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用水量小的時候,吳宇要去一天凈化兩次,用水量大、尤其是下大雨的時候,他就幾乎一整天都泡在里面。
這種方式提升魔性雖說慢,但是總也算有些效果,按他的話說,一個月下來感覺充到了千分之一。
某一天,他正在坑里泡著,書恒通知重修的靈蹤劍已完成。
他馬上穿衣趕回公司,迫不及待要試試這一劍的效果。
他們找了一個空曠的教室,拉好窗簾、緊閉門窗。
屋里除了他倆,還有在一旁緊張兮兮的田靜。
吳宇和書恒相距七八米,他脫下上衣,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說:“我準備好了,你往這里來,這一次我絕對不躲?!?p> “這把劍有自主意識,控制不了方向,我只能盡量。”書恒說完念起了口訣,“天谷元神,守之自真,聚亦吾體,散亦吾神,神合于無,靈蹤劍出!”
銅劍在書恒面前直立著,懸空高速轉動,突然劍身朝上方一起,劍尖一挑,轉而指向斜上方,嗖的一聲飛出,畫出一道拱橋般的弧線,快速沖向吳宇的頭頂。
田靜咬緊了牙,捂上眼睛不敢看。
而吳宇為了這一刻已經等候多時,大喊道:“來吧!”
那銅劍在即將觸到他時,瞬間變得如摩天大樓、如巍峨高山一樣巨大,尖上原本如發(fā)絲般細微的紋路,被放大得如同八車道的馬路一般,發(fā)出空靈的嗡嗡聲。
巨劍重重壓在他的頭頂,那力量逼得他單膝跪在地上,從臉到脖子、再到肩上的皮膚全部如干涸的土地一樣暴裂破開,露出皮下黑紅色的肉。
他一個字都說不出,感覺隨時會被這巨劍壓成碎渣。
“噌!”巨劍陷進了他的頭里,好似風雨雷電同時在腦中炸開,要撕爛他的每一根筋,每一塊肉,這個痛感比小小的桃木劍強了何止千倍。
他終于雙腿跪地,抬手抱頭,張嘴哀嚎卻發(fā)不出一丁點兒聲音。
“快停,書恒快停下!”田靜慌張的喊道,目前的形勢明顯超出了她的預期。
“靈蹤劍一旦啟動就停不下來?!睍憔o張的解釋著,他也并不希望吳宇就此殞命。
吳宇眼睛突然變成紅色,裂開的皮膚里出現(xiàn)了無數黑色細線,垂直向上緩緩升起,這些細線悄無聲息的鉆進巨劍之中,巨劍變成暗沉的灰色,瞬間縮回了開始的模樣,咔咔兩聲斷成三截掉在地上。
他如釋重負往后一躺,吐出一口氣,說:“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對吧?真是可怕?!?p> 田靜不敢直視他滿身翻開的皮肉,和書恒用衣服把他裹住,合力抬上車,送到了污水處理站。
書恒幫他脫光后推進了坑里,問田靜:“你確定這樣能療傷?”
“試試吧,我也想不到別的辦法了?!彼箲]的說。
這個方法確實有效,吳宇吸收完一坑的污水后,皮肉和精神全恢復了,從鐵梯爬回了秘密通道,穿好衣服感慨說:“書恒,你這第二階的靈力也太強了,簡直比桃木劍厲害千倍都不止,劍身居然還能變大?!?p> “變大?什么時候變大了?”書恒問道。
“那銅劍刺到我頭上時,變得如樓宇如山丘般巨大,不是嗎?”
“在我看來,那劍一直是那樣,如果真的變成大山了,教室的天花板還不給頂漏了?”
“對,我也沒有發(fā)現(xiàn)變大過,就看你被劍指著跪在地上,皮開肉綻,一會兒就躺了?!彼舱f道,“之前是誰信誓旦旦說自己能承受的,打臉的滋味怎么樣呢?”
“第二階就已經這般厲害了,那第三階到底會兇殘到何等地步?”他好了傷疤忘了疼,說:“太妙了,真是太妙了,五十萬一把青銅靈蹤劍,你們安排回收,有多少收多少。”
“還收?你不要命啦?”田靜打了他一拳。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如果真能一下給我扎沒了,那才是大快人心。書恒,快點開始第三階的修煉吧。”
“修不了,沒材料了?!睍愕拖骂^,說,“第三階的原生材料太難弄,我現(xiàn)在一樣都搞不到。”
“不是說可以用替代材料嗎?”田靜問道。
“不行的,替代材料成功率低,煉一次是一年半,失敗了就要再等一年半,我怕我沒有那么多時間?!彼忉尩?。
“你回頭列一下都需要什么,無論如何,我一定給你買齊?!眳怯钕蛩嵵爻兄Z。
“恐怕靠買是不行了。”他說,“第三階是玄鐵舞空劍,光是這個鑄劍的材料就難搞?!?p> “玄鐵不就是鐵嗎?買不到嗎?”
