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野慎武走后，大家都沒拿他的警告當(dāng)回事，
飯館兒吃完了，又去夜店K歌，去酒吧夜場狂歡宿醉，
血液里的酒精令人渾渾噩噩，迷迷瞪瞪……
隨便找了家旅店住下，徹也打算一覺睡到自然醒，
就當(dāng)是犒勞自己，最近實在是太累了。
深夜，鈴聲響起，一開始沒接，直到陳星來砸他的門，
電話那頭傳來壞消息，如同晴空霹靂，醉意、困意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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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醫(yī)院的時候，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停車場幾乎找不到位置，樓道里擠滿了穿著黑西裝的山王會成員，
無論頭目還是馬仔，每個人胸口都佩戴著一朵白色紙花，神情肅穆。
“讓一讓！讓一讓！小少爺來了！”
穿過擁擠的走廊，看到徹也的哥哥姐姐站在搶救室門外，
山上文太、山上惠子全都低垂著頭，神情低落。
而那私生子山上武藏，仍是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p> 他正用牙簽剔著指甲縫里的泥，哼唱著流行歌曲，
從他臉上，尋不到一絲一毫的悲傷與尊重。
?。ɑ熨~東西！裝都懶得裝一下！）
山上徹也心里憋著火，攥緊了拳頭，
他告誡自己，現(xiàn)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只能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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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也，你可算來了?！?p> 山上文太向他張開雙臂：
“大家都在等你呢。”
徹也擁抱了哥哥，羞愧地說道；
“抱歉，我昨晚喝多了……”
“不怪你，誰能預(yù)料到這種事呢?！?p> “之前醫(yī)生不是說有好轉(zhuǎn)么，怎么突然就……”
“沒有任何預(yù)兆，突然就惡化了，推進去搶救倆小時，沒能救回來。”
“媽媽在哪兒。”
“媽媽哭得太傷心了，她身體不好，有些發(fā)暈，我們把她架到了休息室。”
“燈叔呢?！?p> “燈叔在里面?！鄙缴匣葑蛹t腫著眼睛說道：
“去找他吧，燈叔說了，只準(zhǔn)你一人進去?！?p> “去吧，少主，人總要經(jīng)歷這一關(guān)的，”陳星說道；“我們在這里等你?！?p> ·
徹也推門走進搶救室，
這里彌漫著死亡的氣息，大多數(shù)燈都關(guān)了，空氣冷森森的。
陳一燈若頭握著他一輩子的好哥們兒，好兄弟，山上英雄的手。
一夜之間，燈叔的頭發(fā)、胡子都白了不少，硬朗的形象變得虛弱憔悴。
徹也這才注意到，
父親的這位把兄弟，出身武林世家，鐵打的硬漢，新札幌黑道的傳奇人物，
陳一燈，已經(jīng)老成了這般模樣，
說話也是沙啞無力；
“來了啊，徹也?！?p> “燈叔……”
“入殮師待會兒就要來了，到時候會推進停尸房，過來吧，和你父親道別?！?p> 燈叔掀開白色被單的一角，
山上英雄躺在那里，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
從小到大，山上徹也想象過無數(shù)次這個場面，離別的時刻。
老爹最疼愛他這個小兒子，他應(yīng)當(dāng)是哭得最厲害的那個孩子，
像媽媽那樣，哭天抹淚，捶胸頓足……
可當(dāng)這一切真的發(fā)生了，面對父親冰冷的臉，他卻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
無數(shù)情感憋在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燈叔注意到他沒有哭，點了點頭，對他的表現(xiàn)感到非常滿意；
“好小子，你成長的速度令人驚嘆，已經(jīng)是條硬漢了。
你一周取得的戰(zhàn)果，比幫會里其他人一個月都要多。
繼續(xù)這個勢頭，極真組就不得不妥協(xié)了，
我們的金主，三菱株式會社就能順利拿下開發(fā)區(qū)，
你父親會為你感到驕傲的?！?p> ·
“可惜，老爹他再也聽不到了。”
山上徹也嘆了口氣：
“現(xiàn)在，新札幌的街頭到處都是我的人，我要用街頭小子的方式，將小的戰(zhàn)果累積成大的勝利?！?p> “正想和你談這個呢，徹也。
很抱歉，給你潑涼水了，葬禮之前，你必須暫停一切敵對行動?！?p> “為什么？！”徹也瞪大眼睛。
“聯(lián)邦參議員矢野常咲，三菱株式會社CEO巖崎彌太、山王會總會長高柳俊輔等等大佬……
幾十位大人物發(fā)來唁電，其中幾位還會親自前來參加葬禮，大量媒體記者也會跟著過來，
這可是大事，關(guān)系到本殖民地的ZZ生態(tài)，
星區(qū)總督、市長先生也都跟我們打招呼了，
葬禮期間，一定要保障城市的治安，絕對不能捅出簍子。
甚至就連我們的敵人，極真組也發(fā)來了唁電，聲明休戰(zhàn)一周，
一是上面那些原因，二是為表達對你老爹的敬重?！?p> ·
“敬重？！
我現(xiàn)在不需要什么敬重，我需要乘勝追擊！
我的‘街頭風(fēng)暴’行動正順風(fēng)順?biāo)瑵M大街都是我的人！
阿星率領(lǐng)的精銳小隊、黑瀨學(xué)園、瘸子幫、暴走族、海底巫毒幫等等……
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打得對面都特么蒙圈了！
我的街頭小子游擊戰(zhàn)術(shù)正在節(jié)節(jié)勝利，極真組的致幻劑買賣都快被我攪合黃了，商戶也被騷擾的沒法做生意。
極真組巴不得趕緊休戰(zhàn)呢，好讓他們緩口氣。
而咱們山王會該做的，就是乘勝追擊，趁他病，要他命！”
·
徹也著急上火，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咳嗦起來。
燈叔默默為老朋友蓋上白布，平靜地等待老朋友的兒子說完；
“別激動，你的口水濺到你老爹身上了。”
“對不起，我只是……”
徹也突然愣住，低著頭，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他不傻，他知道，他懂，
冰天雪地里一屋子人，你掏出煙盒，抽根兒煙，大家忍著氣味，不說什么，
可當(dāng)你掏出炸彈，要把房子炸塌，所有人都得掏刀子跟你拼命。
新札幌的黑道白道，都遵循著最基本的規(guī)則，
一旦讓媒體拍到不好看的，讓到場的大人物掛不住面子，
破壞了ZZ生態(tài)，山王會的所有保護傘都會拋棄他們。
“我知道了……
我會命令我的人，
讓他們暫時收手?！?p> ·
“這才像話嘛，好孩子~”
陳一燈輕輕拍打徹也的肩膀：
“放心吧，小子，天塌下來，有你燈叔頂著，老大的位置，誰也搶不走。”
這時候，門被推開一條縫，陳星小聲說道；
“喂，老爹?！?p> 燈叔回頭：“怎么了?！?p> “入殮師來了，大家都聚到了門口……”
“知道了，我們這就出來?！?p> ·
蒼勁有力的大手抓住徹也的手腕：
“現(xiàn)在，所有頭目都到齊了；
幫會元老、中年派、少壯派……
有支持你的，支持你哥哥姐姐的，支持武藏的，還有左搖右擺的騎墻派……
知道該怎樣做么，小子。”
山上徹也抬起胳膊，揉了揉眼睛：
“山王會崇尚力量，唾棄軟弱，
不能落淚，我得挺胸抬頭……
武藏那家伙……要是敢說什么對老爹不敬的……我就當(dāng)場砍了他！”
陳一燈欣慰地點頭：
“很好，要的就是這種眼神，
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