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傾刻安靜下來,史進也給摔懵了,他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向他動手,所有的目光,都紛紛轉向蕭義。
蕭義如芒刺在背,可事已至此,哪里能回頭,索性振臂高呼:“鄉(xiāng)親們,咱們蕭家是六朝頂級門閥,齊梁皇室后裔,絕不向爆發(fā)戶賣女求榮!”
“小兔崽子,你找死不成?”
被蕭義一聲大呼,史家的家仆醒悟過來,分出兩人扶起史進,其余均是摞起袖子,揮拳沖向蕭義。
“娘的,欺負我們蕭家沒人?弟兄們,上,打死這些外鄉(xiāng)人!”
另一個投靠了蕭業(yè)的蕭澤,猛一揮手,招呼上十余名青壯,毫不示弱的迎了上去。
“打!”
“狗腿子,去死!”
“打你個狗娘養(yǎng)的!”
“哎??!”
雙方瞬間戰(zhàn)作一團,一方是主子受辱,當奴仆的不得不賣死命,另一方是解元公的人,正待表現(xiàn)一番,不片刻,已是多人中了拳腳。
總體來說,蕭家莊小占優(yōu)勢,畢竟莊稼漢都有幾把子蠻力,又不是真吃不飽,江東地界本就富庶,大唐正值盛世,想餓肚子也不容易,無非是吃的差一點。
“住手!”
“蕭義、蕭澤,還不叫人停下!”
蕭松急的大叫,全亂套了啊。
可惜沒人聽他的,既然投靠了蕭業(yè),再去聽老族長的命令,置自身于何地?
“業(yè)兒,還不叫人住手?”
蕭松明白過來,又向蕭業(yè)大吼。
“別打了,停下來罷!”
蕭業(yè)這才喚道。
“娘的,算你們走運!”
“臭爆發(fā)戶,還不快滾!”
青壯們罵罵咧咧的停住,各自稍稍后退,嚴陣以待。
蕭松神色復雜的看著蕭業(yè),別看全莊百來戶中,只有二十多戶佃給了蕭業(yè),只占小部分,但是賬不能這樣算,剩下的八十多戶,除以嫡系為首的一部分確實對蕭業(yè)抱有成見,其余都屬于沉默的大多數(shù)。
這些人,人云亦云,不必去征求意見,也就是說,明確支持和反對蕭業(yè)的,差不多一半對一半,再鬧下去,足以讓宗族分裂。
那他蕭松,就成了宗族的罪人,而更要命的是,巧娘在蕭業(yè)手里,沒了巧娘,史家不可能白送十萬兩黃金,又開罪了解元公,嫡系很快會淪為旁枝,指不定還會被踢出局。
其實蕭松也對十萬兩黃金感興趣,可是他低估了蕭業(yè)的決心,也低估了解元公的號召力,好比一個皇朝,老皇帝垂垂老矣,而諸皇子中出了一個英明神武的人物,群臣會投靠誰?
不言而喻!
今日之事,乍看是逼宮,卻是宗族長期以來欺凌蕭業(yè)的總爆發(fā),顯然,蕭業(yè)勝了,他也意識到,自己該退位了,只是想著蕭溫、蕭良、蕭謙、蕭恭一家子,以及被放逐在外的蕭讓父子,又長長嘆了口氣,心里生出悔意。
如果一開始,就毫無保留的支持蕭業(yè),而不是想著利用他,縱容自己幾個兒子,也許……和平交接權力會是另外一番光景?
蔡先生也是暗暗打量著蕭業(yè),剔除敵對立場,連他都不得不贊嘆一聲,這桌子掀的好。
眼見被逼進死角,道理又占不住,那我掀桌子!
兩家打成一團,互相敵視,還怎么結成親家?
‘此子不除,將來必成大患!’
蔡先生眼神微冷,便向蕭松道:“老族長,你看此事……”
“哎~~”
蕭松嘆了口氣,無奈道:“倒是教先生見笑了,老朽御下不嚴,回頭自當處置,這婚事……”
蔡先生沉吟道:“蔡某實不理解解元公為何會反對此事,想必另有隱情,也罷,先緩幾日,待大家火頭都過去了再來議議,今日打擾了,告辭!”
“等下!”
史進卻是靈機一動,忙道:“聘禮都帶來了,哪有拖回去之理,橫豎過幾日還要再來,不如先放在貴莊,蔡先生以為如何?”
“嗯?”
蔡先生微征,瞬間就明白了史進的意思。
如果把幾千兩金子丟在蕭家莊,絕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可這是十萬兩黃金,已經撐破了一般人的膽子,錢多到了一定程度,就自帶威勢。
好比走夜路,撿到個皮夾子,有幾千塊錢,黑了就黑了,毫無心理壓力,但是換成撿到一輛裝滿鈔票的運鈔車,你敢黑么?
再退一步說,就算蕭家有人膽大包天黑了金子,正好落了口實,拿了金子,豈有不嫁人之理?
巧娘不嫁也得嫁!
“也罷,就勞煩老族長代為照看了,過幾日我等再來!”
蔡先生拱了拱手,丟下車輛,與一眾人等轉身離去。
莊子里消停了,一長串的車輛緊緊拽著眾人的眼神,車上裝有十萬兩黃金!
正如史進預料,錢多了,反沒人敢伸手,又舍不得走,指望有人帶頭,然后自己跟風撿兩錠?
“業(yè)兒?”
蕭松感覺到了危險,真有人偷拿了黃金,連夜跑路,他都不知該如何交待。
“叔公,此事因我而起,自由我處置!”
蕭業(yè)點了點頭,招手讓蕭義過來,吩咐了兩句。
“好,我立刻去辦!”
蕭義一溜煙跑的沒影,蕭業(yè)索性坐在車旁,親自看守,誰也不清楚他讓蕭義去做什么,也不敢當蕭業(yè)面偷偷摸兩塊走,只是圍成一圈,指指點點。
……
“稟堂尊,解元公遣族人蕭義求見!”
張柬之正與李元芳談論鹽稅之事,突有衙役在堂下匯報。
張柬之一征,招手道:“喚他進來!”
“是!”
衙役施禮離去。
張柬之又呵呵笑道:“這解元公膽子不小啊,竟買了兇宅居住,老夫倒是拭目以待吶?!?p> 李元芳沉吟道:“聽說前幾日……他與族人和鄰居鬧翻了?雖說情有可緣,卻也難說不是兇宅的詛咒,有機會,某倒是想見一見此人?!?p> 二人正說著話的時候,蕭義已經來到堂下,躬身施禮:“蕭義拜見堂尊大老爺!”
“嗯~~”
張柬之官威十足,捋著胡須,緩緩問道:“蕭郎教你前來是為何事?”
蕭義道:“回堂尊大老爺,今日清晨,史家史進攜十萬兩黃金來族里欲與解元公的堂妹下聘,解元公不允,雙方起了些沖突,史進負氣離去,只是留下了黃金沒帶走,故解元公差小的來,請求將十萬兩黃金移入官庫暫存,以免擱莊子里出了意外?!?p> “哦?”
頓時,張柬之兩眼亮堂堂,閃爍著金光,隨即便道:“蕭郎所慮甚是,來人,叫縣丞……不,本縣親自走一遭,叫班頭集結衙役過來聽命,元芳你也去罷!”
李元芳有些詫異,在他印象中,張柬之素來沉穩(wěn),今日卻口不擇言,難道與十萬兩黃金有關?
可黃金是史家的,不是縣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