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潮,剛才那個單子你為什么拒絕得這么干脆呀?”
李心言試探著問道。
萬旌潮的長指正輕扣著白瓷的茶杯,舉杯欲飲時突然聽到她這般話語,不動聲色的回復(fù)道:“時間有些沖突,不太方便接?!?p> “這樣啊,正好你休息休息吧,前段時間真的太累了?!?p> “好的?!?p> 李心言也不曾起疑心,見他這般說也不再多問,也舉起茶杯輕輕地抿了口清茶。
萬旌潮的思緒卻有些飄遠(yuǎn),想起孟澤啟在電話里的隱藏的威脅之意,他并不在意,他只是擔(dān)心,單純?nèi)缬枨?,能否能招架得住這般綿里藏刀的技藝?
想到這,他的眸色略微暗了暗。
再想到孟澤啟那張透著精明的笑容,萬旌潮有些暗自后悔,都怪自己,若是自己早點能注意到這其中的蛛絲馬跡,又怎會直到電梯間偶遇到孟亦程和陸予卿二人后才意識到這個宴會似乎并不正常。
所幸他及時攜著李心言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進(jìn)入了另一個空余的包廂,李心言也以為是他記錯了赴宴日期,并未起疑心。
可他剛才明明聽見孟亦程喚孟澤啟小叔,既然是自家人,為何會在家宴時邀請自己呢?
也許,是自己多疑了,孟澤啟并不知道自己與陸予卿之間的往事?
可就算他什么都不知情,但就他這幅笑里藏刀的模樣,指不定會給予卿什么樣的下馬威吧?
萬旌潮想到這,眉頭不禁有些緊鎖。
“旌潮……”
李心言看著上齊的菜品,輕聲喚他道。
可見他的劍眉微皺,似乎在思索著什么,李心言以為他在工作上遇見了什么難事,但難得他能主動帶自己出來共進(jìn)晚餐,她不想他在她面前還這般眉頭緊皺的模樣。
見喚他并無任何反應(yīng),他的眉頭又越皺越深,李心言情不自禁伸出手指想要撫平他緊縮的眉頭。
可這時,萬旌潮似乎被她的舉動驚醒,竟側(cè)身躲過她的手指。
“動筷吧,嘗嘗味道如何。”
他淡淡地說道。
“好。”
李心言的手指尷尬的停留在半空,她苦笑著伸回手指,斂了斂自己的眸中的落寞之意,這才柔聲回復(fù)道。
“這個萬旌潮到底在搞什么鬼?”
孟澤啟不動聲色的看向旁邊恩愛的年輕男女,眼里閃過一絲寒光,心里暗暗說道。
不過沒關(guān)系,好戲還在后頭。
“那位工程師臨時有事,可能來不了了,那正好,正好不用驚擾我們的家宴了?!泵蠞蓡⒙柭柤?,笑著說道。
孟亦程聞言心中冷笑一聲,卻還是裝作無事般禮貌回復(fù)道:“也好?!?p> “那予卿,你和亦程點菜吧?!泵蠞蓡⑹譄崆椋e手示意侍應(yīng)生將菜單遞給他們二人。
孟亦程淡淡說道:“不了,您是長輩,我們理當(dāng)請您,您先點吧?!?p>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倒是還未曾吃過本地菜品呢?!泵蠞蓡⑿χ舆^菜單。
孟亦程收回他冷冷的視線,轉(zhuǎn)頭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陸予卿,正好撞上她的視線,便給了她一個溫柔地微笑。
“看來萬旌潮還是極聰明的,果真識破了孟澤啟的用意。”
孟亦程暗暗想道。
可他這般配合,竟寧愿攜著妻子悄然離去,究竟是不愿卷入其中糾紛,還是……
為了她么?
看著坐在身旁一臉不諳世事模樣的陸予卿,孟亦程的眸子暗了暗。
聽見孟澤啟說出那位工程師有事無法到場,陸予卿不禁暗自松了口氣。
如果她沒猜錯,這位來者不善的小叔,定然是知道她與萬旌潮之間的事情,所以才這般刻意安排。
雖然她與萬旌潮之間確實清清白白,可今日他攜著妻子,自己又有亦程,如果這位小叔真是不懷好意,若是席間談?wù)摯耸拢蠊豢霸O(shè)想。
她抬眼看了眼身旁沖自己溫柔笑著的孟亦程,眉間不禁有些落寞。
她雖相信亦程不會誤解,可不想他因為自己的舊事而煩心。
還好萬旌潮聰明,及時發(fā)現(xiàn)了事態(tài)的反常。
“寶貝,你想吃什么?”
見她微蹙著眉頭,孟亦程輕輕喚她道。
陸予卿這才回過神來,有些不自然的看向孟亦程。這才發(fā)現(xiàn),孟澤啟早已點完菜,此時正有些玩味的看向她。
只見孟亦程依舊笑得溫柔,也不多疑,只是笑著將附在她額邊的發(fā)絲輕輕撥到耳后。
“我,我沒有什么想吃的……”
“哦?那冰淇淋就不要了吧?”
