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下時局
江瀾心里其實也做好了被人攔住的準備，但是沒想到會這么順利，掌握了身體加上入門篇的加持，他的身手比昨天要更矯健許多，欺到小捕快面前時，那家伙還一臉呆相。
于是江瀾沒有猶豫，硬是靠著怪物般的力量，揪著那人的衣領(lǐng)將他整個提了起來，又一路拖著回到大堂中間，嵌住雙手狠狠按在了地上。
即便他還沒有成為真正的天賦者，光憑這留下來的身體也足夠達到執(zhí)禮的水平，讓在場的普通人們震驚。
“犯錯了，就要好好道歉，想必在黃大人治理下的衙門也一定是這樣的對吧?！苯瓰懙穆曇糇尡娙嘶剡^神來，他們這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他用手擰著那個捕快的頭，強行讓他看向自己的下屬們，說道：“來，多大點事是不是，好好道個歉吧，我們也完全不在意的，完全不?！?p> “江大人，這里是衙門，你大可不必如此放肆?！秉S以升的臉徹底陰下去了，他的手輕輕一揮，一眾捕快們都跟著亮出了手里的武器。
“你們想干嘛？”阿春說著，跟同伴們一起，也要拔出腰間的刀劍。
“放松?！苯瓰懫届o的聲音和眼神制住了阿春一行人的行動。
只見他改用腿抵著那捕快的后背，右手輕輕按在自己的劍柄上，連頭都沒有抬，嘴里說道：
“哪位想要動手的，大可以踏上前來一步?！?p> 空氣像是凝住了一般，汗水順著一眾捕快們的額頭向下淌，出個頭他們或許還有膽子，但是真刀真槍地面對江瀾，沒有人會蠢到這種地步，渭雨的守望者可不是吹出來的名頭。
面前的少年半蹲著，背對他們，右手按住劍柄，在他們眼中就像一張隨時會松開的弓弦，整個大堂里數(shù)十名捕快也定然不會是他的對手。
他們甚至可以想象出來，那柄閃耀著寒芒的長劍在出鞘的那一刻，會化作狂龍，掀起怎樣的血雨腥風(fēng)。
黃以升也懵了，他不明白到這個平日里不停吃自己啞巴虧的家伙，今天怎么會來這一手。
示弱實在太丟他府尹的面子，但是用強的話一來沒有實力，二來也實在不敢，他好不容易當上府尹，還想多活幾年……
開動你們的小腦筋多想一想啊，冷靜一點，讓理智占領(lǐng)高地，都別動啊，拜托，乖。沒有人想到，此刻江瀾的內(nèi)心想法是這樣的。
他自然不是想要一人包圍在場的幾十個捕快，哪怕借著這副超越常人的身子，大概也是做不到的。
唬住他們，不給臺階下，這便是江瀾的目的，如果他猜測沒有錯的話，時間應(yīng)該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咳咳——”果然蒼老咳嗽聲忽然在后堂響起，一位須眉老者從里緩緩走出。
從那一身繡畫不凡的衣著上就能看出他的地位不低。
“太師！”黃以升見了，當場就跪了下去。
這老頭便是當今渭國的太師楊天心，和陳之安一陰一陽，掌握朝政的兩位重臣。
不過和在渭國出仕多年的陳之安不同，楊天心身上卻是更具傳奇色彩，他周游列國十余載，在近一年前才來到渭國為官，在國主的器重下迅速攀上了和陳之安一樣的地位。
更重要的是，這位老人對于督稽府的態(tài)度和陳之安完全相反。
為什么衙門會請求督稽府的支援，楊天心便是江瀾能猜到的唯一原因，也是他敢在現(xiàn)場這么不留情面的理由。
“好啦，你們兩個，一個府尹，一個總管，怎么還跟小孩子一樣。你，道個歉，這事就這么算了。”楊天心一邊說，一邊指向江瀾身下的捕快。
他說得好像不偏不袒，實際上卻還是向著督稽府一些。
“對不起。”那捕快細著嗓子說了一聲，這才被江瀾放開，灰溜溜地跑回人群中。
“此事結(jié)了，以后休要再提。”楊天心接著說道，“其他人都出去吧，我想跟江總管談?wù)劇！?p> 于是眾人也只能往門外退，黃以升詫異地望了一眼江瀾。
