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腿發(fā)軟
這種性格,在普通人家沒什么大問題,在安樂伯府卻不被看好。
勛貴家的子嗣,要維護家族的地位,必須出類拔萃從同輩脫穎而出,而不是一代不如一代的沒落下來。
安樂伯府雖然已經(jīng)有吳安,管家依舊覺得吳為的性格很不可取。
“無妨,他喜歡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和父親之所以汲汲營營,就是為了他和母親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p> 吳安倒是覺得弟弟性格挺好的,不用擔(dān)心安樂伯府像別家那樣兄弟圍墻,甚至斗的頭破血流。
吳安讓人通知吳縣令后,又等了兩個時辰才見到人。
“兄長,你怎么來了?”
吳縣令很驚訝。
從自己到章樂后,家族雖然逢年過節(jié)送東西,卻從沒有人過來。
這點,吳為很理解,畢竟,父兄不是跟他一樣閑散,整天忙碌的后院都沒時間進,更別說來看他。
“我這番來主要是了解水車的事,”吳安并沒有糊弄弟弟,“父親覺得水車是安樂伯府的好機會,如果真的確定能日灌兩百畝,會借中秋宴獻給圣上。”
“獻給圣上?”吳為有些驚訝,“會不會太小題大做?”
“你呀,還是沒明白水車的重要性,”吳安忍不住搖頭,“它若是真能日灌兩百畝,其影響絲毫不遜色于耕牛!”
“然后呢?”
吳安噎住了。
他從沒想過自己弟弟會如此愚笨,已經(jīng)說的這么明白還聽不懂。
“不理解就算了,先帶我去看看水車?!?p> 吳安已經(jīng)徹底不對吳為的政治敏感性抱希望。
“聽兄長的?!?p> 吳安此行,比之前的吳為還低調(diào),只帶著趕車的管家,隨從都沒敢?guī)А?p> 不過,因為他品級比較高,出行用的是馬車而非驢車。
吳為雖然對他鄭重其事的態(tài)度不理解,卻也沒多說什么,一路沉默著到三家村。
此時,柳家剛剛吃過午飯,三個匠人正準(zhǔn)備做最后的組裝,老爺子和荀逸在一旁打下手。
“李陽,這種水車若是賣,能賣多少錢?”老爺子好奇地問。
他感覺打兩個架子床都用不了這么多木料。
“以前那種龍骨水車,就是大戶人家現(xiàn)在用的那種,一架要三兩銀子,咱們這至少也得翻一倍吧,用的木料多,澆地也快,再貴點也有人要。”
“可惜,”丁山很肉痛,“我們?nèi)齻€都是匠籍,不然只打水車,也夠養(yǎng)家糊口了?!?p> 匠戶給官府干活時,是無償?shù)?,不能拿工錢,只能依靠官府的補貼過活,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被逼著分家。
四代不同堂的律法并不適用與匠戶,朝廷為了方便控制,不允許匠戶分戶。
老爺子沉默了。
匠戶的艱難稍微了解的人都清楚,然而,他也沒法幫什么忙。
良久,出聲安慰,“世事無常,說不準(zhǔn)哪天就能改籍了,樂觀點!”
哪怕知道希望很渺茫,聽到這句,三位匠人還是忍不住笑了。
生活總得有點希望不是?
哪怕,自己騙自己。
門外,吳安若有所思。
“他們?nèi)齻€就是你找來學(xué)手藝的匠戶?”
“對,還沒出師,昨天剛被我訓(xùn)斥一頓,也不知道今天會不會好一點。”
“走,進去看看!”
老周氏聽到敲門聲,以為是村里人又過來,稍微擦了一下手才來開門。
打開門定睛一看,“縣太爺?”
反應(yīng)過來后,堆著笑把人請進來,“你們是來找李陽他們仨吧,快進來,我去泡茶。”
說完,偷偷瞄吳安一眼才離開。
“兄長,老太太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別怪她無禮?!?p> “你和柳家的關(guān)系很好?”
吳安好奇不已。
他很少見自己弟弟維護什么人。
“也不是,”吳為尷尬地摸摸鼻子,“他們家飯菜好吃,以后少不了打交道?!?p> 雖然老爺子的品性也讓人極為欣賞,卻不是最重要的。
“額……”
吳安淡淡地掃弟弟一眼,心里好笑。
老四還是跟以前一樣小孩子心性!
不過,柳家的飯菜真有這么好吃?
吳安不是過來吃東西的,只是稍微想一下就拋開了,徑直走到組裝水車的三個匠人身邊。
“什么時候能弄好?”
“不清楚,”李陽沒回頭,“我也是頭回打水車,不確定會不會出問題,等師傅回來才知道?!?p> “本官看你們已經(jīng)在做最后的組裝,不能直接下水試試嗎?”
“縣,縣太爺!”
聽到吳為聲音的李陽嚇得啪一下丟掉手上的工具。
反應(yīng)過來后,立刻見禮,“小人拜見大人?!?p> “起來說話?!?p> “謝大人?!?p> “繼續(xù)方才說的,能不能直接下水試?”
“能是能,”李陽苦著臉解釋,“可小人也沒學(xué)幾天,并沒什么把握成事,木材泡水后會變形,重組后可能沒之前那么精良?!?p> “你們師傅呢?她不在?”
“回縣太爺,小師傅進山采藥了,傍晚應(yīng)該能回來,小人組裝水車也要時間,她不會耽誤正事的?!?p> “兄長,現(xiàn)在怎么辦?”
吳縣令拿不定主意,本能詢問吳安的意見。
“先去看看已經(jīng)打好的水車,這三人的事,以后再說?!?p> “好!”
幾人走了一會兒后,李陽才敢擦額頭密密麻麻的細汗。
“丁山,哥哥我現(xiàn)在腿發(fā)軟,你過來扶一下?!?p> “陽哥,我的腿也軟,扶不了你?!?p> 見狀,胡海把兩人扶到旁邊,“陽哥山哥,你們倆至于嗎?”
“你不懂,縣太爺是安樂伯的四子,性情溫和寬厚,不管咱們把事辦好辦壞,都能留一條命,他兄長可沒有這么好說話?!?p> “沒錯,縣令的三個兄長都不是什么好說話的人,特別是三少爺,他曾在大庭廣眾之下打死人,咱們這些人在他們眼中,連草都不如,能不小心嗎?”
“這些你們怎么知道?”
“我們倆以前在京城待過一段時間,得罪人才被排擠到章樂縣,吳縣令有個兄長是工部侍郎,管的就是咱們這些匠戶,這些事并不是什么秘密?!?p> 胡海想哭,“咱們豈不是慘了?”
“可不是,”李陽很后怕,“你是沒看到,剛才那位大人的臉,黑的跟墨汁似的,簡直要嚇?biāo)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