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仙輕翻了一個白眼,移步入了門,她步伐緩慢,每走一步走瞧著自己兒時的物件。
這天井同往昔也是毫無變化,一草一木也如往昔。
一時間,一磚一瓦,一草一木皆為回憶涌上心頭,踩在地上的每一處磚都是她同父親母親當年一起嬉戲的地方。
此時靈仙沉浸在這永城王府中,可在身邊仆人和丫鬟的眼里,她委實成了一被所見之景震撼的鄉(xiāng)下丫頭。
正沉醉著,忽聽到墻的另一側(cè)正是聲聲哀嚎。除了哀嚎,還有一下下的板子聲。這聲音靈仙可太熟悉了,是西涼人管人慣用的招數(shù),毫無新意。
見靈仙停下了腳步,青衣男子滿意的說道“這是殿下屋里的奴才將殿下的東西放錯了位置,正被打著板子?!?p> 青衣男子本以為這一幕足以嚇到這個下巴老,卻不知靈仙早已料到這下馬威的作秀。
靈仙輕問道“打多少下?”
“二十下。”
靈仙點了點頭,甩手說道“打輕了,以后府里有下人做錯事一律四十個板子打底?!?p> 靈仙唇上掛著一絲笑意,可身邊的人卻嚇得抖了一抖。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女人還沒當王妃就敢如此口出狂言,若是真當了王妃還了得。
靈仙不顧旁人的眼光,大步流星的進了門,猶如進了自己的家。
她左右一望,屋內(nèi)四下無人,青衣男子上前說道“殿下去了宮里還未回來,臨行囑咐了屬下若姑娘先到便在這里等著?!?p> 又是一個下馬威,靈仙心中冷笑。這西涼人的套路這么多年就沒變過,即便恩公竟然也是如此腹黑之人。
不過她也能理解,畢竟這西涼現(xiàn)在人人懼怕他,突然出現(xiàn)一個女子說要嫁給他難免接受不了。
靈仙轉(zhuǎn)身一笑,點頭說道“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對了,還不知道大人如何稱呼?”
“姑娘叫我若風便是?!?p> 若風。。。靈仙呢喃著,兒時都是聽說這二殿下常年在山中學藝,身邊有個貼身的小廝,想來應該就就是這眼前之人了。
若風完成段無涯的要求,再無閑情雅致配在這西域女子的身邊,便說道“姑娘有事便吩咐院內(nèi)的下人,屬下還有事先行告退?!?p> 這脫身之法說的倒是禮貌,不過靈仙也并未打算和此人有什么可聊之事,便點頭允了。
夕陽斜下,明月出云,烏云流散,層層的星光穿過了云層閃耀在了天空之中。
永城王府外,陣陣的馬蹄聲傳來,蹲坐在門口的若風見著來人趕忙起身打掃打掃了屁股迎了上去。
笑喊道“殿下回來了?!?p> 段無涯委身下馬,將馬上的獵物卸下,拍了馬屁股一聲便將這馬兒交給了若風身后的奴仆。
他身披黑色斗篷,身著藍色綢緞,與這夜色甚是相配。
段無涯問道“人呢?”
若風賊眉鼠眼的一笑,說道“屬下已經(jīng)按照殿下的吩咐,將這西域的女子安置在了堂內(nèi),殿下不回來她就不能走,若她走動了便給她扣上一頂細作的帽子打發(fā)了她。”
段無涯斜眼瞧著若風,平時他倒是沒有這個機靈勁,如今干起壞事來竟然得心應手。
“西域來的?”段無涯問道。
“屬下已經(jīng)打聽過了的確是西域而來,但卻是個漢人女子?!?p> 段無涯心中嘲諷,這太子應該不會瘋到選個漢人女子充當西域的女人。
兩人一前一后的踏進了門,眼前的一幕驚呆了跟在身后的若風。
若風仿佛看見鬼了一樣,指著屋內(nèi)之人半響說不出話。
顯然這個是事情沒有如若風所愿,自他走后,他以為無論是一個鄉(xiāng)下丫頭還是別人安排的細作進府里來,身邊無人照看必定要惦記著打探王府的虛實。
可他萬萬沒想到眼前的人竟然端端正正的坐在正主的位子上,猶如一座石像巋然不動。
這一點若風的確小看了靈仙。
靈仙對這府里的東西了如指掌如何能有興趣,更何況來日方長想走走瞧瞧過幾日也不遲。
眼前之人步步逼近,靈仙打量著她兒時的被指婚的未婚夫婿。
從靈仙小時候他們便沒見過面,一個在被放養(yǎng)在山中學藝,一個被圈養(yǎng)在府里當小姐。
往昔,她只聽家人說過二皇子虛長了她八歲,眾皇子之中數(shù)二皇子最溫柔體貼,以后定會對她以禮相待。
可如今再見,恍如隔世,他不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郎,她也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官家小姐。
屋內(nèi)燭影閃動,在這些星星點點的照耀下,靈仙終于看清了段無涯的模樣。
他厚實的大手還持著弓箭,高挺的眉骨,輕薄的嘴唇,眼眸和這夜色一般深邃,大步流星的帶著若風朝自己走來。
沒錯,他的的確確是被人毀了容貌,一條細長的疤痕蜿蜒在兩眼之間,一雙本就充斥著占有欲的眼睛如今看起人的時候更顯恐怖。
可靈仙卻不害怕,她甚至不覺得這條傷疤耽誤了這個美男子的容貌。
皇子老兒的兒子各個風度翩翩這話不假。
即便段無涯受了傷,可這臉龐的一棱一角除了天生的王者之風外,還絕對是一個英俊冷峭的俠士模樣。
見過了翩翩公子的妖孽司樂,靈仙卻更吃段無涯這款英雄氣概的長相。
可人身終究是肉做的,見人都到齊了,靈仙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扭了扭咔嚓咔嚓作響的脖子。
若風習慣性的要擋在段無涯的身前,卻被他攔了下來。
防人之心果然很強,靈仙輕輕一笑,做了一個西涼女子的參拜禮儀,笑說道“小女靈仙參見二殿下?!?p> “你便是想當本王王妃的女子。”段無涯開口說道。聲音渾厚有力,卻帶著疏離和猜測。
“正是。”
段無涯俯身看著比他矮了一頭的靈仙,沖著耳邊邪魅笑道“既然如此,今夜便由王妃來侍寢吧?!?p> 靈仙的耳邊充斥著男人的氣息,腦中卻猶如五雷轟頂一般。
不對呀,話本里這種時候男方都應該嫌棄一些,將她趕出門外扔在路邊,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卻全然相反,她都已經(jīng)做好死皮賴臉趴在他腳下求他的樣子了。
“侍。。。寢。。?!膘`仙聲音沙啞的問道,轉(zhuǎn)瞬便強作狐媚的說道“原來殿下這么心急?!?p> “若風!”
“屬下在!”若風仿佛也被段無涯這個樣子嚇了一跳,惱怒的看著靈仙,仿佛自己養(yǎng)的白菜要被豬拱了。
“去給王妃準備就寢的衣裳?!倍螣o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