他雖然知道楊天心偏向督稽府，但只以為是把他們當作對付陳之安的籌碼。
沒想到看這樣子，江瀾和這位重臣還有著不小的私交。
渭雨的守望者，已經(jīng)不甘于當一個總管了么？他不應(yīng)該是一個沒有什么志向，不善言辭，只知道辦事的人？
莫非一切都是假裝的，他甘于隱忍，只因為心里裝著什么更大的想法？
江瀾的背影在黃以升的眼中變得高大起來，他暗罵自己愚鈍，決定以后一定要討好這位深藏不露的總管。
事實上江瀾也不知道楊天心找他有什么事情，雖然這位大人對于督稽府照顧不少，但是兩人之間確實無甚私交，此刻的他也是一頭霧水。
等到眾人退去，楊天心輕輕抬手道：“江總管請坐?！?p> 江瀾也沒有客氣，就這樣坐下后問道：“太師有何吩咐？”
“礙著國主的面子，我也不好對督稽府把持的太緊，所以也很少親自過問，真是對不住了，督稽府現(xiàn)下可好？”
“挺好的?！苯瓰?yīng)q豫了一下，還是沒好意思把缺錢的痛苦說出來。
“想必你已經(jīng)猜到了，推動黃以升向督稽府求援的人，就是我，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還請?zhí)珟熋魇??！?p> “一來呢，這伙盜賊都是些兇徒，衙門的人恐怕拿不下，最近的局勢你也清楚，軍隊缺人，不好拿來做這種事情。但這肯定不是主要原因，這種小事，本來我是不會過問的，倒是我想先問問你，對于我們渭國當下的局勢怎么看？”
“嗯——”關(guān)于整個世界的信息江瀾雖然有印象，但同樣模糊。
他思索了片刻，腦海中忽然蹦出了原江瀾心中對于渭國的評價，于是便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風(fēng)平浪靜，危機四伏?！?p> “好眼力，呆在督稽府里當個總管真的屈才了啊?！睏钐煨膶τ诮瓰懙囊娊庥行@訝。
確實是好眼力，可惜不是我的。江瀾心里暗想。
原來的江瀾，真好使。
楊天心咳嗽兩聲，接著說道：“我已是古稀之年，但這七十年里，整個世界的變化卻比過去七百年還要大。五十年前，東方最大的雀國幾乎已在崩潰邊緣，卻忽然有了上天神使的到來，他們帶來了上天的軍隊和力量，徹底摧毀了國內(nèi)的反叛力量和權(quán)貴階級，同時改變了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幫助雀國平定下來，甚至比從前更有活力，但是神使在此之后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p> “幾乎就在同時，西方，百年混戰(zhàn)仍舊看不到頭的情況下，已經(jīng)形成家族體系的天賦者集團忽然介入，幫助以洛希丁、法博納和切頓三國為首，迅速平定了局面，組成他們?yōu)楹诵牡奈鞣铰?lián)盟?！?p> “就是洛希丁五公爵，對吧？”江瀾問。
“沒錯，我們的世界，就像是被神寫好了劇本。聯(lián)盟化的西方和統(tǒng)一強大的雀國，不約而同地開始了擴張，不到十年的時間，就形成了東西方對峙的局面，最終戰(zhàn)火爆發(fā)。雖然最后因為雙方誰都吃不下對方，這才被迫簽訂了和約，但是這幾十年的和平時間一過啊，火藥味不知不覺又濃了起來。像我們，還有隔壁的休國、澤西，這種夾在東西要道的小國，活得最是辛苦。”
“你知道我周游列國十數(shù)年，最終為什么會留在這個地方么？因為野心??！雀國或者西方聯(lián)盟有什么意思？高官厚祿么？我一七十歲的老頭子會在乎這些？我想要的，就是渭國這樣世界的咽喉，權(quán)者間的博弈，真是令人心醉，東方西方都把我們當作棋子，但正是這樣，才給了我們挑動天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