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單口相聲
清晨，天光未亮，易峰與父親同時上朝。
“爹，孩兒讓你費心了?！?p> “昨日之事確有些莽撞，但你尚小，能做到那樣已屬不易，至于后果無需芥懷?！?p> 易柏是正統(tǒng)的文人，他的道理就是，只要自己沒做錯，就算是身死道消也無妨，但這明顯不是易峰的道理。
易峰覺得面子要有，里子也要有，否則昨天那么耗費心神，就是大大的吃虧。
易峰雖被通知上朝，但并不能與朝臣們同時入殿，而是在殿門外相侯，等著傳喚。
“宣易峰進(jìn)殿。”
一個時辰左右，他總算是得到了召喚。
邁步入殿行禮，他做得一絲不茍。
“易峰，昨日為何帶兵去西市胡鬧？”
李二的問話讓易峰松了口氣，沒有說他擅自用兵，沒有說他作亂，只是一個胡鬧，易峰還扛得起。
“陛下，臣彈劾易峰擅自調(diào)兵，恃強凌弱，打砸西市，這分明是造反的前兆?！?p> 易峰有些懵，誰??！這么狠，動不動就造反。
扭頭一看，不認(rèn)識。
“臣彈劾易峰私自用兵，枉顧人命。”
“臣彈劾……”
易峰覺得耳中有無數(shù)的蒼蠅在嗡嗡的叫著，這些人所說的隨意一條，也不是一個小小的校尉可以扛得住的。
“易峰你有何說？”
李二的語氣中仍是不帶絲毫的感情。
“陛下，昨日是狼牙大隊的休沐日，臣正在帶著人建房子。有人來稟報說幾個商戶……”
“大隊書記官長孫沖聽說后，就帶著人去準(zhǔn)備去找商戶理論……”
“李懷仁作為新任命的六隊中隊長，認(rèn)為有義務(wù)為士兵爭取應(yīng)有的福利，所以帶著狀紙到長安縣衙告狀……”
“程處默、尉遲寶琳等人聽到大隊沒肉吃，也參與了進(jìn)來?！?p> 這一番說辭，讓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無恥！不足以形容易峰的做法。
先把自己撇清，然后又拉上一半勛貴家的子侄。
告訴眾人，要處分就先處分他們。
易柏看著兒子，突然覺得臉上有些微紅，他無論如何也不想將那兩個字與自己的兒子聯(lián)系到一起。
“你是主官，他們?nèi)绱俗鼍褪悄愕呢?zé)任。”
劉弘基實在是忍無可忍親自下場。
“國公所言甚是。只是不知小臣需擔(dān)什么責(zé)任，臣剛剛所說的每樁每件，并沒有說他們做錯了，他們都是大隊的一員，大唐的好兒郎，如何會知法犯法?！?p> “易峰，你這是狡辯，四個商戶全部被你打斷了腿，你又如何說？”
一直躬著腰的易峰，一下子站直，裝著生氣的樣子，憤憤不平道：
“那四個商戶不僅公然違約，待我與他們理論時，居然還大言不慚，個個倨傲不說，竟然還敢說是受了鄖國公的指令，如此攀咬、敗壞一個國公的名聲，臣實不能忍?！?p> “臣也是大唐軍方的一員，自當(dāng)維護(hù)國公的顏面?！?p> 這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說得義正言詞。
不知情的人，會認(rèn)為易峰真的是這樣所想。
殿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眾臣發(fā)現(xiàn)似乎辯不過易峰。
他們?nèi)绻?jīng)歷后世文化的洗禮，此刻估計會吐槽一句：人至賤則無敵。
易峰突然流下淚來，撲通一聲，朝著李二跪下，語聲哽咽道：
“陛下，臣雖職輕，但也是陛下親允的七品致果校尉，如今被四個商戶羞辱，臣不愿私了，所以告至長安縣衙，但至今縣衙也沒給臣一個解釋?！?p> 李二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認(rèn)知似乎也被顛覆了。
眼前這位，還是曾經(jīng)在自己面前激昂陳詞，誓滅突厥的那位嗎？
還是那個自信、倔強，深俱將種的少年嗎？
“哈哈哈……”
大堂中傳來不合時宜的大笑聲。
“知節(jié)，你為何發(fā)笑？”
“老臣覺得易峰確是受了委屈，狼牙大隊若是稍有逾矩的事，老臣請陛下從輕發(fā)落?！?p> 易峰回頭對著老程回了個感激的笑容。
剛剛易峰點明的幾個子侄在狼牙中的勛貴，紛紛起身，為易峰求起情來。
“陛下，老臣的五子有何過錯，被易峰私自抓了起來，老臣的家丁親眼所見，自不會假?！?p> 易峰裝了一副驚恐的表情，當(dāng)即辯道：
“國公，那個兔爺…公子真的是您兒子？”
易峰輕嘆一聲，似乎帶著無盡的婉惜。
“那人說什么四個商戶皆是由國公指示，還說什么西市的鋪子他家占了一半多，國公一生清明，為大唐立下赫赫戰(zhàn)功，我自不會讓人污其清明，所以才會出手?！?p> 此話一出，頓時一片嘩然。
“張愛卿，你家的生意做的可不小??！”
張亮當(dāng)即嚇得跪下，口稱犬子胡說。
李二似乎是看戲看夠了，話語里帶著憤怒道：
“張亮、劉弘基，貪財成性，挾私報復(fù)，現(xiàn)降為縣公，著令閉門反高官安縣令王篤，身為一縣之尊，不辯是非，現(xiàn)貶為庶人；”
“致果校尉易峰，任性胡為，御下不嚴(yán)，杖五十，留職察看?！?p> 眾人聽到如此判罰，心中皆是大驚。
兩個國公在李二心中的份量，居然比不上一個校尉，要么是李二早存了削二人爵位的心思，要么就是易峰簡在帝心。
易峰聽到杖五十，心中同樣的咯噔一聲。
他可是聽長孫沖說過杖責(zé)，聽說一杖下去，就是皮開肉綻，涕淚橫流。
“陛下，小臣愿將功折罪?！?p> 旁邊的易柏恨不得上前，堵住兒子的嘴，咱得了便宜就不要再賣乖了成不？
“講來?！?p> “西市這次算是毀了，臣愿用重修西市之功來抵杖責(zé)，且臣不需國庫出一文錢?！?p> “無事退朝吧，易峰留下?！?p> 說完李二當(dāng)先走了，接著是朝臣退班。
易峰趕到李孝恭的面前道：
“王爺，這次小臣能全身而退，多虧了懷仁，恰有一門生意，不知王爺有無興趣。”
李才恭聽后大喜。
這小子良心發(fā)現(xiàn)，準(zhǔn)備將酒坊的生意讓給老夫一兩成？
聽說房玄齡也只是掏了百貫，現(xiàn)在每月有不低于兩千貫的進(jìn)賬，這生意做的，讓自己都有了殺人的沖動，張亮如此并不足怪。
“你先面圣，待會有暇到老夫府上再說?！?p> 恰在此時，太監(jiān)來催促易峰跟他去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