒有奇跡。
兩個遍體鱗傷的身影趴在地上大口喘息。
“我CNM,要是一對一我能把他頭打肚子里?!?p> 洛研頂著兩只烏青的眼睛倔強的說道。
“.......抱歉,不過.......不過下次別多管閑事了?!鄙蛘\踉踉蹌蹌的站起身來,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書本,語氣冷漠的說道。
“你說什么?!我這是在幫你好嗎!”洛研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這是我自己的事,別煩我。”沈誠背起書包,撣了撣身上的腳印,轉(zhuǎn)身離去。
洛研伏在地上沒有說話。
轉(zhuǎn)過天來,一切照舊。
教學(xué)樓下鮮花盛開,朗朗的讀書聲盤旋在校園上空,一切如往常那般美好。
去完廁所的沈誠熟練地拾起地上滿是腳印的課本。
沒人看到是誰干的。
沒人在乎是誰干的。
同學(xué)間的玩笑罷了。
“課后作業(yè)”照常進(jìn)行。洛研沒有再出現(xiàn),一切都回到了正軌。
一周后,凌州日報報道了一起校園暴力事件。
當(dāng)事學(xué)生開除,其父親免除校董職位,默許縱容的班主任以瀆職開除。
正義戰(zhàn)勝了邪惡,人們聲討過一陣便不再關(guān)心這些遠(yuǎn)離他們生活的瑣事。
只有那個孩子一直記著。
害怕與人接觸,害怕他人的目光,縮在自己冰冷逼仄的內(nèi)心世界。
當(dāng)洛研得意洋洋地走到他面前,一切便已明了。
想笑著說句感謝卻說不出口。
好在洛研并不在意。
孤單的身影有了陪伴,或許一起挨過打的人反而更容易成為好兄弟吧。
這段過往沈誠沒有告訴父母。那時火鍋店剛起步,沈勛和于婉每天早出晚歸,一天都見不到幾面。
至于是因為不想給父母添麻煩還是出于小男孩的自尊心已經(jīng)記不得了。
沈誠每天回家將臟兮兮的衣服扔進(jìn)洗衣機(jī),換身新衣服接妹妹放學(xué),然后回家做飯。
家人眼中,沈誠只是有些內(nèi)向而已。
舞臺上的樂聲漸默。
沈誠的嗓子有些喑啞: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照亮
那仰望的人
伸出的雙手和真心......”
最后幾句,似呢喃般輕語。
沈誠改了些詞,整首歌的情感更偏向鄧紫棋的版本,在絕望中渴求著救贖。
他握住了洛研伸出的的雙手,或許沒有被拉出深淵,但也未沉淪。
洛研,就是在漆黑夜空中照亮他前行之路的星!
頭頂?shù)臒艄馍⑷ィ瑘鲳^明亮了起來。
“雖然有點丟臉.......我聽哭了。”
“前面的,不止你一個”
“歌好人唱的也好??!”
“有一說一,高音有幾處唱破了,但我為什么感覺更好聽了呢?”
“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橙寶別難過了,媽媽怕。汪雨晴居然針對我家橙寶,真惡心。”
“男媽媽給爺......哦,女媽媽,那沒事了?!?p> 不過一首歌的時間而已,直播間風(fēng)氣頓時一轉(zhuǎn)。
選手席的汪雨晴在他唱出第一句時便知道自己輸了,他確實是個才華橫溢的音樂人。
雖然不知道他經(jīng)歷過什么,但他的歌聲中的情感騙不了人。
他是個用真情寫歌的人。
從小受姐姐熏陶,各大唱片公司的歌曲她都聽遍了??梢哉f自己是在錄音室長大的也不為過,這首歌是她以前從未聽過的。
能一連寫出兩首好歌的人實力是毋庸置疑的。
不過從小到大養(yǎng)成的大小姐脾氣讓她有些抹不開面子。
只能面色復(fù)雜的望著沈誠的背影。
臺上沈誠坐在椅子上,緊緊抱著吉他,喘息著平復(fù)心情。
現(xiàn)場忽然爆發(fā)的掌聲驚醒了宛如睡夢中的他。
站起身來,朝著評委席微微鞠躬。
“這首歌叫什么名字?”韓蕾問道
作為老牌鉆石歌后,韓蕾很欣賞這種有才華的年輕人,更別說還是自己的老鄉(xiāng)。
“《夜空中最亮的星》”
“這是你寫的嗎?”
“嗯?!蔽覍懙?,可不是我創(chuàng)作的哦,我可沒亂說。沈誠心中暗道。
“你有什么故事想要分享嗎?”旁邊一位戴眼鏡的中年男子說道。
一看就是專業(yè)的音樂評委。
經(jīng)典故事會環(huán)節(jié)。
“沒有?!鄙蛘\把話題聊死了。情也抒不開了。
“哈哈哈哈”
“聊天鬼才”
“這么呆萌的橙寶媽媽太愛了!”
“男媽媽滾開??!”
眼鏡男尷尬的笑了笑不再言語。
小伙子不會來事?。?p> 見此,評委簡單的稱贊幾句,沈誠便下臺了。
舞臺下等待上場的女生一臉絕望......我拿頭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