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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切白記事

情癡

黑月光切白記事 燈影長 4108 2021-02-19 08:00:00

  聽到這個聲音,阿梨等人一驚。

  何人竟如此粗魯?還大言不慚喚郡主為“我兒”?

  蕭寶凝面上一喜,穿著中衣便奔了出去。

  院內(nèi)進來一高大孔武的身影,膚色黢黑,隱約可見五官俊美凌厲,與英王有六七分相似。

  他見蕭寶凝奔來,露出笑來,有些邪魅,而一口整齊貝齒弱化了這股邪氣。

  男子張開雙臂道:“哈哈!兒子!來!”

  蕭寶凝撲進他懷里,笑開了花:“小爹爹!”

  阿梨等人看傻了眼——這是從哪里冒出個小爹爹來?

  而此人便是魏王蕭立亨。

  魏王抱著蕭寶凝轉(zhuǎn)了好幾個圈,才發(fā)現(xiàn)她只穿著里衣。

  他伸出手擰著蕭寶凝耳朵,聲音震耳欲聾:“你就穿這么點衣服,不怕凍死了?”

  阿梨心里忙道:呸呸呸!大過年不說死字!

  蕭寶凝捂著耳朵叫喚:“好爹爹!我馬上去穿!”

  魏王笑著松開了她耳朵,大掌一揮,將蕭寶凝揮了個踉蹌。

  “咳咳咳…”蕭寶凝被這一掌擊得咳嗽,撫著胸口進去換衣服了。

  魏王看著蕭寶凝進去的身影,犀利的目光掃過阿梨等人。

  阿梨嚇了一跳。

  剛剛還好好的爽朗漢子,一瞬間竟然像頭狼一樣盯著她們瞧。

  瑤妝是英王的人,見過大世面。她施了一禮,隨即跟著蕭寶凝進房去了。

  阿梨與沈鳶反應(yīng)過來,也匆匆施禮進了房間。

  待蕭寶凝換好衣服從寢所出來,魏王已經(jīng)歪到了她的貴妃榻上。

  “兒子怎么這么快要成親?”魏王瞇著眼,手掌搭在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蕭寶凝噘著嘴嘟囔:“寶凌十五不到就嫁人了,我都十九了,是條狗都該拉出去配種了?!?p>  阿梨等人心頭一窒,未料到郡主竟然能說出這般話來。

  而魏王卻并未有太大反應(yīng)。

  “寶凌不聽話,她要嫁人就隨她去了。”隨即他睜開了眼睛,眼神幽深凌厲,“這幾日去會會那謝辭晏。孤倒要看看,他配不配得上我兒?!?p>  蕭寶凝握住魏王的手:“爹爹是中意他的,小爹爹不用擔心。”

  “怕什么,孤又不會吃了他?!蔽和跎焓帜罅四笫拰毮哪樀?,“這還沒嫁呢,你就開始心疼了?”

  蕭寶凝被捏得俏臉變形,嘴角漏風:“誰心疼他…兒子是心疼小爹爹,別看謝二年輕,他可陰著呢!”

  魏王松開了手,表情意味深長:“再陰能陰得過那位?”

  蕭寶凝揉著被他捏過的臉,知他是說當今天子。

  她小聲道:“兒子認為不相上下。一個面狠心狠,一個面善心狠罷了。兒子倒覺得偽君子還不如真小人呢!”

  魏王哈哈大笑,震得阿梨耳朵都要聾了:“哈哈哈哈哈…兒子這幾年跟胡老頭學(xué)了些心眼,倒增進不少?!?p>  他止住了笑聲又道:“小爹爹這次可是專門護送你的添妝而來的?!?p>  蕭寶凝雙手托腮:“何必勞神?兒子只擔心你無詔進京會惹人非議?!?p>  魏王瞥了眼站著的三個侍女,不知是何用意。

  他右手帶著護甲,重重敲擊著貴妃榻旁案幾。

  “誰說無旨便無法進京?”他黝黑邪氣的俊臉似笑非笑,“兒子要成婚,孤自然要來。即便不成婚,元京孤也是想來便來?!?p>  說著,魏王起身向外走。

  “我去前殿找大哥…你安心著,小爹爹待會兒替你看看你那未婚夫婿。”

  魏王走后有一會兒,阿梨三人仍是呆若木雞。

  “你們仨,怎么了?”蕭寶凝伸出蔥白玉手在她們眼前揮了揮。

  阿梨反應(yīng)過來,倒吸一口氣:“那便是魏王殿下了?”

