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兩個大吃大喝的人,艾薇爾的心情極其復雜,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首先是最后一天的課她居然遲到了,并因此被古板的老師教訓了一頓。隨后到了中午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飯卡忘了帶,從而錯過了只有星期五食堂才會有的雞肉卷。
那么…她眼角抽了抽,現(xiàn)在就更是糟糕了。
她被孤零零的扔在這里,看著面前的兩個男人大嚼特嚼原本應該是她的食物。這讓她更加難受,垂頭喪氣的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好像一個卑微的仆人跪在地上,要多羞恥有多羞恥。
好餓…肚子好難受。
好想哭…但是還擔心他們發(fā)火。
艾薇爾的心情一直在緊繃著,天知道這兩個怪異的人什么時候會走。他們身上都帶著武器,這就更讓艾薇爾不安了,生怕自己一個不慎激怒他們,讓她迎來悲慘的結局。
杜籟卡換上了干爽的衣服,褪去身上的血衣讓他感覺狀態(tài)不錯,此時正端詳起他的那份圣安卡地圖。并已經(jīng)敲定了幾個還要出去搜集物資的地點,今晚就先不睡覺了。
“杜籟卡,給她點吃的吧?”戈德溫一直有意無意的把目光投向艾薇爾,都已經(jīng)好半天了,看著女孩生無可戀的那副慘樣有些不忍。
杜籟卡又吞了一大塊牛排,這已經(jīng)是第三塊了,他聞言臉色陰陰的:“你看,留著她還要吃飯?!?p> “太麻煩了,還是殺了吧?!?p> “你…”
戈德溫一聽,真是感覺胃疼,氣惱的一拍桌子把自己的那份端走了,杜籟卡瞅著他冷笑幾聲,又悠哉的咬了一口荷包蛋…低頭繼續(xù)研究起來那份地圖。
“來吃點吧?!备甑聹乇傅呐牧伺陌睜柕募绨颍蜒b著兩份牛排的盤子放在她面前。
艾薇爾為難的抬頭看了看他,一雙冰藍色的眸子尷尬起來,小聲嘀咕起來:“可我沒法吃啊…”
“好吧,我先幫你解開?!备甑聹負u頭苦笑,把艾薇爾手腕上系緊的繩結解開了。
久違的自由讓她不禁出了口氣,吃痛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定睛一看已經(jīng)被勒出了一條紅痕。
被眼前的人看著讓她渾身不自在,她只是咬了一小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見艾薇爾不發(fā)一言的縮了起來,他接著套起近乎:“只有你一個人住這里?”
“……唔?!卑睜栕笥覟殡y的出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副樣子讓戈德溫看在眼里,他笑了笑:“好吧,不愿意說就算了,警惕的小家伙?!?p> “沒有!”
艾薇爾焦急的叫了一聲,她擔心因此而讓這個看起來相對溫和的人都和她疏遠起來,那她可就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是、是的,這里只有我還有我奶奶…”艾薇爾把頭低低埋進膝蓋如此說道,悄悄望向那邊的杜籟卡,眼神驚懼:“你不會讓他傷害我的對嗎?”
“只要你聽話,我就不會。”
戈德溫的回答使得艾薇爾再度不安起來。
什么叫聽話?要她做什么?
這些疑問悶在肚子里沒敢說出來,她沉默下來。氣氛變得有點蕭索冷淡。
“你奶奶是怎么回事,樓上那個?!备甑聹氐l(fā)問,他剛才也上樓看過了那個行為舉止怪異的老婦人。
艾薇爾沉默片刻,語氣生硬的回道:“在我爺爺離開之后,她就變成那樣了…”
“她需要我,她還有恐光的毛病…不能自己呆太長時間?!?p> 這或許說明了為什么這孩子還在這里沒有走,戈德溫聞言心里難過,又是個可憐人,他站起身四處環(huán)顧了幾下,略帶怪異:“這么大的房子,只有你們兩個人住?”
“只有你照顧你祖母?你的父母呢?”
