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以來第一次,
善良懦弱,被同學(xué)欺負(fù)的神宮寺由奈,鼓起了誓死一戰(zhàn)的決心,
如此甘冒奇險,不僅為拯救心愛之人,也為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
既然老師同學(xué)都不喜歡她,她干脆也不去學(xué)校了,吃完早餐便躺在房間補覺,
噩夢依然糾纏著她不放,幾次驚醒,又強迫自己躺下休息,她必須恢復(fù)體力,準(zhǔn)備晚上辦大事。
哥哥上完課還要去打工,一天未歸,
由奈得以不被打擾,休息了一整天,醒來后神情氣爽,精神頭恢復(fù)過來了,就是肚子餓得咕咕叫,
打開冰箱,拿出面包、牛奶和芝士片,隨便湊合一頓填飽肚子。
三天前,哥哥為了自己拒絕了陳紅的請求,拒絕了幫助好哥們兒徹也,
而今天,由奈要自作主場一回,將想法付諸行動了。
她穿上哥哥打補丁的衛(wèi)衣帽衫和牛仔褲,照了照鏡子,流下眼淚,
這么多年來,哥哥為了自己受了多少苦,多少罪,甘愿付出一切,甚至可以對好哥們兒見死不救,
可現(xiàn)在,她卻要瞞著哥哥去冒險,愧對哥哥的好意;
?。ǘ嗄陙恚覀冃置脗z都是相依為命,如果我死了……哥哥還怎么孤零零地活下去……)
想到這些,由奈的決心產(chǎn)生動搖,
自己這樣任性妄為,怎么對得起哥哥十幾年來含辛茹苦的付出……
·
正猶豫著要不要放棄,似乎上天在回應(yīng)她似的,客廳的燈光驀地變得忽明忽暗,充盈在體內(nèi)的能力又在不受控制地涌動,
由奈難受地捂著心口,跪在地上干嘔起來,一種模糊而又強烈的預(yù)感莫名其妙地涌現(xiàn)在了她的腦海;
一個纖細(xì)高挑的影子,在關(guān)押白馬王子的邪惡洞窟里,等待著她,
她預(yù)感到,這個模糊的影子是她和哥哥的本源,能幫助解開困擾兄妹倆多年的謎團,
她們的親生父母是誰,以及,自己為何擁有能力。
一旦錯過這次機會,或許這輩子再也找不到答案……
有了這些強烈的預(yù)感,由奈心中殘存的猶豫和不安一掃而空,她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無論前方是荊棘還是鮮花,她都必須前去,那是她無法忤逆的天命。
她在作業(yè)本上撕下一頁,用鉛筆寫下;
“すみません、お兄さん……”
?。▽Σ黄穑绺纭?p> 一滴眼淚砸在紙上,由奈用磁鐵把紙吸在冰箱上,
依依不舍地回望著這溫暖的小窩,心中涌起美好的回憶,
她幽幽嘆了口氣,關(guān)燈推門離去……
·
一小時后,下城區(qū)某街道,
多虧哥哥這身行頭,由奈穿過了黑暗混亂的街區(qū)小徑,來到下城區(qū)的一條主路,摸索著口袋里的硬幣,等待出租車經(jīng)過,
突然,她聽到了吠叫聲;
一群饑餓的流浪狗朝她呲牙,狗的眼睛在夜晚發(fā)出瘆人的綠光,
這些流浪狗啃噬過人類的尸體,變得相當(dāng)危險,夜晚成群結(jié)隊地襲擊路人。
其中領(lǐng)頭的是一條巨大的比特犬,在晦暗的燈光下,這條禿皮生瘡呲著牙的畜生看起來就像是地獄里的魔犬,惡臭粘稠的哈喇子不斷從白森森的犬牙間隙滴落。
由奈的裝束騙得過混混們的眼睛,卻騙不了犬科生物的鼻子,惡犬嗅到了香味,辨別出那是少女的氣味,好欺負(fù)的氣味。
由奈害怕極了,被逼的不斷后退:
“狗狗……別……別過來……”
比特犬率領(lǐng)流浪狗大軍逼近,剛要撲上去咬人,不知什么緣由停了下來;
這些四足動物比人類敏銳,它們能感受到某些看不到摸不著的無形力量,
在比特犬眼里,穿兜帽衫的蒙面人身上燃著一團邪氣凜然的幽蘭冷焰,
不可名狀的澎湃力量充盈在其體內(nèi),有失控的跡象,似乎隨時可能爆炸似的,
游蕩在街上的孤魂野鬼,全都畏懼地躲避那股強橫的力量。
垃圾桶邊的黑貓瘆人地叫喚一聲:“喵嗚~”翻墻逃跑了,路燈上的烏鴉也畏懼這股力量,撲騰著翅膀飛走。
這頭體型碩大,面目可憎的比特犬竟然在少女面前恐懼地發(fā)抖,
“汪汪!嗷嗚!”它哀嚎嗚咽了兩聲,轉(zhuǎn)頭夾著尾巴逃跑了,眾流浪犬也都跟著它消失在了街角盡頭。
“天吶……好可怕……”
由奈長出了一口氣,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ㄎ矣行┱莆盏礁[門了,
剛才只是放出了一點點能量,就把那群惡犬嚇得落荒而逃,
若是全力釋放的話,一定能夠擊敗強敵,拯救徹也君吧……希望是那樣……)
·
一輛藍(lán)色轎車駛過,‘車頂上亮著黃燈,由奈趕忙抬手呼喊:
“タクシー!”