“不是普通鐵,是玄山之石里面的鐵?!?p> “玄山在哪兒?我們可以雇人去挖?!?p> “玄山就是天外星體,玄山之石其實就是隕石?!?p> 田靜問:“隕石還不容易?淘寶上就有?!?p> “要二十斤以上的隕石,這種重量的隕石極其罕見,而且其墜落的力量足以摧毀一座城市,古往今來有如此記錄的屈指可數?!?p> 大家靜默了十幾秒,吳宇看出了獲取材料難度之大,但他不可能放棄,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等等!”田靜好像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機說,“我記得去年有一個隕石的報道,說那個隕石就很大,好像是落在德代市,等我找找?!?p> “你說的那個事我知道,之前的保險公司就是因為那件事賠了不少錢”書恒看看兩人,說,“去年三月,一顆大型隕石落在德代市,擊中了龍灣核電站,兩個核反應嚴重堆泄漏,整個城轉瞬之間變成了鬼城?!?p> “巨大的沖擊波導致海水倒灌進了整個發(fā)電機組,沿線十二海里的水域全部受到污染,至今無人敢進去收拾殘局?!?p> “我敢,等我去把隕石帶回來。”吳宇看到了希望。
“不行的,政府設立了封鎖線把那里包圍起來,任何人都不準進入?!睍愕脑挵阉麆側计鸬南M譂矞缌?。
“我看未必,”田靜說了一嘴,“我們可是持牌的去污公司,可以拿解決海洋污染問題為借口,說不定能行呢?”
吳宇摸摸她的腦袋,夸獎道:“還是你聰明?!?p> 書恒在一旁看到他的親密舉動,略微有些不自在。
“明天我就讓政府給咱們開介紹信,”她信心十足的說,“然后咱們再帶著介紹信去重啟德代市!”
“重啟?”
“凈化海域、拿回隕石、修復核電站,好不容易去一趟,咱們得大干一票?!?p> 吳宇豎起大拇指,說:“還是你心腸好,考慮問題真全面?!?p> “不是心腸好,我會收費的,而且這一次要收一個天文數字!哈哈哈。”她開心的踢著腿笑起來。
看來掙錢才是她永恒不變的追求,吳宇搖搖頭,也跟著她笑了。
“不過污水站怎么辦?”
“放心,我建了備用管道,不影響?!彼靡獾恼f。
田靜果然說到做到,從大星市政府拿到了一封千字推薦信,用這封信跟德代市所在的省政府簽了一筆高達五十億的合同。
合同內容包括凈化海域和終止核反應,但需要事成之后才能付款,不過省政府會提供專家遠程指導操作,技術難題就不必太操心了。
吳宇和田靜租了一輛大貨車,隨便拉了些機器設備掩人耳目,跨省開了一天半的車,總算來到了德代市封鎖線邊。
二人亮出通行證,荷槍實彈的看守人員便拉開閘門放他們進去。
又開了一小段路,吳宇說:“好了,你和司機師傅就在這里等著,我自己進去就行?!?p> 田靜看著輻射檢測表上即將指到黃色區(qū)域的指針,說:“注意安全,隨時聯(lián)系?!?p> 他晃晃手機,說:“放心,電量用完之前一定回來?!?p> 說完便跳下車,背著一包工具,獨自向廢墟深處走去。
德代市算一個中小城市,但從封鎖線到核電站仍然有二十多公里行程,他得整整走上大半天。
靠近城市邊緣的房屋僅僅是舊了一些,可越往深處走破損越嚴重,十公里左右的房屋都沒有了玻璃,五公里左右的房屋布滿拳頭大的裂縫,兩公里內的房屋則一律東倒西歪,甚至徹底垮塌。
一座沒有生命的城市,感覺比無人區(qū)戈壁還要凄涼得多。
終于來到核電站,圍墻上攀附著的爬山虎是他這一路以來見到的唯一生命。
可現(xiàn)在已經是冬天了,這爬山虎卻仍然郁郁蔥蔥,而且葉片又大又厚,顯得一點都不真實。
他給田靜拍了照,她分析道:“估計被輻射變異了吧。”
“我是先凈化還是先處理反應堆?”
