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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切白記事

冤魂:太女口諭,清理六宮。

黑月光切白記事 燈影長 2045 2021-04-02 17:22:04

  宮漏響過了四更,東宮內(nèi)便燃了燈。

  宮婢們魚貫而入,跪伏在寢殿之外,低低地喚:“殿下,該上朝了?!?p>  層層帷簾之后,有個(gè)瘦削挺拔的身影已經(jīng)自行穿戴好官袍。

  他似乎在床前頓了一會(huì)兒,不知道在看什么。直到女侍們端著冠冕的手有些發(fā)酸,才掀簾而出。

  紫袍玉帶的年輕權(quán)臣立在她們跟前發(fā)話:“以后不要催促她,不可說‘該上朝了’?!?p>  宮婢知太女殿下起床氣重,但也無其它法子,只靜待首輔大人說下句。

  謝辭晏將托盤上黑金相間的冕服拿起,淡聲道:“要說‘該用膳了’?!?p>  女侍們垂首,恭敬道了聲“是”。

  謝辭晏拿著她的朝服,又回到榻邊,低聲哄勸:“寶凝…起來用膳?!?p>  蕭寶凝蹙眉,翻了個(gè)身背向他。卻突然想起肚子里還有孩子,生怕擠壓了他,便醒了大半。

  “什么時(shí)間了?”她聲音黏糯,有重重的鼻音。

  謝辭晏溫聲回答她:“四更剛過?!?p>  蕭寶凝的臉皺成了包子,她艱難地道:“平日里哪次不是巳時(shí)后才起,如今卻是要四更…夫君,我想回家…”

  說罷又瞇起了眼睛。

  謝辭晏正要規(guī)勸她勤奮,卻聽外間內(nèi)侍傳話:“圣上近日慶延德太子位列仙班,龍?bào)w略感不適,歇朝三日?!?p>  延德是蕭寶沖的謚號(hào)。蕭立亥平日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人,能堅(jiān)持這幾天就已經(jīng)很不錯(cuò)了。

  蕭寶凝大喜:“不用起了!”旋即裹緊了自己,挑眉望著謝辭晏。

  謝辭晏嘆了口氣:“這么懶,以后怎么做那個(gè)位置?!?p>  蕭寶凝將被子一掀,拍了拍空著的一側(cè):“我又不想坐,是你們架著我上來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謝大人冷不冷?要不要進(jìn)來暖暖?”

  夏季的凌晨有些冷,謝辭晏素來體寒,的確難頂。

  他從善如流地鉆進(jìn)了蕭寶凝的臥榻,她順勢抓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真涼。”

  謝辭晏尷尬一笑,悄悄想抽回自己的手。

  蕭寶凝卻緊抓著不放。不僅如此,太女殿下變本加厲地將他的手放在自己溫?zé)岬那敖笾?,企圖用自己的胸懷去溫暖寒潭似的謝大人。

  謝辭晏清水一般的面上泛起了漣漪,他輕咳了一聲,出聲屏退了東宮眾侍。

  四更天上,月明星稀。東宮羅帳內(nèi),滿室生春。

  清晨第一縷陽光隔著窗欞射進(jìn)來,困頓的蕭寶凝枕在謝辭晏膝上,打折哈欠道:“這兩日不用上朝,你可怎么出去?!?p>  謝辭晏伸指將她散亂的青絲捋順,附耳道:“那我就等三日后上朝之期?!?p>  蕭寶凝一聽,眼角彎彎:“三日還不夠。”

  他只能嘆息:“你且再忍忍?!?p>  隆慶殿內(nèi),蕭立亥方醒。

  或者說,他又是一夜未曾入眠。

  姚安立在龍榻前,看著帝王憔悴的神情,難受地道:“陛下可是又做了噩夢?”

