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片糕,桂花餅,桃花釀,這么多的好吃的都是她一個人的。靈仙美滋滋的看著桌上的餐食,這可是有些年頭沒吃過了,看來這王妃當(dāng)?shù)貌惶潯?p> 門口處,丫鬟們議論紛紛。
“這就是新來的王妃?!?p> “是啊,又是個苦命的。”
“哎,不知道能挺過幾日?!?p> 門外的話靈仙隱隱約約都能聽進耳朵里,只是沒有興趣理會罷了。見幾人聊得甚歡,靈仙突然抬眸瞪著他們一眼,這一眼嚇的幾個下人倉皇而走。
“王妃可是吃好了?”若風(fēng)站在門口,方才見著幾個丫鬟在底下嚼舌根子,還以為說些什么,如今看來不過是鄉(xiāng)巴佬在這打秋風(fēng)。
靈仙輕輕吸吮了一下拇指,無人察覺的向上翻了一眼,輕笑了一聲,說道“不知道大人來找我什么事?”
“屬下不敢,不過是殿下準備了一些東西讓王妃熟悉熟悉府里內(nèi)務(wù)?!比麸L(fēng)面無表情的說道,眼中卻是一副看戲的模樣。
“好,等我吃完吧?!?p> 這一等便是兩個時辰,主子交代的若風(fēng)不敢不完成,王妃不動,他就不能動,旁的女人來這里聽了傳話都恨不得立刻飛身去主子身邊。
可眼前的這個女人已經(jīng)吃了兩個時辰了,這細嚼慢咽的樣子可真讓人火大呀。
若風(fēng)無言,只有十分怒氣在胸中,這女人還真當(dāng)自己是個王妃嗎,他越想越氣,剛上前一步,準備警告她。
靈仙卻身子往后一靠半躺在墻上,眼神玩味的說道“勞煩大人帶路了?!?p> 若風(fēng)一口氣吐了出來,看著這女人一副傲慢的神情,雖有怒火也只能先忍耐下來,把她帶過去。
段無涯的書房前,有個丫鬟站在門口,見了若風(fēng)來了,趕忙行禮說道“將軍,這。。。?!?p> 若風(fēng)看了看門內(nèi),他知道這是主子心里有事又開始廢寢忘食了,若是有人敢擅自干擾,必定成了個出氣筒。
他眉眼一轉(zhuǎn),望著靈仙拱手一拜說道“殿下身體抱恙,已經(jīng)一日一夜未曾進食了,還請王妃多勸勸?!?p> 原來是這個事,靈仙望了望顫抖的小丫鬟,又墊腳瞧了瞧屋里正在奮筆疾書的段無涯,這分明是要耍她的模樣。
不禁白了一眼,上前一步,一手奪過了丫鬟手中的湯碗。
一腳踏進門內(nèi),靈仙便擺起了小臉,站在案臺面前對段無涯說道“殿下應(yīng)該保重身體才是?!?p> “我不餓,你先退下去吧,待會再說。”
靈仙冷眼望著桌上的字跡,倒確確實實是份關(guān)于守衛(wèi)邊疆的奏折。
“人是鐵,飯是鋼,你這樣身子會垮掉的?!闭f罷又將湯碗往段無涯的眼前推了一推。
段無涯心中煩悶,兩人推搡了半天,見靈仙不依不饒在這里勸告,心中怒火驟生,一把將那湯碗推掉,吼道“本王說不餓你聾了嗎!”
屋外丫鬟嚇得趕緊藏到了門后,若風(fēng)這一瞧,主子這回竟是真生氣了,他的原意是讓她見識一下段無涯兇狠的臉色之后便知難而退,誰想到她竟然逼得段無涯動了真氣。
屋內(nèi),靈仙看著打碎的湯碗,破碎之時她心中確有一驚,但這樣的恐懼與她而言不過隔衣瘙癢,轉(zhuǎn)瞬即逝。
她輕輕俯身,蹲在了地上,將一個個瓷片收到手中,說道“殿下知道給你做的這碗雞湯要用多少材料嗎。”
她看不到背后幾人的目光,只說道“光是這小雞便是個幼畜,為了給您補身子,廚房還要在里面加上中草藥,再加上一些稀米同熬這樣您喝了既能溫飽還能調(diào)理身子?!?p> 待碎片盡數(shù)捧在手中,靈仙站了起來,看著眼前這個一點不讓人省心的恩公,像對著不懂事的孩子說道“您剛才寫的是如何調(diào)撥兵力駐守邊關(guān),您是打過仗的,應(yīng)該是知道邊關(guān)的日子什么樣,那邊的將士們可沒有您這飯來張口的待遇,更沒有這錦衣玉食遮風(fēng)避雨的生活?!?p> 若是他段無涯尚存著當(dāng)年的一身正氣,便該知道駐守邊關(guān)到底為的是什么。
靈仙不想在糾纏下去,白了一眼,轉(zhuǎn)身便退出了書房,對著在門外的眾丫鬟呵斥說道“從現(xiàn)在開始,不許給殿下送飯,直到殿下自己說餓了為止。”
哼,靈仙在心中冷笑,她一個闖南走北的還治不了一個不愛吃飯的金絲雀了。
若風(fēng)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在門口,完全忘了段無涯真正要靈仙去做的事情,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若風(fēng)?!倍螣o涯眼中的光芒忽然暗了下去,輕輕喊道。
