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勉強(qiáng)睜開眼,頭腦一片昏沉。
四下俱是黑乎乎的一片,兩三丈外有一點(diǎn)如豆的燈火跳動著。
光下隱隱照出一個非人的黑影,正盯著他,一動不動,讓他悚然一驚,背后汗毛都立了起來。
“什么東西?”
王恒驚地坐起身來,張嘴欲叫,卻突然醒悟——
那是一具辟邪石像而已,我已經(jīng)不在地球了。
王恒苦笑一聲,無力地躺回床上。
這三天來,幾乎每一次醒來,他都會被自己房間里的辟邪石像嚇一跳,然后才會醒悟到自己已經(jīng)身死魂穿的事實(shí)。
是的,他被車撞死了,魂穿到這個同樣名為王恒的少年身上,并獲得了對方的記憶。
這個世界,是一個法力的世界。
咒術(shù)、符箓、妖魔、法器……
此身的原主,是一個身懷法力的少年修士,也叫王恒。
他去某個名叫鐵風(fēng)峽的地方捕捉一種蠱物而受傷昏迷,最終被王恒附體還魂。
若是穿越之前,王恒會很樂意來到一個修行的世界。
但是,在全盤接收了原主的情感和記憶之后,他卻根本無法樂觀起來。
因?yàn)檫@個世界神秘莫測,恐怖危險至極。
這里的荒野中有恐怖的妖魔食人、可怕的惡鬼橫行。
這里的黑夜永遠(yuǎn)沒有月亮和群星,大地會被詭異的黑霧籠罩,霧中有難以想象的可怕怪物,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人類只要遇上,就斷無幸存之理。
在這里,人類以村落的形式抱團(tuán)生存,修士與凡人混居。
王恒長嘆一口氣,心道穿越到這種世界算自己倒霉。
不過還算幸運(yùn)的是——他穿越到了一個修士家族。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修士,在這個世界不僅指修煉之士,更代表著天生具備法力之人。
這個世界,并非所有人都天生擁有修煉的資格,相反的,只有極少部分人擁有修煉的資質(zhì),這種資質(zhì)被稱為靈根,而只有擁有靈根的人,才會擁有法力。
修士與普通人之間的關(guān)系,有點(diǎn)像是王恒前世某部魔法電影里的巫師與麻瓜。
靈根靠血脈來傳承,修士的后代也大多天生擁有法力,而普通“麻瓜”們則沒有靈根,終身不具備修煉的能力。
當(dāng)然了,修士的后代也可能會誕生沒有靈根的“啞炮”,而普通人們之中,也會偶爾誕生天生靈根者。
而此身原主,這個同樣名為王恒的少年,便出生于一個修士家庭。
王恒穿越此身的爺爺,便是一個天生靈根者,某次拼死冒險,好運(yùn)至極的在荒野中某座墓穴里得到了一卷記載著神秘血祭之法的獸皮卷,由此才帶領(lǐng)著后人也加入了修士的行列。
穿越是一門技術(shù)活,能夠成為修士家庭的一份子,真是一種大大的幸運(yùn)。
全盤接受了少年的記憶后,王恒才深刻的體會到了這個世界的生存之艱難。
這個世界,絕大部分人都是不掌握任何咒法道術(shù)的普通人,生活在這片極度危險的大地上,命如草芥。
而即使是修士,但對于這片危險至極的大地來說,也不過是勉強(qiáng)自保而已。
三天以來,王恒迷惘、掙扎、恐懼,甚至一度想一頭撞死在石墻之上,看看自己會不會再穿越回去,而直到現(xiàn)在,他才終于想通了——
自己身死魂穿,能在異界附體重生,已經(jīng)是莫大的幸事了。
不論哪個世界,都要好好活下去才行。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兩個世界,只有一個王恒!”
王恒在心中堅定的說道。
說來奇怪,剛這樣想,他就覺得渾身一輕,似乎消去了一層無形的枷鎖,甚至就連三天來頭腦中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都為之一空,說不出的輕松。
王恒呆了一下,而后臉上露出極為驚喜的神色來。
他好像能感覺到體內(nèi)法力的存在了!
