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匆促離開
我們兩個走出屋中的時候,院子里能動的都收拾好了行囊候著了,沒受傷的正拿了被單做了擔(dān)架安頓起那些重傷的。
“牛大哥,狗叔怎么辦?”周顯祖在這冬日里竟然忙得是滿頭大汗,他正為難地看著牛大哥,不知所措。
牛大哥這時正雙手捂住眼睛,放開時雙眼早已通紅。一群人圍著他,眼巴巴地看著,一個個都愁眉苦臉的模樣。牛大哥狠了狠心,站起身來,隨手指著人說道,“你們兩個去后山尋個好的地方,帶上家伙,先去挖坑。你們兩個起來,去給狗叔整理整理,換身干凈衣衫,等會送去埋了?!?p> 被點(diǎn)了名的人,聽著吩咐便都紛紛起了身,各自忙活起來,其他人有的去尋香火紙錢,有的收拾遺物,這樣倒就不似之前的寡味低沉了。
“你們準(zhǔn)備如何安置掌柜的?”我走到小二們的面前,蹲了下來。
店小二們個個抬起了頭,看著我,迷茫地?fù)u了搖頭。
“不如,你們也跟著他們?nèi)€清凈的地方,將掌柜的好好埋葬吧!”我給他們提議道。
他們左右看著,一下子拿不定主意,只見一個年長一些的站了起來,對我說道,“好,就這樣吧,謝謝姐姐!”
其他人聽了這話,也紛紛起來,對我表達(dá)了謝意。
這時,邊收拾著,邊聽著他們的講述,我這才知道,原來這三崗客棧的掌柜也算得上是個逍遙之人。不知是發(fā)生了什么變故,遠(yuǎn)離了家鄉(xiāng),拿了金銀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蓋起了一個客棧,還親自提名三崗客棧。這里原先只是一片荒地,遠(yuǎn)離村居,來來往往的都是商販和逃難之人。好多在路上養(yǎng)不起孩子的人家,就會在半道上把孩子扔下,自三崗客棧開了起來,這些扔下來的孩子便逃離了被野獸吃食的下場,被陸陸續(xù)續(xù)收養(yǎng)進(jìn)了客棧。
掌柜的收了孩子,但卻連姓名也不給取上,只是就這么養(yǎng)著。原先,客棧里還有一個又聾又啞的老人,烹得一手的好食材,在照料孩子上也是一把好手,這屋里的好些孩子都是他一手帶大的。只是,前年一陣惡寒,老人終究是沒有抗的過去,走了。因著這個,這群孩子生生哭了好些天。而剛剛那個年長的孩子便繼承了老人的衣缽,待在后廚烹飪菜肴,照料三餐。雖然口味上差了許多,但也能夠撐得下這所客棧來往商販。
也有不少孩子長大后,便出了客棧歷練,有的會回來看望,有的也不會回來,掌柜的從來不介意,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扇缃?,一命嗚呼之時,這些承蒙他收留的孩子突然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都個個慌張了起來。他們這輩子甚少走出這座客棧,其中還有一半其實(shí)都是扮上男裝的女娃,可如今看來,他們不得不要走出去了。
待所有的人都安頓好了,幾幫人馬開始尋找自己的馬匹車輛,雖然護(hù)住了許多,但也有不少被胡匪擄走。各自也只能自認(rèn)倒霉,領(lǐng)了自己的東西,便開始了相互作別。
“他們怎么辦?”我指著這群乳臭未干的小二,詢問表哥。
廣文表哥轉(zhuǎn)頭看著這七個孩童,各個原先稚嫩的臉頰上一雙雙的眼睛看好了我們。牛大哥走過來,看了看,拍了拍廣文表哥的肩膀說道,“這群娃娃,要是單獨(dú)出行,怕也是遲早送命?!?p> “你們怎么打算,這里肯定不好住人了,不知道那群人什么時候會回來?!北砀缱屑?xì)問他們,想要先問問他們的意見。
我也立在一旁,看著他們踟躕的模樣。“你們除了這里,可有什么去處?”
“之前的哥哥們雖有回來,但掌柜從來不讓我們找過他,只說各人有各人的命格,不必有太多牽絆。我們除了這里,頂多去附近集市買過所需物品,其他就更不知了?,F(xiàn)在,我們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了?”為首的哥哥回答我說。
思索良久,我開口問,“你們愿不愿意自己去京城?那里郊外有一處院子,足夠可以棲身,不知道你們愿意不?”
見他們不說話,我又開口說,“我們此行是要北上,那邊比這里更為兇險,若是去往京城會將安全許多。若是你們愿意,剛剛他們中間有支隊(duì)伍是往京城方向的,我?guī)湍闩c他們說上一聲,將你們帶到附近,我會給你們寫上一副帖子,讓你們尋我的家人從而安頓下來?!?p> 他們站著,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心中不禁擔(dān)憂不止,這群孩子離世太久,如何生存真是個難題。最終,在小聲的討論后,還是那年長一些的哥哥回答說,“可以,謝謝姐姐!”
我取了紙筆,寫了封書信交給他們,吩咐他們?nèi)フ揖┏侨缫獠铇堑恼乒?,順帶著告訴睿王,我一切安好,青州已有些胡匪,定要多多注意。
廣文表哥幫著去與去往南邊的商旅打了招呼,本是江湖之人,與掌柜的有些相熟,為人個個又都要仗義直爽,很快也就答應(yīng)了下來。處理完他們的事情,我也就放下心來,目送著他們一群人離開,這少男少女個個都年幼的很,也不知道未來又會怎么樣?
平日里,這里算得上一方凈土,即便有著來往粗人,可因?yàn)檎乒竦耐饫湫臒?,倒是積了不少的善緣??扇缃?,我站在客棧的門口,只不過是一夜之間的光景,這里仿若人間地獄般的區(qū)別。那殘留的血漬,似乎都在講述著凌晨時的腥風(fēng)血雨。
閃電沒有被取走,我摸著它的光滑如綢的毛發(fā),我的頭依靠著它。表哥的坐騎本是良駒,倒是被胡匪看中,倒是被擄走了。如此,我們一行四人便只剩下三騎。牛大哥趕著回去看望家中老小,也不多做逗留,自然是快馬加鞭,準(zhǔn)備啟程。
這歲月悠悠,吹過這大成疆土的風(fēng)水,在這里開始,我似乎知道了,這場風(fēng)波怕是要不斷掀起,不知何時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