“?。坎灰?p> 孟亦程見她如此反應(yīng),這才笑著抬頭對身旁侍應(yīng)生說道:“那就再見一份冰淇淋吧,謝謝?!?p> 孟澤啟不著痕跡的盯著那面色有些發(fā)紅的年輕女子,見孟亦程喚她時,那眉頭緊鎖的模樣,定是看出了點什么吧。
不過看她這般局促的模樣,肯定是孟亦程保護(hù)得太好,所以才這般不諳世事的模樣吧。
想來就算看出來什么,也是無力招架吧。
想到這,孟澤啟不禁心情大好,輕輕靠向了椅背。
再看看孟亦程,果然同他父親一般果真是個癡情種,竟能為了一個女人舍棄掉在M國的產(chǎn)業(yè),非要搞什么律所。
老爺子竟也愿意?
想起自己還得尊稱一聲二叔的老人,想起他那精神矍鑠的模樣,孟澤啟眼里的寒意更甚。
看來動作得再快點了。
他暗暗想道。
席間,雖然三人都滿眼含著笑,私下里卻都各懷心事。
孟亦程不禁得巧妙阻擋著孟澤啟的試探,時不時還得伸出手輕擋陸予卿頻繁伸向冰淇淋的勺子。
陸予卿見他多次阻擋,不禁有些氣餒。但礙于孟澤啟在場,還是乖巧的放下了勺子。
像是感受到了她有些許的幽怨,孟亦程在與孟澤啟交談時還不忘給她剝好蝦,輕輕放在她面前的盤子里。
余光見她笑著吃下后,這才繼續(xù)談話。
孟澤啟不是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見他如此貼心,竟還為那陸予卿剝好蝦放到盤中,腦海中不禁有些想起當(dāng)年。
許多年前,孟楓昶也是當(dāng)著自己的面將細(xì)心地剝好蝦放到晚庭盤中。
要是晚庭當(dāng)初不那般執(zhí)意阻攔自己,也許,她也不會死了……
孟澤啟的眼光有些游離。
待回過神來,看著正低頭吃著蝦的陸予卿,看到她的微表情,他竟覺得似乎看到了晚庭。
孟澤啟不禁有些片刻的失神。
她似是注意到了孟亦程正低著頭,悄然從盛著冰淇淋的銀色小碗里淺淺的盛了一勺。正好孟亦程剛好抬起頭,四目相對,她有些尷尬的笑笑,緩緩將盛滿冰淇淋的勺子遞到唇邊,一口吃掉。
孟亦程似有些無奈,待她吃完,輕輕揮手,示意侍應(yīng)生收走盛著冰淇淋的小碗。
孟澤啟突然笑著開口道:“予卿可得好好管管亦程,這專制的毛病倒是很像他父親。”
聽到父親,孟亦程正慢條斯理擦拭手指的動作頓了頓。
孟澤啟見他停頓了一下,心中不禁冷笑了一聲。
陸予卿聞言立馬抬眸看向孟亦程,見他果然面色一僵,暗中伸出一只手悄悄在席下輕輕扣住孟亦程的手,溫柔笑道:“您可能不知道,在家里一向是我專制呢?!?p> “是嗎?這可看不出來?”孟澤啟沒想到陸予卿竟開口反擊,有些短暫的訝異,笑道。
陸予卿見孟亦程回握住她的手掌,對上他的眼神,這才抬眸柔柔一笑,說道:“您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有很多呢?!?p> 孟澤啟聞言不禁有些側(cè)目,想著她一副小家碧玉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想不到竟如此伶牙俐齒。
倒還是有些難對付。
孟澤啟暗嘆道。
陸予卿心中對這位小叔的印象愈加惡劣,席間多次試探自己,多虧亦程替自己周旋,這些她都可以無視,可沒料到他竟愈發(fā)得寸進(jìn)尺,明知孟亦程父母的事情,卻還是揭開他的傷疤。
她有些關(guān)心的看向身邊的亦程,不覺間握他的手更緊,
孟亦程沒想到孟澤啟會突然這般提起父親,不禁有些憤怒,正欲開口時,卻沒想到陸予卿竟搶先開了口。
他緊緊的握著她伸出的手掌,察覺到她的手掌竟還有些微顫,但還是一臉嚴(yán)肅的十分巧妙的回?fù)袅嗣蠞蓡ⅰ?p> 她竟這般維護(hù)自己,孟亦程心里很是感動。
明明她自己也很緊張,連手掌都有些微顫,剛才聽到孟澤啟試探她時雖然臉色有些不大好,但還是在他開口為她說話時輕輕拉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別多說。可唯獨在聽到孟澤啟諷刺自己和父親時,忍不住主動開口回?fù)簟?p> 孟亦程看著她那秀美的面容,只覺心里一陣柔軟。
待他回過頭,果然看見孟澤啟的神情有些復(fù)雜。
這時,突然有一黑衣人推開門,走近孟澤啟,探頭說了些什么,孟澤啟的眼神卻有些發(fā)亮。
孟亦程無意關(guān)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抬眼看向身旁的陸予卿,正對上她的眼神,輕輕地捏了捏她柔嫩的手掌。
陸予卿趁機,附在孟亦程耳邊輕聲道:“亦程,你不要不開心哦?!?p> 孟亦程聞言笑了笑,輕扣著她的纖細(xì)的指尖與自己十指緊扣,輕輕地沖她搖了搖頭。
二人的動作被孟澤啟盡收眼底,待黑衣男子說完后,孟澤啟眼中的寒光更甚,心中暗暗咬牙切齒道。
“孟亦程,好戲才剛剛開始呢。別高興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