?。ǔ鲎廛嚕。?p> 司機減速靠攏過來,注意到乘客的穿著,擔(dān)心會被打劫團伙一擁而上,停在十公尺外,謹(jǐn)慎地問道:
“先生,就您一個人坐車吧?”
“就我自己?!?p> 神宮寺由奈的聲音溫柔婉約,如銀鈴般悅耳。
“女的?”
司機愣了一下:“姑娘,這大半夜的,你也敢獨自出來。”
“我也不想,沒辦法……”
司機有些疑惑,害怕這是幫派在釣魚,從手套箱里拿出一支史密斯威森左輪手槍。
由奈見司機不敢靠近,她知道下城區(qū)晚上很難攔到出租車,便趕忙松開了兜帽抽繩,摘下口罩:
“求您了!先生,我有急事……”
司機開了過來,搖下車窗:
“哎呦呵,好靚的金發(fā)妹,打算去哪兒???”
由奈支支吾吾說道;“我也……說不清地址,但我可以指路?!?p> “???”
司機眉頭緊皺,感覺有些可疑,剛要離開,看到由奈那雙銀灰色的大眼睛噙滿淚水,有些于心不忍:
“上來吧?!?p> ·
路上,由奈依靠逐漸運用熟絡(luò)的能力,不斷感知徹也的位置,為司機指引方向:
“師傅,麻煩您向左拐,上坡……”
司機看向后視鏡,吐槽道:
“我說,像你這么漂亮的女孩子,大半夜的出門兒,多危險吶?!?p> “我有急事,不得已……”
聊了幾句,司機察覺到后座的乘客是個老實孩子,
逐漸放下戒備,把手槍放回了手套箱,拿起木珠子盤了起來:
“我有個女兒,跟你差不多大,若是她敢大半夜的出門亂逛,老子準(zhǔn)得大嘴巴子抽她~”
司機是個想啥說啥的大嘴巴,話剛出口就后悔了,他以為乘客會發(fā)怒,剛想道歉,卻從后視鏡里瞥到金發(fā)姑娘悲傷的神色:
“大叔您說的沒錯,確實該打……
若是我爸爸媽媽還在,就算是天天挨打,我也樂意……”
“呃,對不起,瞧我說的這混蛋話!應(yīng)當(dāng)掌嘴!”司機輕輕抽了自己個耳光。
“沒關(guān)系啦,大叔,這個路口直行。”
得知乘客身世凄慘之后,司機憋了好一會兒沒說話,但很快八卦癮又犯了:
“姑娘,和誰過日子呢?”
“和哥哥相依為命?!?p> “看面相,你是歐洲裔移民,在新札幌,你這樣的白皮很容易遭到歧視吧。”
“是,總被同學(xué)欺負(fù),老師也不待見我,哥哥打工也只能干些重活兒累活兒?!?p> “哎,世道艱難啊?!彼緳C嘆了口氣。
“師傅,這個路口右轉(zhuǎn)?!?p> 司機踩下剎車:“你確定嘛?那可是極真組的地盤……”
“稍等……”
由奈閉上眼睛,感受徹也的氣息,已經(jīng)很接近了,睜開眼睛說道:
“我確定,我要找的人就在那里,請右轉(zhuǎn)?!?p> 剎那間,司機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之前的喜愛和同情心全都變成了失望和鄙夷,一邊開車,一邊小聲嘟囔著:
“真是的,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跟那幫黑道混在一起……”
由奈也懶得解釋:“師傅,麻煩靠邊停車?!?p> “喏,這是賬單?!彼緳C頭也不回地遞過打印紙條。
由奈用積攢下的硬幣付了車費,
司機也不敢多問,乘客一走便踩下油門,快速駛離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