  蕭立亥睜開了眼,眸中似有女子裙裾一閃而過。

  “嗯?!彼筲蟮馈?p>  姚安躬身向前:“可要再開兩副方子?上次陛下服過的那幾樣?!?p>  蕭立亥揮了揮手,本想說不用。但不知為何,自太子蕭寶沖死后,他整日心悸,神魂不寧。

  “再開些罷?!彼?,“你親自去辦?!?p>  姚安恭順道:“是?!?p>  待這位姚總管出了寢殿,蕭立亥才翻出榻中那塊小襁褓。

  他如珍似寶地抱在懷中,口中喃喃:“我兒…莫怕,這天下一切,都是你的…”

  他雖十分小心,然而懷中的那個(gè)娃娃的襪子卻仍被抖掉一只。

  蕭立亥慌張地拾起抖落的那只襪子,想給襁褓中的布偶穿上。

  穿不上。

  他從未伺候過別人,他不會(huì)穿小孩子的襪子。

  蕭立亥急得滿頭大汗。

  末了,他狠狠地將襪子和襁褓一扔。

  襁褓中的男嬰布偶暴露在陽光下,紅線縫就的血紅小嘴輕微咧起,笑容詭異。

  他胸前同色紅線繡了一排小字:成德元年冬月初二子正。

  蕭立亥急急忙忙地又將布偶撿起,滿頭大汗地抱進(jìn)懷里。

  隆慶殿的內(nèi)殿,隱隱約約可聞一陣陣悲鳴。

  自皇太女入主東宮之后,下的第一道口諭便是清理六宮──自然不是殺人的那個(gè)清理,是灑掃的那個(gè)清理。新主一般都要進(jìn)行這道程序。

  畢竟只要不觸她霉頭的情況下,殿下還是很好說話的。

  聽泉宮這樣常年無人踏足的冷宮成了重點(diǎn)關(guān)照對(duì)象,不過短短一日,便煥然一新。宮人于日落前撤離了這所傳聞中會(huì)鬧鬼的宮殿。

  午夜時(shí)分。

  一道頎長身影如幽魅一般,入了聽泉宮。

  他在聽泉宮外的石凳上坐了很久,口中似乎在低訴著什么。

  末了他又站起身來,走向了傳聞中鬧鬼的寢殿。

  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月光拉長了地上的人影。

  影子緩緩入了殿內(nèi),踱到桌案邊。

  瘦削蒼白的手指拿起了針線筐中的幾只未做成的嬰兒襪,撫平整后與自己的另一只手對(duì)比。

  夜風(fēng)漸起,“嗚嗚”地吹入殿中,吹起他的衣擺,吹起寢殿內(nèi)的紗帳。

  紗帳之后的繡床上,曾有位年輕的美人,被心上人的匕首插進(jìn)胸腔。

  匕首一路下滑,劃開她的腹腔,那青紫色的早已死于母親腹中多時(shí)的男嬰,被取出時(shí)嘴角還帶著笑意呢。

  你聽,似乎有男嬰的笑聲?你聽啊…

  他的手指開始微微顫抖。

  繡床上似乎有個(gè)人影。

  他猛然轉(zhuǎn)身望去。

  什么都沒有。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冷汗悄然竄上后背,寒意無孔不入地鉆進(jìn)來。

  繡床上的油燈突然亮起。

  蕭立亥大驚。

  他向后一步,腰磕了下桌案,痛得他不得不坐在一旁圓凳上坐下。

  股間刺痛襲來,他正要起身,抬頭卻望見一張慘白面孔。

  奚小茴將油燈放在案上,輕聲道:“陛下?!?p>  蕭立亥定了定神,發(fā)現(xiàn)此人不過是一名內(nèi)侍。

  他松了口氣,又忍痛怒道:“朕當(dāng)什么人裝神弄鬼!深更半夜,為何來此?”

  奚小茴并不看他,捻了束香,放在燃燈上。

  香被燃起,奚小茴背對(duì)著他,恭敬地朝著一處拜了三拜。

  “為何?自然是為枉死的盧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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