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趴墻角
聞言,徐氏緊皺眉頭,“爹可是在死人堆里混了七八年,你確定沒多少?”
跟他一批入伍的人,九成九的人墳頭草都已經(jīng)三尺深,他卻能手腳全活退下來,這就是本事。
大道理徐氏也不懂,她卻明白這種能耐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爹拼命得來的銀子你好意思要?”
“怎么不好意思,你這兒子又不是抱養(yǎng)的,還要……”養(yǎng)老送終。
話說到一半,想到老兩口分到三房,徐氏把剩下四個字吞到肚子里。
“當家的,”徐氏還是不甘心,“要不再勸勸爹娘,干脆分四個戶頭,咱們?nèi)乙黄鸱铕B(yǎng)怎么樣?”
“差不多行了,”柳大伯有些不耐煩,“咱爹娘都是比候還精的人,你那點小心思他們動動腦子就知道,不管誰奉養(yǎng),該藏的私房他們也不會露出來,咱家已經(jīng)占很多便宜,再過分就被人戳脊梁骨了?!?p> 柳大伯很清楚,自己雖然是老大,卻真的比不過弟弟。
以前二老就覺得對小兒子有虧欠,三年前他們兄弟不吭聲老三卻二話不說替老人服徭役后,他們的心就徹底偏了。
更別說老三還為此丟了命。
柳冬雖然有點私心,卻也不是那種全然不顧兄弟的人。
“娘,你聽爹的,別計較這么多,”察覺到親娘還想在說什么,柳時連忙阻止,“這次的事說起來,也是咱們不厚道?!?p> 原本說好的晚兩年再要孩子的,只是……
柳時心情發(fā)悶。
早知道好好的家弄成這樣,當初就不該聽娘的。
他有感覺,這次的事,兩位老人家對自己有意見了。
“什么叫別計較這么多,咱們這房可是長房,多得點東西不應該?”
“你可拉倒吧,”柳大伯聽不下去了,“多少年的老黃歷了,還扯著這個借口,以前長房負責老人家生養(yǎng)死葬,多得點東西應該,現(xiàn)在呢?”
頓一下,狠狠吐一口氣,“要東西的時候想到長房,養(yǎng)老人的時候你怎么不說話?”
還是心里明白不劃算!
那么亂的年代,能留一條全乎命已經(jīng)夠不容易,能攢多少私房?
更別說蓋房子、娶媳婦、養(yǎng)孩子這些花銷。
這些年天災人禍就沒停過,全靠以前的積蓄支撐,還能剩下多少?
說不得一場大病都熬不過去!
想到這,柳大伯心里發(fā)堵。
他不是個好兒子,甚至還不如一個十歲毛丫頭有擔當。
一番話,說的徐氏難堪不已,“你當我愿意這樣虧心?孫子都顧不好,怎么顧老人?”
誰家不是這樣過來的?
“懶得跟你吵?!?p> 柳大伯也明白這個道理,煩悶之極,索性干脆出門透氣。
見狀,徐氏氣得眼紅,全身都在發(fā)抖,“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娘,你跟爹相互體諒一些,這次本來就是咱們理虧,你繼續(xù)鬧,只會讓他更難受。”
“哼!”
墻角,小周氏捅了捅荀逸,“聽到?jīng)]?就知道他們不是好人?!?p> 沒錯,小周氏又趴墻角了,這次還拉著被歸到自己人范圍內(nèi)的荀逸。
“聽到了?!?p> 荀逸垂著眉頭,腦袋飛快轉(zhuǎn)動,把聽到的信息歸納整理。
柳家要分家,老爺子老太太與三房一戶,三房負責養(yǎng)老送終,而只得兩成家產(chǎn)。
“你大娘這人,就是人家說的面善心黑,”小周氏不屑地撇撇嘴,“每次打照面就數(shù)道我,不就是覺得咱們娘仨一直吃白飯要看她臉色?我呸!
咱們娘仨吃白飯又咋樣?他們大房花的最多賺的最少,也不知道怎么好意思舔著臉說我?!?p> 小周氏心里,柳家兄弟倆綁一起也比不過自己相公一個小拇指。
跟自己男人比,不管大伯哥還是二伯哥,都是弟弟!
荀逸沒接話,小周氏繼續(xù)自顧自的說,“分家了也好,她再敢對著我鼻孔朝天,我讓你奶收拾她!
別看你奶對我兇,其實她當閨女一樣疼我,當初我和你爹攢錢,還是她提……”
小周氏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連忙捂住嘴巴,轉(zhuǎn)溜下眼睛,小心翼翼地問,“乖女婿,你剛剛沒聽到什么吧?”
見狀,荀逸眼眸掠過幽光,隨即無辜仰頭,迷茫地問,“方才在想事,娘說了什么?”
“沒什么,什么都沒說,”小周氏拍拍胸口,輕呼一口氣,“我啥都沒說?!?p> “真的?”
“比金子還真,對了,你繼續(xù)干活,我去找小魚兒?!?p> 話音剛落地,人已經(jīng)不見了。
荀逸看著小周氏消失的背影,瞳孔逐漸變得幽深。
他以前怎么會顧忌這么個二百五?還被她搶了那么多口糧?
小周氏不知道好女婿的腹誹,找到自家閨女后,嘴巴一直叭叭不停,活靈活現(xiàn)地再現(xiàn)了大房一家子的談話。
末了,得意地揚起眉毛,“幸好我早就知道他們靠不住,一直都防著?!?p> “娘,”柳瑜無奈扶額,“你又去趴墻角?”
“乖女,”小周氏神色有些興奮,“我跟你說,有事沒事多出墻根轉(zhuǎn)轉(zhuǎn),保不齊就能知道什么事,你大娘那人老早我就知道啥樣,就是因為墻根溜達多了?!?p> 聞言,柳瑜嘴臉抽搐不停。
“娘,你這樣會教壞我?!?p> “這有啥,”小周氏得意洋洋,“也就是我親閨女,別人我還不告訴這法子呢,一點不帶驕傲,我連你大娘的私房錢放哪、有多少都知道。”
柳瑜:為大娘默哀三秒鐘。
被這么個人盯著,時不時趴墻角,怕是兩口子什么時候打架都被親娘摸的清清楚楚!
“娘,”柳瑜吞吞口水,艱難地勸說,“以后別做這種事,太欠了?!?p> “干啥不做,”小周氏努努嘴,“他們跟咱們不是一條心,肯定得防著,盯緊點才好?!?p> 雖然趴墻角,小周氏還有最后一絲節(jié)操,她不會把聽到的跟別人說。
當然,僅限別人。
對于婆婆和閨女。她從不隱瞞這些,除非某些話婆婆特意交代不準說。
“分家就是兩家人,各掃門前瓦上霜,沒什么好防的?!?p> “才不是,你大娘就不是安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