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別開槍,交給我
咽霧之都,是一座被鋼鐵和蒸汽所包圍的城市。
夜晚,街道上,除了能聽到城市工廠內永不會停歇的機械齒輪轉動聲外,還能聽見沸騰的液體流淌在整個地下金屬管道中的聲音。
港口區(qū)年久失修的路燈忽明忽暗,隱約可見的是一個路邊的小巷里,鐵皮垃圾桶被翻倒在了地上,飄著腥臭味的垃圾散落在一地,甚至有未吃完的罐頭滾落到巷口處。
幾只灰皮老鼠在垃圾桶周邊悉悉索索的翻找著食物,全然沒有注意到危險的逼近。
一只將自己陰藏在夜色中的黑貓,正貪婪地睜著深綠色的眼睛注視著它們,眼瞳中的黑色細線收縮著,靜靜等待狩獵的時機。
“當啷!”
是巷口處的罐頭被一腳踢飛的聲音,一個漆黑的人影有些踉蹌地快速穿過,從身形看是個矮壯的男人。他并沒有因為腳下未注意的垃圾阻攔而慢下腳步,而是盡力的邁開腿奔跑著,像是在躲避著什么人的追蹤。
借著隱約可見的燈光,可以看清他全身都覆蓋在一身黑色破舊的皮大衣中,雙手在胸前緊緊扯住大衣的里側,讓自己的衣服不必被猛烈的陣陣寒風所掀起。
“吱吱!”幾只老鼠受到了驚嚇,跑向巷子內更深處的黑暗。
“喵!”
黑貓抓住時機從巷子內撲出,前爪直接壓倒在一只老鼠身上。
“你別跑!給我停下!”
一個高大的短發(fā)年輕人在后面奮力追逐著前面矮壯男人的身影。
“該死的,可不能讓他逃進外城區(qū)?!蹦贻p人奔跑的過程中,嘴里還嘟囔了一句。
名為阿爾馮思的年輕人是第一天正式參加工作,作為一個新人沒想到當天晚上就被科長指派來一起完成對巨型輪渡飛鯨號卸貨流程的監(jiān)督任務。
更沒想到前腳科長剛離開去一旁倉庫抽支煙,讓他獨自先看著會兒,后腳就在卸貨的過程中出現了意外。
他接到了同一部門觀察科人員的通知,一個原本一直很正常的運輸工人居然偷偷拿了重要的貨物繞開港口的守衛(wèi)溜走了。
我真是倒霉!阿爾馮思郁悶的想著。隨著手臂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在頂著寒風的情況下也沒影響到步伐上的加速,展現出了他極為驚人的身體素質,很快便迫近到前面那個男人的身后。
身穿暗紅色制服的阿爾馮思腰間別著一把銀色的線膛手槍,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想過要靠子彈去阻止這個人的逃跑。
“停下!”阿爾馮思靠近后一把抓向運輸工人的肩膀,令他沒想到的是在接觸后,這個人居然直接順著慣性仰倒在了地面上。
什么情況?阿爾馮思剛產生這個疑問,倒在地下的人就直接踹出雙腳向他腿部踢出。
還保持著前沖狀態(tài)的阿爾馮思頓時失去了平衡,只得順勢一滾,穩(wěn)當地跪落在地上。
兩人距離一下子拉開到了五米左右。
“東西交出來,跟我回去接受審查!”阿爾馮思站起身堵在了這名運輸工人一直逃跑的的方向上。
對方并沒有出聲搭理他,奇怪的一幕正發(fā)生在阿爾馮思眼前,他竟然沒有依靠雙手撐地就直挺挺的靠雙腿站立了起來,阿爾馮思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不好的預感。
