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桓從未踏進過許清念的院子,今日倒是破天荒的來了。
他不顧其他人的阻攔氣匆匆的來到許清念面前,許清念正練著書法,瞧著他來了頭未抬一下,“許大人怎有時間來我這個僻靜小院了?”
“逆女,你何時同謝景然有了聯(lián)系?前幾日還同謝景然在一起,簡直是傷風(fēng)敗俗!”
許清念放下筆,面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我同丞相在一起?許清涵告訴你的?”
見他未說話,許清念也知道自己說對了。
“那日我只是為了謝他的救命之恩,才請他吃了碗冰酪,若不是他,我此刻已經(jīng)死了,死在那荷花盛開的明月湖?!?p> 她面上的淺淺的笑,在許桓此刻看來是赤果果的嘲諷。
“許大人無事便請回吧,我的院子容不下你這尊大佛?!?p> 許桓氣的直指著許清念,“逆女!你是我許桓的女兒,誰教的你這般目無尊長!”
許清念直接將桌上那盤墨汁拂落到地上,頓時染黑了一大片。
“女兒?許大人,當(dāng)年我被壓房梁底下,你同你的好夫人抱著許清涵就走,絲毫沒有顧及我,說什么沒找到,沒找到。”
許清念眼角開始落下淚珠。
“我就在你們身后那片房梁底下,你那時分明看到我了,你只要喚個人過來幫忙便可以將我救出來,可是你抱著你那好女兒走了,你從來都沒有將我當(dāng)作自己的女兒,從來也沒有?!?p> 許清念雙眸泛著紅血絲,看著著實駭人。
“逆女,你居然這般污蔑我!”
許清念抬頭抹掉了眼中的淚水,“許大人,你說污蔑就污蔑吧,反正真相你比我還清楚?!?p> 所謂的真相,若是真的剖析開來,不僅是那可悲的親情,更是許清念那一雙腿。
“許大人請回吧,我一看到你就想到自己這雙廢腿?!?p> 許桓雖生氣卻還是甩袖離開了。
張媽媽這才走進來,“姑娘?!?p> “張媽媽,命人將這里收拾好,我獨自去院子里看看竹子,誰都別跟來。”
許清念去了院子后頭那一小片竹林,這里是她好些年前種下的了,到了季節(jié)還能挖上一些竹筍炒肉或者是做成酸辣竹筍吃。
她靜靜的坐在竹林前,開始自顧自的說起話來,“誰愿像一個廢人活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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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安明侯正往這邊趕來?!?p> 許桓會來丞相府也在謝景然的意料之中,“到時將人請到正廳便是。”
許桓坐在正廳不多時謝景然便來了。
“雖不知安明侯今日前來所謂何事,若說是圣旨,那圣旨是我親自到陛下那求來的?!?p> 許桓瞧著謝景然就不順眼,這個坑了自己許多次的小子。
“你我兩家是有過節(jié)的?!?p> 謝景然聞言笑道,“什么過節(jié)?安明侯若是說之前那些事情可全不能說是過節(jié),畢竟我也是為你著想?!?p> 許桓聽到“為你著想”四個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畢竟侯府因為謝景然這個突然冒出來揭發(fā)的小子,已經(jīng)虧損了許多銀兩。
“丞相,你我兩家乃是仇家我固然不會將許清念嫁給你,我提前給她找好了夫家,還望丞相能夠請陛下收回圣旨?!?p> “安明侯說的是年府嫡次子?你挑人的眼光可真不行?!敝x景然接著補了一刀,“圣旨自然是不能收回?!?p> 許桓瞧他這模樣雖生氣卻無可奈何,“謝景然,你何故執(zhí)意要娶我那女兒?”
“自是想與令愛共度一生,難道安明侯在長安城內(nèi)還找得到比我更優(yōu)秀的良婿?”
謝景然十六歲入朝為官,如今已十年整,官至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僅是同輩人中的翹楚,更是眾人的學(xué)習(xí)楷模。
自是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
“后日我便帶人上門提親,屆時還望安明侯在府中等候。”
許桓離開后,聽著街道都是在議論許謝兩家的親事,路上遇到幾個同僚也是開口詢問此事。
許桓應(yīng)付過去,回到府中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他怎的也不知道居然又讓謝景然抓著了把柄。
“老爺,年府那邊怎么辦?”余氏也是知道許桓同年府的交易的。
“傳話過去,讓年府把交易停了,其他事情處理干凈,不然一起蹲大牢?!?p> 他不清楚謝景然此刻抓住多少把柄了,此刻只有將交易停止,同時消滅一切證據(jù)才可能安安心心。
“年府那邊再拿些銀兩過去補貼,要怪就讓他怪謝景然!”
許桓不知怎的腦海里突然冒出許清念說出得那些話,不把許清念當(dāng)女兒?那時為何不救她?在這紛亂的思緒里許桓睡了下去。
許清念夜里看了幾頁詩書打算熄燈睡覺時,玉兒湊了上來。
“姑娘。”
許清念應(yīng)了一聲。
“李公公讓奴婢轉(zhuǎn)告姑娘,這道圣旨是謝相親自到陛下那求來的?!?p> 許清念本昏沉的腦子瞬間清醒了過來,“你說的可是真的?”
玉兒點點頭,強調(diào)道,“是李公公親口說的,李公公又是陛下身邊的紅人,肯定錯不了?!?p> 許清念印象中與謝景然有接觸的一次也僅僅是前幾日明月湖那次,此前是從未見過謝景然的。
“姑娘,你說丞相是不是喜歡你???不然又為何會去陛下那求圣旨,前幾天他扶小姐的時候耳朵還紅了,奴婢瞧得真真的。”玉兒說著,拍拍胸脯保證。
許清念嗔怪一聲,“夜深了還不去睡,留得你在這打趣我,小心我沒收你藏在柜子里的那包粽子糖?!?p> 玉兒一聽“粽子糖”立馬捂住嘴巴,“姑娘,早些休息。”
一溜煙跑沒影了。
張媽媽再進來時許清念也就睡下了,張媽媽吹熄了床頭的蠟燭,便放輕了腳步出去。
第三日一大早送聘禮的隊伍便浩浩蕩蕩的往許府去。
許桓早膳都還未用,坐在正廳干瞪著謝景然。
請來的冰人是上京城有名的郡侯夫人,周夫人。
周夫人開口道,“安明侯,令愛的八字與謝相的八字請了寒山寺主持親自算了,天作之合……”
陛下都賜婚了,也就走個行程,畢竟這媳婦也不可能跑了。
結(jié)束時周夫人問道,“安明侯覺得如何?”
許桓緊咬著牙,臉色有些鐵拳,最后蹦出兩個字來,“甚好。”
許桓看著謝景然就覺得眼皮突突的跳著,而后便是借口處理事物離開了,留了余氏在這應(yīng)付。
正好把婚期定下了,十一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