  蕭寶凝點頭。

  沈鳶也道:“這位殿下與郡主的相處方式…”

  “不同尋常?!爆帄y還算淡定,接過了下半句。

  蕭寶凝笑道:“你們有所不知。我父母未成婚時,在燮州獨山書院是同窗,一起的還有魏王殿下。魏王殿下年歲小,父親時常忙,母親便時常將他帶回夏家照料。父母親大婚后,常駐燮州,三人更加要好。我出生后,殿下還未及冠,不想只做叔父,鬧著要做小爹爹。我們便在燮州一起過了三四年?!?p>  想到這里,蕭寶凝笑了一下。魏王年少又愛玩,小時候自己被小爹爹帶著四處瘋,感情自然要好。

  “你們不必害怕他,魏王殿下看著兇悍,他極心善的?!笔拰毮齽竦馈?p>  阿梨有些不好意思:“魏王殿下的嗓門也著實大了一些…”

  蕭寶凝頷首微笑:“殿下是武人,自然的?!?p>  四人悶在府中許久,蕭寶凝與瑤妝倒是能捱得住,苦了阿梨和沈鳶。

  旁敲側(cè)擊了一番之后,蕭寶凝放行,讓她們仨人都出門了。

  她自己卻不能出去。

  一出去,準能碰到宇文晗或是魏甯。蕭寶凝從根源上斷絕了這個可能。

  蕭寶凝舒舒服服,在院內(nèi)散了會兒步,又想著去池塘喂魚——然而英王從不養(yǎng)魚。

  蕭寶凝無聊至極,便吩咐仆從去喚蕭白樓。

  片刻后,蕭白樓踏入院內(nèi),手中拿著一封信件。

  “可是老師來信了?”蕭寶凝匆匆上前,盯著他手中的信。

  蕭白樓奉上信物,她仔細地擦了擦雙手,鄭重地雙手接過。

  “吾生親覽:

  近奉手書,甚以為慰。頃聞燕安佳音,至為欣喜。

  吾已至耄耋,夜來不寐,細細思量,有三大幸事:

  吾自幼好學(xué),讀書為本,立學(xué)為先。先帝垂憐,賜集賢苑大學(xué)士,吾之伯樂也;

  元京神童,燮州淑女,皆入我門下;

  汝師兄妹二人雖未同時進學(xué),但秉性所學(xué)漸為之互補,此乃緣法。而今佳偶天成,老叟積德。

  近因瑣務(wù),不能出席,恕乞諒察。微薄賀禮奉上,聊祝秦晉永好。

  順頌春祺。

  師胡瑜硯成德十二年正月初八”

  蕭寶凝的嘴巴撅得老高。

  這老頭一輩子只收了兩個學(xué)生,他倆要成親結(jié)果做老師的不來。

  他不來誰主婚?皇帝么?皇帝若主婚,她父親是來還是不來?

  蕭寶凝惱恨胡瑜硯,又惦記著他年紀大,跋涉的確不方便。

  她又拿了老師送的賀禮仔細看。

  像是一對玉指環(huán),一大一小,模樣簡潔,做工細致,圖案一致。大的那個內(nèi)側(cè)刻了個小篆的“旸”,小的則刻了“凝”。

  原來不是小“羊”是小“旸”。

  蕭寶凝拿了小的那個套在自己手上,她試了試,食指中指無名指都可以套,便戴在了食指上。心里想著等成親那日再給謝辭晏。

  魏王大步邁入前殿,仆從侍衛(wèi)單膝跪地行禮。

  英王在案前抬起頭,靜靜看著他。

  除卻膚色不同,二人五官氣質(zhì)極其相似,像是孿生黑白雙子。

  “來了?!庇⑼蹰_口道。

  魏王上前抱住英王,大聲喊道:“哥哥!”

  英王撫了撫他的背,屏退了左右諸人。

  待他情緒平息,問了問這些年在云州過得如何,長德郡主等家人是否安康。

  魏王一一答了。

  英王嘆道:“太子孱弱,四里山又被寶凝捅了個口子,這個節(jié)骨眼上你不該來?!?p>  魏王挑眉道:“兒子成婚,我怎能不來?”

  隨即又想到了要事:“哥哥相看過了?如何?”

  英王看著緊閉的殿門,踱步到王座旁。

  “我與阿縈本意是想讓寶凝嫁個普通夫婿,只要人品過得去就好??蓪毮錾鷷r,當時的謝家主母恰好在燮州,夏家這一脈嫡子女有八人,卻要定下剛出世的寶凝?!庇⑼蹩匆惶幙吹萌肷瘢瑵u漸陷入回憶之中,“卻不定長孫謝昶,只定給小孫兒謝旸?!?p>  魏王走上前:“為何?謝昶年紀大么?”

  英王答道:“算來寶凝只比謝昶小十歲,老夫少妻,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只是有一事我不解,后來略有耳聞?!?p>  魏王好奇問:“何時?哥哥快說?!?p>  “在定下寶凝后,謝家便為謝旸改名謝辭晏。我聽人說,謝旸天煞命格,少年有為,卻本性殘暴嗜殺,須得找天乙貴人破解,而寶凝就是那貴人。所以謝家鐵了心要求娶她。”英王嘴角勾笑,“你也知我并不信這個,可謝氏百年望族,那時我年輕勢弱,所以沒有拒絕?!?p>  魏王蹙眉:“不就是一樁婚事,退了便可?,F(xiàn)在你我一體,謝氏膽敢置喙?作甚真要將兒子嫁給他?”

