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感覺自己人沒了。
頭沒了,手腳沒了,心臟也沒了。
渾身上下就只剩下一根腸子連著菊花,還在活蹦亂跳。
一陣又一陣的劇痛,不停從肚子傳到大腦,到后來大腦似乎都錯亂了,以為其實是自己在痛。
于是腦袋也加入到了抽痛大家庭里。
即便如此,“君言”也沒有失去意識,強忍著劇痛,小步小步地往前走。
他要離開身下的這一灘污穢,但他的肚子卻在開足馬力制造污穢,無論他走到哪里,惡臭始終如影隨形地跟著他。
葉晗這時不由得有些慶幸,還好“君言”剛才用言靈術(shù)排開了自己身周的空氣,這些惡心的味道傳不到自己身邊來。
不過光是看著都覺得辣眼睛。
以后離開這里了,這一招還是要謹(jǐn)慎使用,畢竟殺人不過頭點地,沒必要這么折磨別人,也折磨自己。
“君言”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掙扎只是在做無用功,于是干脆不動了,任由黃流滾滾。
但他仍然站著,這是他最后的自尊。
被強光奪走的視力一點點恢復(fù),“君言”看見葉晗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除了手上臉上的一些細(xì)小血痕,幾乎毫發(fā)無傷。
甚至連衣服都沒有一點破損。
“君言”不知道這是系統(tǒng)裝備的效果,在耐久歸零之前,外觀都不會有變化,只以為是自己與葉晗的實力差距太大。
真是不可思議,他是怎么辦到的?
葉晗看懂了他眼中的困惑,伸出兩根手指:“你的第二個破綻:毒?!?p> “不可能!”“君言”斬釘截鐵地否認(rèn),“‘山王’都不怕你的毒,我融合、升華了他的力量,怎么可能還不如他?”
這孩子是不是傻?
葉晗用關(guān)愛智障的眼神看著他:“誰說‘山王’不怕我的毒,一上來就被我毒翻的,不就是他嗎?”
“君言”一愣,回憶道:“后來他不怕毒了,是因為……相、相柳……”
“想起來了?相柳已經(jīng)被我化成灰了?!比~晗“嘿嘿”一笑,“一開始我還摸不清你的底細(xì),萬一能給相柳招魂什么的,我就得換備用計劃了。還好看了你放出來的獸魂,融合亂七八糟的一大堆,但就是沒有相柳,嘖嘖,那還不給你打出屎來?”
“你是故意引我出這一招的……”“君言”備受打擊,喃喃自語。
“沒錯,一切就在我的計劃之中?!比~晗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你雖然也挺愛動腦子的,但終究是被眼界局限了思路,戰(zhàn)略思維上的巨大鴻溝,決定了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勝算。”
在葉晗看來,決定實力下限的,是個人修為,決定實力上限的,則是觀察力,與想象力。
“君言”有神力護身,后面又融合了“山王”與“陷空”的能力,從修為上來說,并不弱于葉晗,甚至有所超過。
但葉晗一方面有系統(tǒng)裝備提供的屬性加成,另一方面有【天子望氣術(shù)】的恐怖觀察力,對戰(zhàn)局的把握遠超對手。
更何況,“君言”一輩子都活在封閉的小山村里,平時與人交手的經(jīng)驗有限,不過是與同伴們切磋而已,生死搏殺都極少。
而作為“外鄉(xiāng)人”,葉晗可是來自于積累了數(shù)千年“人與人廝殺”經(jīng)驗的地方。
眼界上的巨大差異,使得葉晗對能力的把控、應(yīng)用,遠遠超過“君言”,在他看來,“君言”對言靈術(shù)、獸紋等能力的使用,都太過幼稚,就好像小孩子拿著槍,也只會用來砸人。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君言”不再看葉晗,而是抬頭看著天空,晴空無云,天空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無限深邃,“外面的世界啊……肯定很精彩吧?!?p> 葉晗表情輕松,雙眼卻始終盯著“君言”,以防他暴起傷人。
“不用警惕我,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戰(zhàn)了?!薄熬浴钡难壑胁粩嗔鞒鲅獪I,血色紫黑。
葉晗打進他體內(nèi)的,可不止是瀉藥而已。
“但你也別以為自己贏了,即便我死去,我的能力也不會立刻失效,至少……還能持續(xù)三天時間?!薄熬浴庇中α耍Φ糜行┙器?,“即便強大如你,三天不呼吸,也會窒息而死吧?”
“三天不呼吸的話,的確撐不過去?!比~晗大方地點頭承認(rèn)。
然后,拿出一個面罩戴在頭上。
面罩是黑色的,上方是透明的護目鏡,下方將面部整個包裹起來,并在口鼻處向外突出,與一根管子緊密相連。
管子的末端,是一個銀色的金屬瓶,葉晗擰開瓶上的閥門,純凈的氧氣頓時涌了出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嘶——哈——
“君言”的笑容凝固了。
他不認(rèn)識那是什么東西,但他看得懂葉晗呼吸的動作。
“奇奇怪怪的東西真不少啊?!彼嘈?,露出認(rèn)命的表情,“真是卑鄙的外鄉(xiāng)人?!?p> 說完,他站著不動了。
葉晗能夠感知到,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生命的氣息快速從他身上流逝,體溫一點一點的下降。
但葉晗沒有就此放過他,熟練地彈出一團“霹靂火”,開始“地府BBQ”。
多少大佬都是因為不補刀被反殺,這個壞習(xí)慣葉晗可不打算學(xué)。
打完架,慣例是要摸尸……呸,是要清理戰(zhàn)場的,不過葉晗搜了一圈,這幾個家伙都窮酸得很,身上只有幾副葉晗都看不上的破藥。
再回頭把八門金鎖收回來一看,八根鐵釘上都出現(xiàn)了裂紋。
這是他打造的第一件神器,也就是紫色超凡品質(zhì)的裝備,雖然殺傷力不強,前置條件繁瑣,但勝在功能多,能應(yīng)對很多情況,沒想到第一次使用就幾乎全毀。
“這種輔助性的道具,果然不適合與人正面交鋒啊?!比~晗看得一陣心痛,打這一架什么好處都沒撈到,反而搭了一件裝備進去,虧大了虧大了。
希望師姐那邊能有點收獲吧。
葉晗一邊嘆氣,一邊往孫鹿嬋的戰(zhàn)場走去。
一路走去,到處是被攔腰摧斷的大樹,從中崩裂的巨石,大地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坑,滿目瘡痍。
“打得比我想象的要激烈啊。”葉晗一邊贊嘆,一邊漸行漸遠。
等到再也看不見葉晗的背影,兩個人才小心翼翼地從藏身處出來,走到“君言”的尸體旁,看著這具猶在燃燒的焦尸。
如果“慧根”和“苦柳”在這里,就能認(rèn)出來,這兩人都是自己的同伴,響水村的神佑戰(zhàn)士。
渾身籠在灰色袍子里的女人,“百嘗”。
胸口掛著獸牙吊墜的男人,“屠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