“先解決污染源吧?!彼ㄗh道。
他翻過半倒塌的圍墻,踩著一地的碎石塊,左右觀察。
到處都有斷掉的大管道從地下露出,停車場的小汽車被燒得只剩下骨架,漆黑的人形污漬隨處可見,四周的房屋碎成了渣,唯獨屋前一根長長的旗桿倔強地斜支在地上。
站到房屋的碎片上,他看到遠處三個仍然挺立的白色大圓柱建筑物。
田靜告訴他,那就是第一、二、三號反應堆,建造時采用了十級抗震設計,所以頂住了隕石的沖擊。
他走到巨大的圓柱之下,清晰的看到二號反應堆大圓柱頂部有一個大洞,應該就是隕石砸破的。
繞到另一側可以發(fā)現(xiàn)隕石貫穿了二號反應堆,從腰部穿出,并砸進三號反應堆的大圓柱中。
很好,他現(xiàn)在知道隕石的位置了,不過專家建議先維修二號反應堆,因為三號的受損程度大得多。
他按照指引進入大圓柱內,里面的設備居然還在繼續(xù)運作,不時發(fā)出轟隆隆的聲響。
柱內的底部泡了五六米的海水,專家說當設備溫度過高時會自動引進海水進行物理降溫,但隕石破壞了傳感器,導致降溫裝置持續(xù)工作,海水就溢出了。
但是處理方案相對簡單,一是從樓梯爬到中段,手動關閉核反應堆,二是潛到柱底打開排水閥。
兩個操作幾乎不費時也不費力,二號反應堆哐當一聲安靜下來,海水也開始消退,成功了。
接下來走進三號反應堆,別看大圓柱外表僅有一個洞,走到里面才發(fā)現(xiàn)什么叫真正的重災區(qū)。
三號反應堆的底部有一個傾斜的螺旋狀大坑,應該就是隕石落地的位置。
坑里灌進了一些海水,各種鋼筋、鐵板扭曲著散落一地,連中心位置保護核材料的厚實的鉛制重混凝土墻,也被打破一個大窟窿,窟窿里的反應堆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專家說:“有點棘手,沒想到破損情況如此嚴重。”
坑里的海水發(fā)出咕嚕一聲,他并沒有在意。
田靜擺出一副女強人的姿態(tài),讓專家快點拿出方案。
幾位專家商量后,說:“首先跟剛才一樣,先到中段手工停止設備供能,但反應堆已經破損,核裂變暫時還不會停,除非能把控制棒從堆芯里拔出來?!?p> “怎么拔?”他問道。
“需要至少兩噸的物理外力才可以徹底拔出來?!?p> 兩噸?那幾乎就是一輛坐滿人的小汽車的重量,沒有設備是不可能的了。
“我先去手工停,希望能發(fā)生奇跡?!?p> 他沿著扭曲殘缺的扶梯,艱難的往中段爬去,好幾次差點踩空掉下去,但幸好抓牢了護欄。
好不容易爬到操作處,閘刀嚴重變形卡在槽里,并不能順利拉下來。
他便雙手握住閘刀,用全身重量掛在上面,再把身體貼在墻上,增加摩擦力。
“嚓”,閘刀終于拉下,但突然咔一聲斷掉了,他重重的摔在扶梯上。
本就搖搖欲墜的扶梯被這一壓直接斷開,帶著他從十幾米高處落下,叮叮哐哐的落在底部。
他倒是不怕摔,但手機卻因此碎了,現(xiàn)在的他跟外面失聯(lián)了,沒有專家的指導,也沒有田靜的陪伴,只能靠自己。
從混凝土墻的洞口鉆進去,里面的裝置非常復雜,幾層光亮的金屬罩內是縱橫交錯的細管,這些細管包裹著兩坨半米高的方鐵塊,方鐵塊外面是如針頭一樣整齊排列的刺,兩個方鐵塊互相咬合在一起,牢固無比。
“到底啥是控制棒?剛才也沒說清楚?!彼匝宰哉Z,被眼前這些東西搞糊涂了,但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
他仔細查看到底哪樣東西屬于可拔起的。
外面坑里又發(fā)出一聲咕嚕,他聽得很清楚,但是仍然沒有在意。
在反應堆里狹窄的空間中挪動,終于看到了一條可活動的軌道,軌道連接著咬合的鐵塊,看來這就是所謂的控制棒了吧。
他雙手握住軌道的一截,使勁往上提。
可是一個滑溜溜的東西突然卷住了他的腳,猛然發(fā)力將他往洞外拖。
低頭一看,卷他的這個東西是一根從窟窿外伸進的觸手,觸手上沾滿了惡心的粘液,觸手表面長滿無數細小的吸盤,吸盤里還有微小的刺,這些刺就這樣不知不覺的扎進他的肉里。
觸手力量奇大,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為何不借它之力來拔控制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