“屬。。。屬下在?!?p> “叫人把這收拾了吧。”
“是。。?!比麸L(fēng)大氣也不敢喘的招呼著旁邊的丫鬟小廝。
“再拿一碗雞湯來?!倍螣o涯說道。
另一邊廂,氣飽了的靈仙在屋里來回踱步,委實有些后悔方才沉不住氣的樣子,畢竟是恩公,她就服軟一下能怎么樣呢,萬一他再氣個好得直接送上西天可怎么好,萬一他上西天之前先送自己去了西天那更加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這邊還沒坐踏實,若風(fēng)的腳步便跟了過來,看著這個母老虎說道“剛。。。剛才殿下吩咐的事情您還沒干?!?p> 段無涯還活著,太好了,靈仙松了一口氣,既然有了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她趕忙調(diào)整了姿態(tài),笑盈盈的踩著碎步子走到了若風(fēng)跟前,若風(fēng)委實嚇了一跳。
靈仙燦爛的假笑說道“不知道殿下安排我做些什么?”
。。。。。。
北面的浣衣房里,靈仙驚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遍地的床單和隨處散落的衣物像是王府里剛剛被人打劫了一樣。
若風(fēng)憋著笑說道“王府最近缺人手,還沒找來能干活的媽媽,殿下想著這些衣服都是他自己,不放心旁人來碰,王妃若是親自打理便是再好不過,只是有些辛苦王妃了?!?p> “王府都這么窮了嗎?!膘`仙嘀咕道。
“王妃、不滿意?”若風(fēng)心懷不軌的問道。
“沒沒沒。”靈仙趕忙搖了搖頭,強擠著笑容看著這個瘡痍滿目的屋子,想她一雙做仵作的好手,竟然要給人洗衣裳了。
什么沒錢,明明就是故意刁難她。
“既然如此,這里就交給王妃了,屬下還有事先行告退了。”
若風(fēng)拔腿就走,靈仙一腳踏進浣衣房里,竟無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這要干到猴年馬月呀。
她撇了撇嘴,擼起袖子準備開始干,先是彎腰撿起了地上一件一件的衣服,捧著一把送到了門口的井邊,接著接好了水便開始了洗衣女的日子。
這一下午,往返數(shù)次,眼看著余暉將盡,院落中的掛繩上衣炔飄飄,她的腰卻是疼的再也站不起來。
靈仙回首看著屋內(nèi),竟然還有半數(shù)的衣服沒有洗完,這什么鬼日子啊。
正院,段無涯玩味的想著靈仙說的話,這樣的話為何會從一個鄉(xiāng)巴佬的嘴里說出來,彼時,他正坐在正廳等著靈仙過來跟他求饒,跟他撒氣,跟他說再也過不下去這種苦日子之類的話。
一等小半天便過去了,此時,月亮高懸,若風(fēng)從外頭辦事回來。
段無涯吹了吹杯中的茶葉,問道“那女子人在何處?”
那屋子里什么樣段無涯豈會不知,這樣的勞作根本不是一個女孩子可以應(yīng)付得來的,若是氣急敗壞的直接走了也不無可能。
若風(fēng)撓了撓頭,回道“那女子還在洗衣房?!?p> 杯中的水還未盡數(shù)喝下,段無涯的手一怔,隨即說道“可是在投機取巧使喚下人?”
若風(fēng)嗓子一干,若是如此他早就將那女子抓了回來,何苦等到了現(xiàn)在。
“屬下聽奴才說好像并沒有,是她一個人,從早干到晚?!比麸L(fēng)如實匯報。
段無涯眼眸中深不可測。
直到他親眼看見之前,他都不會相信平日里十個丫鬟的活,一個瘦骨嶙峋的小丫頭能干的動一下午。
此時,洗衣院的拱門邊,段無涯帶著若風(fēng)在暗處看著,這些原本他穿不下的衣服如今竟然盡數(shù)的飄在眼前。
他看著靈仙捂著腰艱難地從板凳上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往屋里走,許是因為滴水未進的關(guān)系,有些頭暈的伏在了門前。
段無涯想著今早靈仙說的那些話,那絕對不是一個普通西域來的下巴老可以說的出口的東西。
她到底是什么人。
“叫丫鬟把她攙回去吧。”段無涯冷聲說道。
“是!”看著段無涯轉(zhuǎn)身離去,若風(fēng)回頭又瞧了瞧這個對自己都這么狠的女人,心里不禁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