艾薇爾眼眸微動,她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他們…走了。”
戈德溫頓感訝異,皺起眉頭,回過頭看向她不依不饒:“做什么去了?”
“就這么把你們兩個丟在這兒了?”
“不,他們被派到其他地方去了。”艾薇爾無所謂的揉出一個蒼白無力的淡笑,似乎凝結起了成年人的穩(wěn)重和成熟,和她稚嫩的臉有些不搭。
“然后他們死了,就這樣?!?p> 女孩眼角發(fā)紅,這讓空氣沉重起來,戈德溫問了不該問的,暗罵自己是個傻叉,他有些口舌打結:“呃,抱歉,我不該問你這些?!?p> 艾薇爾搖頭苦笑,這番寒暄似乎讓她舒緩了很多,接著道:“那你們呢?你們是什么人?”她說完便稍稍偏開視線,顯然還是有些擔憂。
戈德溫口吻嘲弄:“暴徒,土匪,或者是強盜,隨你怎么想吧。反正肯定不是法希士兵?!?p> 艾薇爾瞪大雙眼,像是一只呆愣的小獸,吸了吸鼻子有些無奈:“你們居然是士兵?”她郁悶的噘起嘴。
“我還以為是什么流竄的殺人狂沖進我家了呢…”她心有余悸的話讓戈德溫笑了起來,他不討厭這個看起來聰明伶俐的小丫頭。
“抱歉了,我們可能過幾天就會走,但是這段時間要先借住在這里?!?p> “我叫戈德溫,那個是杜籟卡,沒問題吧?”
艾薇爾心下好笑,她又沒有拒絕的權利,這個留著胡須的男人居然還一本正經(jīng)的征求自己的意見。也不知道是裝腔作勢還是保有那么點紳士風度。
要知道剛才他們還在為要不要捅死她而吵個不停,想到這里艾薇爾又是一陣后怕,脊背發(fā)寒。
“當然,反正這里的房間很空…你們可以呆在這里?!?p> “如果能不綁著我那就更好了?!卑睜栍魫灥难a充道,眼巴巴的看著他。
戈德溫啞了啞,回頭看向杜籟卡。
“沒門,白癡先生!”知道戈德溫又動起那該死的惻隱之心,杜籟卡冷冷的回道,這讓他無奈的朝艾薇爾聳了聳肩。
她有些郁悶的出了口氣:“好吧…”
三人意外的相安無事起來,杜籟卡照例看著地圖,戈德溫無趣的在大廳里面閑逛。艾薇爾則坐在地上低頭小口泯著茶水,時不時抬頭打量起那兩個人。
杜籟卡啃完了最后一塊牛排,這才滿足的站了起來。他看向地上的艾薇爾語氣隨意:“小姑娘,你們家的食物呢?”
“既然留你一命,你最好發(fā)揮出你的用處!”
艾薇爾下意識愣了幾秒,這是還沒吃夠?
“冰箱…”她伸手指向廚房,弱弱道。
杜籟卡心下大驚,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怎么都得是儲藏室之類的字眼吧?
但是她似乎真的沒在開玩笑,該不會…想到這里他的臉色一下黑了下來,讓艾薇爾再度繃緊心弦:“怎、怎么了?”
三兩步?jīng)_到冰箱前猛地拉開,看到的景象讓杜籟卡心道果然如此,臉色陰沉的如同暴雨前的烏云密布,扯著嗓門咬牙切齒的發(fā)泄道:“我的天啊,這個女孩也是個白癡??!”
艾薇爾又被他的突然發(fā)難又給震懾到了,好不容易平復的心跳再度加速個不停,她下意識站起身就要遠離,讓杜籟卡更是惱火:“你要是敢跑信不信我打折你的腿?”
“呃呃…”艾薇爾呆住了,用乞求的可憐眼神盯著他,心底十分委屈,自己明明什么都沒做錯。
這人怎么這么不講道理!
