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殺人方式最兇殘?
刀槍劍戟?
非也。
應(yīng)該是口誅筆伐。
掌控著輿論,施展“譴責(zé)”技能,口口唾棄,不僅會讓人死,而且死后都不安寧,會恥名留于史書,遺臭萬年。還會讓后世子孫蒙羞,甚至改名換姓。
前世有不少明君能臣,就因為被輿論陷害,而成了昏君貪官。
這也是為什么歷朝歷代,武將玩不過文臣的原因。刀槍鋒利終究趕不上筆墨紙硯。
楊霜想要掌握名聲,但他明白,名聲這種東西來得快,也許一夜成名天下聞,也可能一夜崩盤,他好歹是碩博連讀,詩詞歌賦也算樣樣精通,成名難嗎?
不過楊霜想要掌握的名聲不是自己的名聲,而是他人的名聲。
而他讓諸葛南天做的事情,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諸葛南天看到楊霜打啞謎,內(nèi)心就像有只貓在撓,他又問道:“好!我不問你調(diào)查書院的事!那你讓我找的二十個秀才是何用意?現(xiàn)在人員配齊了,都是落魄秀才,生活困苦,只會抄抄寫寫,能堪什么用處?”
楊霜笑道:“我就是需要他們抄抄寫寫,這個作用就足夠了?!?p> “好吧,我不問你了,我拭目以待?!敝T葛南天一副無奈表情。
楊霜看他表情幽怨,若是什么都不告訴他,怕寒了他的心,而且好奇害死貓。
于是他飲了茶,起身道:“這樣吧國公,我?guī)闳デ魄?,如何??p> “好??!走!”
兩人乘著馬車,朝著道政坊駛?cè)ァ?p> 道政坊挨著東市,又毗鄰東明門,很多商販出入都途徑那里,每天都人流如織,車水馬龍。
楊霜和諸葛南天來到道政坊的一條街道,停到了一處普普通通的店鋪前,和左右招牌林立的其他店鋪相比,這家店鋪非常普通。
兩人下了馬車走進去,內(nèi)部卻別有洞天,是個面積較大的四進制院子,繞過前院來到中庭,左右耳房被改造成了辦公地點,二十名秀才都在房屋聽課。
明王府的管事趙宗堂聞訊趕來,恭敬道:“小人拜見殿下,拜見國公爺!”
諸葛南天在耳房中觀察一圈,只見有人正給那些秀才授課,秀才們聽得聚精會神。
“這是唱的哪一出啊?”諸葛南天越加好奇。
楊霜笑道:“我這兩天寫了一篇做文章的技巧,正讓他們學(xué)習(xí)。我讓人組建了一個新商會,這些秀才已經(jīng)和新商會簽了用工協(xié)議,我給他們豐厚的報酬,由他們執(zhí)筆,為我寫文章。”
“這些都是迂腐秀才,文采一般,能寫什么內(nèi)容?。俊敝T葛南天問道。
楊霜又道:“不需要他們寫治國良策,也不需要他們注文解字,而是寫一些吸人眼球的小故事和一些燈謎,然后將這些文章送去取義書院等讀書人聚集的地方。若是猜中燈謎,可來此換取宣紙?!?p> 諸葛南天點了點頭,但還是沒弄明白楊霜的用意:“做這些有何用處?”
楊霜解釋道:“此乃營銷的手段之一,通過有趣的小故事,可以吸引讀書人,讀書人娛樂匱乏,有個新穎的小故事調(diào)劑生活,自然愿意觀看!而猜對燈謎可換取宣紙,則是提高讀書人的觀看熱情。給錢俗氣,讀書人就算喜歡,但也會拒絕,因為他們自視清高。但獎勵他們紙張,他們就會趨之若鶩。而時間一長,我讓人制作的文章,便成了讀書人手不釋卷的東西?!?p> 此時此刻,楊霜的嘴角揚起幅度。
諸葛南天猛然抓住了一個點,連忙說道:“我似乎明白你的意圖了?!?p> 楊霜并沒有過多的解釋,而是笑道:“此事不可一蹴而就,慢慢來深入人心,潛移默化下形成習(xí)慣,等其他人注意時,我的計劃已經(jīng)鋪設(shè)好,再想改變就沒有那么容易了?!?p> 諸葛南天鄭重地點點頭,不過他想到了難處:“我明白你的主意,你這是控制民聲,民聲即民心,但你要明白,一旦你從講故事開始涉足朝廷,就算做足了萬全準(zhǔn)備,也會被文武百官深深忌憚,視為猛虎,甚至于,當(dāng)今陛下都會多想?!?p> “國公說的沒錯,所以我準(zhǔn)備好這把利刃后,準(zhǔn)備獻(xiàn)給陛下。其實滿朝文武叫喚的再猛烈,都沒有什么用,只要陛下點頭默許,就無人能阻止我。所以我會把這把刀獻(xiàn)給陛下,陛下必然樂意。而他吃肉我喝湯,他不可能親力親為,自然就需要負(fù)責(zé)的人?!睏钏芍裨谛?。
諸葛南天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說道:“我能想象出來,當(dāng)你散布的文章家喻戶曉,成為讀書人,甚至是酒樓、茶館每天都要觀看的內(nèi)容時,那些愛惜名聲的官員,將人人自危,此計妙啊,妙啊。對了,你準(zhǔn)備的文章叫什么名字?”
“名字已經(jīng)想好了,就叫大隋日報!”楊霜沒有繼續(xù)隱瞞:“我已經(jīng)命人制作固定的雕版,印刷在紙上就形成了固定的版面,只需要秀才抄錄內(nèi)容即可。而這二十名秀才只是開始,人數(shù)遠(yuǎn)遠(yuǎn)不夠,所以還得國公安排。而且一定要低調(diào),用陌生人來做這件事,前期不能讓人察覺到明王府和明國公府的身影,避免有人從中搗亂?!?p> 諸葛南天笑容更深,他環(huán)顧四周,這個簡單的地方,將來會在京都引起什么樣的動蕩,就拭目以待吧。
“對了,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諸葛南天又道。
楊霜猜到了他的問題,便問道:“是不是紙張的問題?”
諸葛南天點了點頭,“你想辦成這件事,就得用大量的紙,現(xiàn)在京都的紙張供不應(yīng)求,你若大量用紙,必須從其他商家購買,消耗的資金不小,我更擔(dān)心會被人察覺。”
現(xiàn)在各個國家的造紙術(shù)還很簡單,不僅效率低,而且產(chǎn)出少,所以紙張供不應(yīng)求,這是時代的局限性。幸好楊霜是穿越者,他懂得改良的造紙術(shù),會讓生產(chǎn)紙張的工藝提高數(shù)倍。
“國公不用擔(dān)心,我們自己造紙?!睏钏唵谓忉尩溃抡f的太多,會引起諸葛南天更大的震驚。
畢竟以前的太子哪里懂得這些,突然懂了,勢必會引起懷疑。
諸葛南天沒有繼續(xù)追問,他看著楊霜成竹在胸的坦然,越加感到欣慰,覺得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比做太子時更讓人期待。
有些人沒有能力而占據(jù)高位,遲早會出事。
而有能力的人爬上高位,才能坐得穩(wěn),坐得牢,無人能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