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敬如賓

　　“闊別多年，初見時還以為你早就磨練有京城閨房的淑良穩(wěn)重，可如今瞧著，這大大咧咧毛毛躁躁的性子也未見得轉(zhuǎn)好?！碧K翊邊將蠟燭安放在燭臺上邊戲謔著，他徑直往里屋里走去。身后夏歆本想跟著進來服侍，蘇翊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夏歆退出房間，順手帶上了房門，這諾大的屋內(nèi)就剩下了我們兩人，燭火搖曳，月光也從窗臺灑進來，本是一副良辰美景的好模樣，可這話說得卻讓氛圍完全變了味。

　　我默默跟在他后面，聽著這番評價，眉頭微微皺起，心中不免有些氣憤，但口中也只是細聲嘀咕道，“這話前兩天已然說過一遍了，沒有新意?！?p>　　蘇翊突然立在那，我便一頭撞上，堅硬的背頓時硌得我的頭一陣疼痛。蘇翊轉(zhuǎn)身盯著我望著，“不僅毛躁，而且還反骨，頂嘴確是項了不起的技能?！?p>　　聽著這話，我不覺羞紅了臉頰，沒料到不過是細聲嘀咕，這蘇翊竟然還能聽著，也估摸這從軍習武的人，便連這耳朵也比常人靈敏不少，頓時不再發(fā)聲了，就在心里嘀咕嘀咕算了，蘇翊定是不會喜歡這瓜躁多舌的女子吧。蘇翊見我只是紅臉不著聲，便也不再說什么了，徑直地走向床頭開始寬衣。我愣在那，匆忙趕著接過他脫下的外衣掛了起來，問道“今夜，你要宿在里屋？”

　　蘇翊點了點頭，坐在床沿便要臥下。我收拾完他脫下的衣服，接來夏歆送來的水讓他梳洗后，便去櫥柜中抱了一床被褥往外廳走去。

　　“你這是要去哪里？”背后傳來蘇翊的問聲。

　　“今夜你睡在里屋，我睡在外廳臥榻上，這幾日你睡得也乏了，以后這里屋你便安心睡吧?！蔽肄D(zhuǎn)身抱著被褥答道，這被褥拿的有點多一直不停往下掉，略顯狼狽?！斑€有，今日謝謝你，陪我回門。”

　　蘇翊坐在床上抱著床褥往里挪到里床，拍著另一半邊說道“不必去外廳了，把被褥放下就睡在這邊吧。”

　　我愣在原處，一時間竟反應(yīng)不過來，手中的被角早已拖在了地上。

　　“還不過來，若是不愿，你盡管睡那臥榻好了，只是這以后日子漫長，若是睡出什么毛病出來可別說王府苛刻虐待與你?！碧K翊看了我一眼，說完便躺下閉上眸子。

　　“哦?！蔽亿s緊應(yīng)答著，想著快步走去，腳下被抱著的被褥絆了一下，差點摔了跟頭。我只得站在原地，把被褥盡力緊了緊團在懷里，小碎步地往床邊挪去。我只顧著走得周全，未曾瞧見蘇翊在側(cè)過身的的時候瞥見我狼狽模樣，嘴角竟有著一抹笑容。我小心翼翼地把被褥鋪在外床，又躡手躡腳地將燭火掐滅，在黑暗中摸索著爬上床去，飛快地躲進被窩里，竟然連外衣都忘記脫去。

　　這一夜，是極盡漫長，我既不敢輾轉(zhuǎn)又著實難眠，也不知幾時入得睡，醒來時候已經(jīng)天已經(jīng)大亮。我驚得從床上坐起在床上，正準備喊著玉姨春意下床，身后卻被人一把拉住，“?。　?。我驚得叫了起來，然后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一大早便如此尖叫，是想招來滿院奴仆來圍觀你清晨初起的慵懶模樣么？”蘇翊在我肩頭微微說道。

　　我轉(zhuǎn)身看著蘇翊，忍不住羞紅了臉，急忙把他的手撥開，“未曾料到少將軍今日竟然也起得那么晚，打擾少將軍好夢確實是我的不應(yīng)該?！闭撈鹫f話，我也不曾怕過，立馬就回嘴道。

　　“昨夜未曾睡好，有人要么動了不停，要么就鼾聲正濃。”蘇翊拿下了他的手，還在我的被褥上蹭了蹭。

　　“我昨夜睡覺可從未動過。”我聽罷便急了，立即反駁道。蘇翊不置可否地就這么望著我，臉上帶著戲謔。我頓時覺得他定是在看我笑話，心中不停懊惱，就不該這么急切地回嘴，明明就是自己的床，我又為何不能亂動來著。

　　“少夫人，少夫人，怎么了？”玉姨推開門，徑直走進了里屋。闖進里屋后，便見著我半挨著蘇翊的胸膛，趕緊半跪著請安“少將軍早，奴婢不知少將軍在，莽撞了。”在旁人看來，我和蘇翊這番模樣甚是親密，只是不知道我們早已唇槍舌戰(zhàn)了場，當然我是落敗的那一方。

　　我急忙起身下床，蘇翊隨著我也下了床榻。玉姨喚來春意、夏歆進來伺候更衣，蘇翊卻接過夏歆手上的衣服正準備自己穿上，夏歆一臉頹喪地望著蘇翊。我雖然不拘繁文縟節(jié)，但看到這種情景，也知道妻子該服侍丈夫更衣的道理，便攬了一下外袍從他手中接過衣服幫他穿了起來。蘇翊看著我這模樣，歪著嘴便笑了，我看著他笑了倒有些不自然了，手里的速度又加快了許多。

　　夏歆站在旁邊，見他展露笑顏，倒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春意示意著夏歆出去打水，準備伺候洗漱。我?guī)吞K翊把外衣束腰整理好，他便兀自坐在梳妝臺前，得寸進尺地指著發(fā)髻示意讓我整理。我站在他身后，手足無措，拿著梳妝臺上的梳子不知道從何下手，解開發(fā)髻后想梳理整齊卻一下子全散落下來。我看著蘇翊皺著眉頭，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夏歆端著水進來看到后，立馬走了過來接過我手上的梳子整理起蘇翊的發(fā)髻。我默默看著夏歆熟練的手法倒是心生羨慕，我怎么就沒生的如此靈巧的手呢？

　　洗漱完畢，蘇翊便往院子里走去，我坐在梳妝臺上，春意便為我整理妝容。我看著鏡里的臉龐，清秀有余美麗卻不足，若是夸贊也不過個清秀可人，眉眼處尚未張開，更是談不上什么美艷動人。青山遠黛的眉眼下的雙眼，雖未有著驚艷鋒芒卻也算得上明亮透徹，唇色紅潤小巧如櫻桃，青絲細柔留一縷自然垂落在耳邊，不甚愛戴釵環(huán)只裝扮了些粉藍相間點綴著珍珠的珠花。這樣的容貌，不說全國，即使在京師的名門閨秀中都排不上什么靠緊的名號，因此飽受眾位閨秀酸言冷語倒是正常，我想想也就看開了。若是自己容顏出色，遇到個這種運氣頗佳、能嫁蘇翊這樣的如意郎君，也免不了背后要置喙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