“咕咚!”對面的男人似乎竭力在從喉嚨中吞咽著什么,發(fā)出頗為明顯的聲響,整個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阿爾馮思瞇著眼睛努力看清了夜色下這個運輸工人的臉,很普通的中年大叔形象,如果沒有算上他那不斷在抽動扭曲的面部肌肉和和那雙毫無神采的眼睛話。
“受到污染了嗎?”阿爾馮思即使是個剛工作的新人,但憑對方這么突出的反應也一下子判斷了出來。
“那就只能先嘗試制服了?!卑牍蛑陌栺T思將深紅色制服外套脫下放在地上,里面是潔白的長袖襯衫,他解開袖口的扣子將其擼起到臂彎處。
按他口中所說的污染者除了面部以外全身都開始猛地抽動了起來,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骨骼拉伸聲響,整個矮壯的身材都像充氣了一般突然膨脹,將黑色破舊大衣內的工人服裝都撐地快要崩裂開來。
“嗷!”污染者在無意識地向阿爾馮思發(fā)出叫聲。
阿爾馮思仔細觀察著對方的變化,雙手握成拳比在胸前,他此前從沒有和科長口中的污染者交過手,但是科長曾知會過他污染者本質上還是人類,依靠格斗術就能將其制服。
阿爾馮思謹慎地緩緩挪動腳步靠近對方。
污染者此刻已經停止了變化,看到阿爾馮思的靠近怒吼一聲直接沖了過來。
像是變成黑色肉瘤的拳頭朝阿爾馮思臉上揮來,阿爾馮思豎起一條手臂放在耳邊去格擋,另一只手臂出拳攻擊對方面部。
“砰!”肌肉與肌肉之間碰撞的聲音,阿爾馮思感覺從身體的一側傳來巨大的力量,他揮出去的拳頭都一歪只打在對方肩上。
他想起科長的話,這些污染者的身體素質會比普通人要強上許多,想要靠近身搏斗擊倒他們,只有攻擊面部讓他們失去作為人的意識。
阿爾馮思迅速后退拉開距離,甩了甩有些由于格擋而疼痛的手臂,那一側的耳朵也因為剛才的碰撞響起了鳴音。不能和這個感染者硬碰了,對方的變化后的力量確實在他之上。
污染者再次沖了上來,這一次阿爾馮思先是冷靜的側頭躲避了對方拍過來的手掌,然后一拳由下至上打在對方面部下方,將污染者的整個頭都后仰了起來。
阿爾馮思沒有停下攻擊,緊接著抬起一記鞭腿向污染者頭部掃去。
不好!
阿爾馮思沒有想到污染者的應對會這么快,對方居然沒有憑借視野就伸手抓住了他抬起的腿,整個人頓時失去了重心。
污染者憑借巨力掄起阿爾馮思的腿將他往地上重重一砸,之后把整個人一拋甩飛了出去。
“嗵!”
阿爾馮思躺在布滿沙粒的水泥地上,那一砸后全身上下都快要散架了。
“咳咳!”他呼吸一窒,肺里難受的劇烈咳嗽起來。
不只是力量,耐受力和敏捷程度都比普通人要強好多??磥砦沂菬o法制服他了,科長。阿爾馮思心里想著,右手已經摸到了腰邊的槍械,即使無法制服污染者也不能讓他們活著。
他左手撐地忍住渾身的劇痛,右手將上好膛的銀色手槍舉起,指向逐漸沖他逼近的污染者,科長跟他說過,即使是污染者也是人類的血肉軀體,完全無法抵擋住金屬彈藥的威力。
就在他顫抖的瞄準著污染者頭部,準備扣動扳機的瞬間,一只消瘦而修長的手掌壓在了他的槍膛上方。那熟悉的劣質煙草味從背后傳來,一個厚實的胸膛抵住了他勉強撐起身子的后背。
耳邊傳來了他最近經常聽到又極為安心的磁性聲音。
“阿爾馮思,別開槍,交給我?!?p> 阿爾馮斯意識都有些陷入模糊了,他勉強抬起頭,正好對上那一雙充滿平靜的灰色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