這三天來,王恒之所以消極沮喪,一方面是穿越帶來的巨大打擊,另一個原因就是他一直感應(yīng)不到原主的法力!
全盤接收了原主的記憶后,王恒就很清楚自己也是一個擁有著法力的修士。
三天前他從穿越的巨大震驚中回過神來,就下意識的想要試驗(yàn)一下自己記憶中某個法咒。
但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壓根感覺不到此身法力的存在了。
這就相當(dāng)于有人穿越到了魔法世界的一個巫師身上,卻感覺不到魔力的存在了,怎么能不讓他沮喪失望?
而如今,當(dāng)自己決心以王恒的身份在這個世界好好生存下去時——法力卻回來了。
這一飲一啄莫非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數(shù)?
正胡思亂想,突然肚子里發(fā)出咕咕的響聲。
王恒摸了摸干癟的肚子,腹中傳來強(qiáng)烈的饑餓感。
他這三日來因?yàn)樯眢w虛弱,躺在床上只吃了一些稀粥,現(xiàn)在精神好了一些,頓時就感覺餓了。
他坐起身來。
借著屋內(nèi)的一點(diǎn)燈光,三天來,一王恒第一次認(rèn)真打量自己的房間。
四面都是冰冷的石壁,墻角是一些簡陋的木質(zhì)家具,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門,門口有一尊石墩子,石墩子頂端雕刻著一種獅身有翼的怪獸,其額頭處貼著一道黃底紅字的符箓。
這是被修士加持過的符箓,有著辟邪、驅(qū)魔與示警的作用。
如果有邪祟入侵,這張符箓就會燃燒,而怪獸的雙眼也會發(fā)出紅光。
“騰兒,你怎么下床了,身體可是恢復(fù)的差不多了?”
王恒起床的動靜傳到了外面,一個三十多歲,面容頗為蒼白憔悴的婦人當(dāng)即走了進(jìn)來,一臉驚喜道。
“娘,我餓了?!?p> 王恒咧嘴一笑。
也許是在吸收記憶時連對方的情感也全部融合了的緣故,這一聲娘,王恒叫的竟毫無梳離與異樣,反而有種本該如此的親近。
方這一聲叫出口,王恒只覺得冥冥中,靈魂與肉身間的最后一絲不協(xié)調(diào)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莫名的感覺到,至此,這具肉身才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屬于他。
他好像這才真正地融入了這個世界,再無隔閡與疏離。
“餓了好呀,餓了說明身體在恢復(fù),我兒沒事了?!?p> 婦人神色頗為激動和慶幸,揉了揉眼角隱現(xiàn)的淚水,歡喜道:
“娘去給你熬肉粥,再煮個雞蛋。”
婦人的背影剛遠(yuǎn)去。
緊接著,一個身材魁梧,額頭有三道法令紋的國字臉中年男子便踱步走了進(jìn)來,雙手背后,惡狠狠的盯著王恒。
這便是少年素來嚴(yán)厲的父親。
“臭小子,若非你大病初愈,我非用鞭子抽的你三個月下不來床不可!”
中年男子言辭激烈,語氣不善。
“鐵風(fēng)峽是什么地方?你爹我當(dāng)年是運(yùn)氣好,在外圍白撿了那只二翅飛刀蠱來,你什么修為?掌握了幾道咒術(shù)?被人慫恿幾句,連一件祭物都沒有,也敢去碰運(yùn)氣?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蠢兒子?愚不可及……”
大罵了半天,中年男子方才冷哼一聲,滿意離開,臨走前留下一句話。
“一個月之內(nèi)罰你每天至少練習(xí)護(hù)身咒、流火咒各一百遍,若是敢偷懶,仔細(xì)你的皮!”
這夫婦二人便是王恒現(xiàn)在的父母,父親叫做王蒙元、母親叫做李云月,都是身具法力的修士。
王恒目送這二人離開,只覺得心緒復(fù)雜莫名,既有對著恐怖世界的畏懼恐慌,卻又隱隱的抱有一絲興奮的期待。
這世界,我來了。
他心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