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無名將軍
見我醒了,男子睜開眼,看了一眼。晴雪趕忙扶著我,輕聲嗔怪起來,“姐姐身子弱,還是多顧念自己些吧?!?p> 我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這身子確實拖了后腿,要不然我與晴雪也能趁著這北虜將軍昏睡之際逃脫了。
“小姐醒了?!蹦腥藢牙锏牡斗旁谝慌?,拿了身邊的果子遞了過來。
我擺擺手,“這邊條件艱苦,將軍還是莫要嫌棄,如今你傷勢仍重,還是吃點東西才能早些恢復(fù)?!蔽倚睦镟止荆芰诉@么重的傷,這精神頭卻比我還要強(qiáng)上許多,竟還把我的果子再還給我,也算得上是個奇人了。
男人相貌細(xì)看比夜里更是要英俊上許多,不露兇狠模樣,若換身裝扮讓人說是個玉面書生也是有人信的。我瞧了半天,他也一直在閉目養(yǎng)神,又往他胸口處仔細(xì)看看,傷口沒有再滲出血來,這復(fù)原能力也非常人。
“看夠了嗎?”男人沒有睜開眼睛,語氣平靜地說道。
我聽了這話,倒是自覺尷尬了,“將軍傷口好些了嗎?昨夜事出緊急,是我莽撞了?!蔽乙贿呎f著,一邊暗自提醒他,我對他也是有著救命之恩的,在這份情下,再怎么也不能對我和晴雪兩女子下手吧。
他嘴角一歪,輕笑了一下,“是我要謝謝姑娘了,昨夜無心打擾,嚇著你們了?!?p> “無妨,這日頭也好,我和妹妹就先走一步了,有緣再見。”我起身下床,拉上晴雪,說完話就準(zhǔn)備離開屋子,離開這個男人。
可男人不說話,只是手中的刀刃被捏緊了,刀鞘處發(fā)出隱隱的低鳴聲?!肮媚铮头鹚偷轿?,既然昨夜救了在下一命,那能否麻煩姑娘再照料些日子,待在下恢復(fù)后,也能護(hù)送姑娘一程,畢竟這兵荒馬亂的,兩名女子單獨上路多少有些危險。”
“不必客氣,我們也未學(xué)過醫(yī)藥,不通醫(yī)術(shù),怕是對將軍的傷也是愛莫能助?!蔽乙贿呁窬?,一邊還想往門外走去。
突然,一陣寒風(fēng)而過,刀刃削掉了我散落下來的發(fā)絲,直筆筆地插在了我的面前。我心中一驚,暗地大罵這人忘恩負(fù)義、心狠手辣,果然是北虜蠻人。
“若是姑娘執(zhí)意要走,那就不要怪在下不客氣了?!蹦腥颂а垡恢倍⒅?,目光冰冷,面露兇色。
我明白,這人是決計不會放我們離開的,他一北虜將軍身處大成國境內(nèi),身負(fù)重傷,若是我們將他的行蹤泄密,怕是沒有什么活路了。我心中思緒萬千,也在不停盤算,我與晴雪如何能在此逃脫,楞在門口不再多說什么。
“姑娘,請原諒在下魯莽,但此番情景下,還請姑娘見諒,等到合適時機(jī),在下定會放你們平安離去,也會給予報酬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蹦腥似鹆松?,走到我們面前,一手拿起插進(jìn)地面的刀,一面向我彎下了身子致歉。
他如此行事,我也是能夠理解,如今他又行此大禮,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輕咳以掩飾尷尬,扭頭回了床榻,“將軍看來身子恢復(fù)得不錯,那這床榻我和妹妹就住下了。”
原先,這個屋子只預(yù)備呆上一夜,如今看來是一場持久戰(zhàn)了。我拉著晴雪開始在屋里翻箱倒柜,這屋不大,像是原先獵戶暫住的屋子,被褥怕是早就被流民搶走了,翻了半日,竟然找著了一身男人衣裳,薄是薄了些,但倒是可以讓將軍換洗一下。此外,在墻角處收拾出來了一塊揉在一起發(fā)灰的麻布,我攤開一看,這布還是有用處的。
我支拉著和晴雪一人拽住一邊,將這塊布掛了起來,隔在了我們與這北虜將軍之間,又把那衣裳使勁抖了抖,去了灰,指派了晴雪去給他洗一洗。
男人閉眼靠著墻根休息,默許晴雪一個人出門,而每每我要到門口的時候,他便睜開眼眸,發(fā)出銳利的光。我無奈,只得待在屋里發(fā)呆,窗戶口推開一扇看看外面的世界。
“將軍,如今我們既然都要日日相對了,要不你告訴我一下姓名唄?”我百無聊賴下,便去問他。
他皺了皺眉頭,抿了抿嘴,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叫晚春,我妹妹叫晴雪,你看我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你呢?”這北虜將軍與我記憶中長著獠牙、肆意殺人的野蠻胡人不太一樣,既然走不了,不如自己給自己找點話題。
我邊問邊走到這將軍面前,細(xì)細(xì)端詳起來。正在我晃神的時候,他卻突然睜開了眼,直勾勾地看著我,“姓名有這么重要嗎?”
被嚇了一下,我不得尷尬回應(yīng),“額。姓名當(dāng)然重要了,你看看世間萬物哪個沒有姓名呢?就連家中養(yǎng)的貓啊狗的,總會被起上小名。你看,世人都想要有名有姓地活著啊。”
“人,只有被在乎,擁有姓名才會有意義?!睂④姸⒅孛?,冷冷地說出一句話來。
我看著他的為難,便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亂世之中,誰沒有一點半點的故事呢?“算了,多說也是無趣,那我就叫你無名了。往后要是有了旁人在,我便叫你無名吧,若是問起關(guān)系,你便是我家大哥?!?p> 看著我自說自話了不停,他倒沒有提出什么異議,年少時愛看許多話本子,如今編起瞎話也是如魚得水、信手拈來。這時晴雪也回了,拿來了洗干凈的衣裳,架起火堆便烤了起來。無名身上的那身衣裳仔細(xì)看來也是嚇人,一大片血漬干了結(jié)了塊就在面前。這人跟公孫蘇翊也有的一拼,身子骨健碩,受了這么重的傷最后還能如此生龍活虎。
待衣服干凈了,無名便換了衣裳,又把舊的給洗了。我將他原先的盔甲尋了個角落藏了起來,蓋上了干草,萬萬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一番折騰下來,晴雪累得夠嗆,我也累得夠嗆,肚子一個個也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謝謝,辛苦了?!睙o名換上獵戶的舊衣,卻也難掩本身的氣質(zhì),我相信這人在北胡絕對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將軍,舉止談吐間都帶著尊貴氣息。他遲疑了半日,又開口道,“我好了許多,明日我便帶你們?nèi)ゲ秱€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