  英王搖頭:“謝辭晏此人的確不擇手段,但胡大家評判他極聰明,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政見與我不謀而合,明里暗里他助我除了不少人,算得上是我知己?!?p>  魏王不屑道:“元京好男兒一抓一大把,哥哥為了政見相同便被他拿了降?”

  英王道:“這就是我將寶凝拖到現(xiàn)在的原因,我本不看好謝辭晏,但是…”

  魏王豎起耳朵,急切道:“哥哥別賣關(guān)子?!?p>  英王不知如何開口,只能轉(zhuǎn)述原話:“除夕他來求娶寶凝,我灌了他一斤酒,他這才對我說了實話。他道:‘我并不是信命之人,年少時聽聞家中為我定下未婚妻子,十分不服——憑什么要用星相一說來掣肘我謝旸?我日夜策馬足足用了七日才到燮州,聽聞郡主在獨山進學(xué),我一刻也未休息,徒步上了獨山,這才看到寶凝。寶凝既小又乖,總是抿著嘴,從不與人講話,坐在角落,自己左手與右手下棋,一下便是一整天,看得讓人心疼。那時我便想著,若寶凝跟我在一起,定然不讓她自己跟自己下棋。后來我一有空,便來回奔波十數(shù)日,只為看一眼寶凝。’”

  魏王驚道:“這小煞星竟是個癡情種?!”

  英王點頭又道:“寶凝十四歲時遇到宇文晗,與他要好。那時謝辭晏剛?cè)肓?,諸事纏身,便有一段時間未來見寶凝。直到寶凝十五歲生日那天,謝辭晏備了厚禮日夜兼程而至,打算正式見寶凝,卻撞見她與宇文晗…”英王咳嗽了兩下,不知怎么繼續(xù)說下去。

  魏王大大咧咧問:“牽手?擁抱?不會親上了吧?”

  英王有些頭疼地道:“小年輕的事情誰知道呢…總之那一日過后,他再也沒有來找過寶凝?!?p>  魏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那為何現(xiàn)在又要娶呢?”

  英王答道:“我本覺得他們沒有緣分,結(jié)果謝辭晏竟是胡大家大弟子,倆人竟是師兄妹。進京之后,處處維護寶凝…如今寶凝卷進這個爛攤子,除了謝辭晏,沒有人更合適她了。何況謝二又重情?!?p>  魏王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去勸勸寶凝。她是個面冷心熱的,知道謝二為她好,定然能成就一對眷侶?!?p>  英王微笑頷首:“我也勸了,她一直這樣,表面厭煩我們絮叨她,實則像個兔子,豎著耳朵乖巧著呢。”

  魏王道:“話是這么說,我得先去會會那謝辭晏。配不配得上寶凝,可不是哥哥你一個人說了算的?!闭f著便打開殿門向外走去。

  英王坐在王座上,一手托腮,閉眼假寐起來。

  蕭寶凝在貴妃榻上瞇了一下午,直到阿梨她們回來,為她蓋了條毯子。

  “可吵著郡主了?”沈鳶道。

  蕭寶凝搖了搖頭,將毯子拉好。

  沈鳶看到她左手食指的玉指環(huán),好奇道:“郡主這指環(huán)好生漂亮!”

  阿梨瑤妝也聚了過來,拉起蕭寶凝的手左右看著。

  蕭寶凝美滋滋道:“這是我老師送的新婚賀禮?!?p>  瑤妝目光充滿敬佩:“郡主的老師——可是那位光州胡大家?”

  蕭寶凝點了點頭。

  “怪不得!”沈鳶也嘆道,“胡大家可是當世文豪,想必這指環(huán)也是親手打磨?”

  蕭寶凝呆了一呆,沈鳶的話給她提了個醒。

  老頭子做事從不假手他人,這對指環(huán)定然是他自己所做。元京到光州最快也要五日,初一圣上賜了婚,初八他便回了信,敢情他是長了翅膀命人送來的?

  老頭子啊老頭子,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居然想擺她一道。蕭寶凝咬牙切齒。

  同時她又欣慰,終于不用為這主婚人發(fā)愁了。

  阿梨見蕭寶凝一會兒笑一會兒咬牙切齒,心下有些奇怪。

  她偷偷塞給蕭寶凝一封信。

  蕭寶凝心道今日信件為何出了暴擊,便隨意拆開了。

  是魏甯約她正月十五日在西市見面。

  正月十五上元節(jié),是除春節(jié)外最盛大的節(jié)日。元京外放漫天焰火,內(nèi)城則通宵達旦聚城歡慶。

  蕭寶凝將蠟燭點燃,把魏甯給的信件燒成灰燼。

  魏甯…

  蕭寶凝心中說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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