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鞋子
李陌坐在后座上，看著柳一帆嚴肅的臉，不敢哇哇哭了，雙手放在膝蓋上，緊緊的捏著裙角。
淚珠兒還掛在臉上。
李青兒在副駕駛上，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沒有回頭。
柳一帆聽見哭聲停止，轉(zhuǎn)過頭來，看到李陌憋紅的臉。
嚴肅的勁兒一下子松了下去，神情溫和的一手摟著李陌的肩膀，不住的安慰。
另一只手緊握著牛肉面的盒子。柔聲道，“吃面？”
李陌搖搖頭。
柳一帆倒也不強求。
一路無話，汽車很快就到了柳一帆家門口。
不知哪來的氣性，車還未停穩(wěn)，李陌推開門就往榕樹底下跑。
柳一帆跟著跑過來。
“小陌！今兒是怎么了？”
李陌把懷里的鞋一把塞到柳一帆懷里，“嗖嗖嗖”爬到榕樹上去了，望著馬路不說話。
柳一帆拿過鞋，把手里的飯盒亮出來，“下來吃吧，牛肉面，你鐵定愛吃?！?p> 李陌搖搖頭，“吃過了?！?p> “你哪來的錢吃牛肉面？”
“林哥哥請我吃的?！?p> “你跟著他出去干甚？他可是出了名的壞?！?p> 李陌氣急了，沖著樹下喊道，“哼！你出門去都不跟我說，我在家門口等你！還是林哥哥帶我去玩兒的！”
“小陌！事出有因，是我媽她——”
不等柳一帆說完，李陌指指他懷里的鞋，“他對我很好啊，你看，鞋都是他帶我去買的！”
“你買的，給我？”
“是呀。準備給你穿，不過你都有新鞋了?！崩钅爸钢噶环哪_。
柳一帆低頭看了看，轉(zhuǎn)而笑起來，“你生這個氣吶？”
李陌嘴巴一撅，“你還罵我！”
“你下來說！樹上多危險！”
李陌抱住樹干，“你罵我，我不！”
柳一帆把面放到地上，“竄竄竄”也爬到樹上去了。
抬起腳就把鞋脫了。
“干嘛呀，柳哥哥？”李陌一急，差點掉樹下去。
“走，下去！女孩子爬樹像什么樣子！”
說著就拽著李陌爬下來。
榕樹的枝丫粗壯得很，李陌等得無聊時，就往樹上爬，早就輕車熟路了。
柳一帆拿起鞋子，用力一扔，一個弧線，鞋子掉田里去了。
“你干嘛?。 崩钅叭銎鹜茸返搅颂锢?，“好端端的新鞋！扔了多可惜！”
待李陌把鞋撿回來，柳一帆已經(jīng)穿上了李陌給的新鞋。
李陌開心起來，跑過去問，“喜歡嗎？柳哥哥。”
柳一帆不住的點頭，腦袋像是上了發(fā)條一樣的。
沒一會兒，臉色又嚴肅下來，拉住李陌手，“不對啊，小陌，你哪來的錢？”
這可把李陌問傻了，一時回答不上來，歪著頭想詞兒呢。
似乎柳哥哥很討厭林哥哥，那要是我說是林哥哥買的，那他得罵我吧？鞋也不會要吧？
“那個——，李陌停頓了一下，“你管哪來的，反正是我的就行?！?p> “你平時可是一分錢零花錢都沒有，吃個冰棍還得我買，就你存的那點錢——，可要跟我說實話，不然我不要?！绷环f著就要脫鞋。
李陌急了，連忙說道，“林路，林哥哥幫我買的，說是。。。。說是補給我的生日禮物！”柳一帆臉色更嚴肅了，一雙眼睛更加警覺起來，額頭的汗珠順著臉頰紋路往下滴著。
“補你生日禮物，怎么是給我買鞋？”
“我要的呀！我看你沒鞋穿嘛！”李陌不善于撒謊，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小陌，說實話！”柳一帆盯著李陌的眼睛，“你可不會撒謊，一撒謊就聲音抖！”
邊說著邊脫掉鞋子，“什么破玩意！鞋子哪里來的？”
李陌大哭，“說了林哥哥買的！林哥哥買的！你干嘛呀！嗚——”
“林路為什么給你買鞋呀？他沒這么好心，小陌！”柳一帆又是急又是氣又是心疼，“昨天你的胳膊可沒有青一塊紫一塊的！是不是欺負你了？”
“哪有！”李陌急了，“就是讓我陪他玩游戲而已！沒有欺負我！”
“什么游戲？”柳一帆臉色鐵青的問。
李陌撅起嘴來，“我回去了，柳哥哥，你今天好兇！不跟你玩！”說完，李陌轉(zhuǎn)身就跑，往家的方向跑去。
“這么氣洶洶的，我才懶得搭理你?！崩钅白匝宰哉Z著。
回到家，奶奶出門干活去了，家里一個人都沒有。
堂廳中央的桌子上放著中午奶奶吃剩的稀飯。
李陌瞟了一眼，坐在門口石檻上發(fā)了會呆。
起身從房里搬出來一個大凳子，拿出用過的寫字本，在上面畫著花兒。
畫了一個小屋，小屋被柵欄圍著，柵欄里是青青的綠草坪，長了很多花朵，一條石頭小路，從小屋的大門口一直延伸到柵欄外面來。
李陌看著畫兒，頓覺滿足。
正畫得起勁的時候，柳一帆搬著半個西瓜進來了。
“小陌，吃西瓜！”
李陌放下畫筆，迎了上去。
柳一帆去廚房拿來菜刀，把西瓜切成四片，李陌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柳一帆輕輕的抹去李陌嘴角的西瓜汁，柔聲說道，“吃完帶你去釣小龍蝦?！?p> “耶！”李陌興奮的舉起雙手，殘留在手掌的西瓜汁順著手腕直流到胳膊肘處。
“不過——，我想先玩?zhèn)€游戲?！?p> “什么游戲？”李陌拿起桌上另一塊西瓜塞進嘴里。
“林路跟你玩的游戲。”
李陌一愣，連忙搖頭，低下頭去抱著西瓜一陣亂啃。
“不行嗎？”柳一帆湊過來試探的問道。
李陌搖搖頭，“不行?！?p> 柳一帆又哄著道，“我想玩！非常想呢?！?p> 李陌依舊搖搖頭。
“答應了林哥哥的，不跟別人講，如果我講了，不好了。我跟你玩了，不就是講了？”
柳一帆拍拍李陌的腦袋，“柳哥哥幫你保守秘密！難不成柳哥哥沒有林路好么？”
“不是！不是！”李陌滿嘴紅汁，急忙辯解道。“林哥哥說了，別人要是知道了，你就不會要我了。你要是不要我了，怎么辦?！?p> 柳一帆瞬間變了臉，把西瓜往桌上重重一摔，“你不跟我玩，我就不要你了！”說著扭頭就走。
李陌沖過去抱住柳一帆的腰，“那我告訴你了，你要不要我？”
“當然要！”
李陌歪著頭望著他，“你真想玩？”
柳一帆認真的點點頭。
李陌扔掉西瓜皮，說，“好吧。”
領著柳一帆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