“我怎么遇到你們這群…真夠混蛋的!”杜籟卡崩潰的叫喊把戈德溫引了過來,他皺起眉頭有些不悅:“你又發(fā)什么瘋呢?”
“我發(fā)瘋?”杜籟卡生氣的指了指冰箱,往旁邊讓了讓,叉腰看著他,杜籟卡這副比什么高高在上的神父都要囂張的樣子讓戈德溫氣笑了,往前探了探。
“嘁,我看看,怎么了?”
冰箱里放著幾塊冰凍的牛排,還有一些諸如麥片牛奶什么的,還有幾塊冷面包。
很正常嘛!
戈德溫抱起臂膀,仄斜著眼神瞟了一眼滿臉黑線的杜籟卡:“怎么了,難道是因為你不會做牛排而在這里發(fā)脾氣?”
“怎么了?你居然還在問我怎么了?”
杜籟卡的聲音不可思議的向上抬了八度,簡直要被他的遲鈍逼瘋了,為什么他幾次三番強調(diào)食物的重要性,而這個鼻頭上有瘡的戈德溫就是聽不明白呢?
“你好好尋思尋思,你剛才吃了幾塊牛排,而現(xiàn)在這里有幾塊?!”杜籟卡一下一下指著他的鼻子,再一次跟他掰扯這些無聊的問題。
說完他就不再去管呆滯的戈德溫,讓他自己慢慢體會這個問題。杜籟卡失望的搖了搖頭,很明顯了,這里居然沒有食物儲備。他之前的所有計劃都需要更改。
“你難道不知道德軍已經(jīng)包圍了圣安卡?補給已經(jīng)被切斷,很快就會出問題?!?p> “為什么不囤積食物?”杜籟卡生氣的朝艾薇爾質(zhì)問道,有些不滿。
艾薇爾聞言啞然,她堪堪辯解道:“不是的,我買不到…”
杜籟卡聞言不屑:“怎么可能?你用你的貴族特權都能在圣安卡橫著走了吧?”
“算了吧,我的特權?”艾薇爾也很生氣,惱怒的瞪著他,幾次三番的針對她發(fā)脾氣,她也受夠了:“我可沒有什么特權,我說過了!我在家族沒有地位,也沒人在乎我?!?p> “好好,你和那個白癡先生真是夠搭配的,一個白癡,一個廢物!”
“以后你就叫廢物小姐了,現(xiàn)在你走過去,讓白癡先生把你捆上。自己動起來!”
杜籟卡也不想聽她的緣故了,擺了擺手不耐煩的帶好自己的東西還有一個大背包,打算立刻出發(fā)。
在德軍正式進攻之前,食物和水的問題必須解決,要不然可就要受苦了!
艾薇爾聞言瞪大眼睛,自己活了17年了,這是頭一次被罵的這么慘,她捏緊一雙小拳頭,胸膛劇烈起伏著。想要做點什么以發(fā)泄自己的怨氣卻發(fā)現(xiàn)她什么都做不到。
于是她鼓足勇氣,把自己的發(fā)卡摘了下來朝杜籟卡擲了過去,看來是真的氣壞了:“誰稀罕你??!”
惡劣的家伙!白吃白喝還這么理直氣壯!
什么東西??!
戈德溫不解的看著遠去的杜籟卡,遠遠疾呼:“這么晚你又要干什么去?”
“去給你們這個白癡廢物組合找吃的!”
“跟我念,吃-的-!”
“不是幾塊破牛肉,是幾箱子破牛肉,還有幾袋子面粉的那種吃-的!懂了嗎白癡小姐?”
杜籟卡陰陽怪氣的拉起長音,忿忿的回頭朝艾薇爾比劃了一個中指,讓她差點沒當場氣哭出來。
哐!重重把門擂上,杜籟卡出去了。
“哇嗚嗚!”
好吧…還是氣哭了。
戈德溫無奈的搖了搖頭,扶額有些頭疼,看著委屈巴巴抹起眼淚的艾薇爾。
那就還是先不捆了吧…反正有他看著她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