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振華穿著皮夾克里面是白襯衣，大肚子把白襯衣頂得有些難受，一連串的鑰匙掛在皮帶上，隨著他的走路叮叮當當亂響。手里拿著最新的摩托羅拉手機，腳下的皮鞋沾著泥土，因為常年去礦區(qū)的關系，腋下夾著的公文包上有些臟。
許振華的打扮如同千萬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家一樣，雖然盡力讓自己穿得更好，但總會在細節(jié)里展現出瑕疵。
不過這都正常，如果許振華跟聞禹一樣穿著定制西裝出來估計聞禹還不敢跟許振華簽約了。
兩人一路走進廠房，許振華是真聽進了李梓巖的要求，在工廠工作的工人都穿上了整齊的工作服，手套，口罩，防爆眼鏡全部上了。
李梓巖走得很慢，看得也十分仔細，問的問題更是一擊即中。
許振華以為李梓巖過來不過是想走個過場，沒想到她盡然對生產工序如此了解，仿佛自己開過工廠一般。
這趟走下來之后，許振華看李梓巖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樣了，話里話外都在問她的經歷，但都被李梓巖三言兩語擋掉了。
李梓巖覺得自己并沒有白來一趟，雖然許振華也做了不少事兒，但在規(guī)范上還是有些欠缺，李梓巖讓許振華在廠區(qū)地面刷上漆，把每塊地方要做的東西都安排得整整齊齊，至少別人一看就明了這塊區(qū)域是做什么的，特別是加工區(qū)，廢料堆放區(qū)，都要明確的標識出來。
許振華答應得十分爽快，這東西并不費錢只是有些麻煩。
都安排好之后，李梓巖再次看了一眼展品室的陳列品便起身告辭。
這趟來回她甚至都沒有在河西過夜。
回到京城之后，李梓巖根據這次查看又調整了一番手里的介紹材料。
一個星期之后約定的時間到了。
聞禹除了自己身邊還跟著一個秘書。
一行三人坐飛機來到河西，這一次許振華親自來幾場迎接三人。
許振華十分熱情，一路上用著濃厚口音的普通話與聞禹交談，剛開始聞禹還回答兩句，道后面幾乎都是他的秘書在與許振華聊天。
“哎呀，我們這里落后，不像聞先生在國外了么好的條件。不過這條路是去年剛剛修通的，為了這條路能夠修通我還掏了三十萬出來?！?p> 許振華一邊說一邊指著遠處的山坳：“翻過山頭那邊就是我的礦場，如果聞禹先生有興趣可以去看看?！?p> 正在說話的時候車停在了廠門口。
李梓巖一下車就被嚇了一跳，兩排穿著大紅色旗袍的迎賓小姐站在門口，周圍都是紅色的氣球，“歡迎聞禹先生駕臨”八個大字的橫幅掛在大門口，也許是聽了李梓巖的話，在八個大字下面特地還翻譯成了英文，就是這翻譯英文人的水平不好，短短一句話文法不通還拼錯了一個單詞。
聞禹顯然也沒想到下車之后面對著場面，干咳了幾聲說：“這個。。我時間不多，還是直接做正事吧?！?p> 許振華滿臉堆笑不停點頭：“好好好，聞禹先生請?！?p> 還好許振華并沒有在車間亂來，一直按照她的要求來規(guī)范生產條例，幾天前她的要求也都做了改進。
聞禹看著眼前井井有條的生產車間臉上的差異一閃而過，對許振華說：“我能進去看看么？”
許振華點頭，聞禹便帶著他的秘書在廠區(qū)到處走，他仔細的看著每一個工序流程，時不時與工人攀談幾句，最后甚至連廢料處理的地方都沒有放過。
一路跟著許振華心想好險聽了小李的話，原本以為只是一個要求苛刻的雞賊的丫頭，沒想到還真有兩把刷子，至少對于聞禹這種他從未接觸過的人來說小李比他有辦法多了。
看過之后工廠鈴聲響了，工人陸陸續(xù)續(xù)的放下手中的活計出門。
許振華解釋：“是午飯的時間到了。聞先生看這么久想必也餓了，不如我們先去吃午飯？我特地在我們這里最好的酒樓訂了宴席?！?p> 聞禹擺擺手說：“我想去工人的食堂看看，如果可以我不介意跟他們一起吃?！?p> 許振華表情愕然一旁的李梓巖接話道：“當然可以?！彪S后給了許振華一個眼神，許振華憋住勸解的話。
跟在李梓巖身后他還小聲嘀咕道：”這外國人真怪，好好的酒席不去吃，我還特地買了茅臺呢，可惜了了”。
聞禹跟著工人的步伐來到食堂，他學著工人端起餐盤，許振華調整心情一路跑前跑后，其他人看見自己廠長如此殷勤也明白眼前這個肯定是大客戶，紛紛示以注目禮。
聞禹找了一個位子放下餐盤，剛坐下他就要往后栽倒，嚇得旁邊的許振華差點把自己的餐盤丟了，還好旁邊的秘書眼疾手快扶住了聞禹。
起身一看，原來食堂椅子壞掉了。
許振華氣得立刻大喊：“老胡，老胡！你他娘干什么吃的？怎么把一張壞的椅子放在食堂？要是摔倒壞了你賠啊？”
一個二百多斤滿身肥肉隨著他跑動而不停跳動的人滿臉著急的小跑過來，他先是不停的道歉，立刻換了一張椅子。
老胡心里其實委屈極了，昨天才把食堂上上下下打掃了好幾次。
這么大的動作還是河西礦業(yè)從未有過的舉動了，以前上級來檢查時他們都沒有這樣。誰知道這個客商不去吃酒宴反而來吃食堂，這不沒事找事么？
心中不滿可他也不敢表露出來，只能陪著小心換下了那張差點惹出大事的椅子。
許振華嚇了一身冷汗，聞禹卻表情十分淡然，一邊吃飯一邊與李梓巖交談。
飯后，聞禹來到了產品陳列室，許振華知道最重要的時候到了，果然聞禹一改之前溫和的形象，說的話提的要求可以用吹毛求疵來形容。
許振華做了這么多年生意，見過的人不少，但能到聞禹這種一板一眼連外包裝材料都要提要求的客戶還真是頭一個。
還好旁邊有李梓巖，時不時幫他擋住了聞禹的攻勢，讓他又喘口氣思考的時間。
時間很快來到下午，不知不覺幾個人已經談了快四個小時。
終于談判結束，聞禹又恢復了那溫和的形象，主動伸出手對許振華說：“看來我們已經達成了初步合作意向，下個星期如果沒有意外我們就可以簽訂合同。那我在京城等許先生了?！?p> 許振華顧不得放松一直繃緊的神經伸出手握住：“當然，我們一定能夠合作愉快。”